36 ☆、三十六、進退

淩天皓倒也沒有勉強淩霄,只把手裏的碗放到了他床邊的小桌上,人卻沒有半分打算離開的意思。

淩霄默嘆一聲,伸手向桌上探過去。無奈他本來就沒什麽力氣,身上的傷又在此刻一并叫嚣起來,手尚且沒有觸碰到碗的邊緣,臉色就已經變得慘白起來。

戚長風忍不住又狠狠瞪了淩天皓一眼,自己往淩霄床邊走過去,“行了,你也別逞強了,我喂你吧。”

淩霄笑了起來,“戚導您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我不用特別照顧的。”

戚長風根本沒理他,直接端起了碗,作勢就要喂他,“明天我安排別人的戲份給你放一天假,想吃什麽我去回頭去通知餐廳。”

淩霄又哪裏真的肯讓戚長風喂他,伸手接過了他手裏的碗,想了想,“不用了,臨時改變安排明天不是也麻煩嗎,您放心,我沒事。”他用右手端着碗,去過戚長風手中的勺子之後才發現左手疼得厲害,連拿都拿不穩,更不用說用它去喝粥了。

淩天皓從戚長風身後走過來,裝作看不見人家的白眼似的,“自己看看都幾點了,你還要折騰到什麽時候?”

淩霄下意識地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對不起……爸和戚導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戚長風幾乎想要把淩天皓趕出去了, “有什麽可對不起的,從衛臨那小子回去之後你就整天悶悶不樂的,倒是我粗心了一直沒顧得上問問你。”

淩霄搖搖頭,“我真的沒事,戚導放心。”因為左手不方便,索性直接端着碗送到了嘴邊就這麽直接地喝了下去。好在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粥也冷了一些,溫度正好适口。

或者是這一天折騰得厲害了,喝了小半碗,終于沒再有反胃的感覺。

淩霄稍稍放心下來,直到整碗粥都入了口才擡起頭來,“藥我會記得吃。”意思是這下子你們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淩天皓難得主動地從他手上把碗和勺子接了過來,随手放到一邊,然後就去拿醫生剛剛留下來的藥,一邊還不忘囑咐,“長風你先回去吧,時間的确不早了。”

戚長風看了淩霄一眼,“那我先回去了,淩霄你明天休息一天吧,我會讓場務安排好的。”

淩霄向前探了探身子,“戚導……”話還沒說完就被淩天皓一巴掌拍在腦袋上,“讓你休息你就休息,哪兒這麽多廢話。”

後半句話也說不下去了,淩霄悻悻地閉了嘴,倒是戚長風忍不住蹙起了眉,“老淩!”語氣已經頗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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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皓何嘗不知道老友心中所想,賠了個笑臉,“行了行了,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你放心吧。”

戚長風在心裏嘆息一聲,心道人家父子的事自己也沒道理一直攪在中間,“嗯,那我回去了,你們也都早點休息,尤其淩霄。”

淩天皓一一應了,起身送他到門口,“回去就早點休息,明天不是還有戲要拍嘛。”

送走了戚長風,淩天皓再回頭的時候,卻是見就是這麽短的時間裏,淩霄竟然又不知道神游到哪裏去了。

只是……

或許說是“神游”并不确切,因為此刻,他的眼神裏,只有什麽都看不出來的空洞,甚至讓人有些心驚的,空洞……

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直接取了藥,順勢坐到床邊,伸手就去拉淩霄的左手。

淩霄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要躲,卻早已經被淩天皓抓得牢牢的根本沒有辦法,“爸……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淩天皓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自顧自地打開藥瓶,擠出些藥膏到淩霄手上,輕輕揉開。

淩霄一向是極能忍疼的,加上淩天皓的手勢又輕,此刻也不覺得有多難耐,只是……當真是從頭到腳的別扭。

好不容易把藥從整個手掌上揉開,淩天皓又忙不疊地去倒了水,把剛剛開的止疼藥遞給淩霄。

淩霄順從地接過,把那白色的藥片放進嘴裏,喝了水送服下去。

淩天皓見他一直不說話,心裏也有些氣悶,偏偏又沒辦法發作,只好接過他手裏已經空了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一邊的桌上,剛要開口,卻是又聽到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還會來敲門的……如果不是戚長風去而複返的話,那就應該是淩雲了。

果然,淩天皓去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淩雲站在門口,微微低着頭,“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淩霄的精神倒是比剛剛好了幾分,“沒事,我好多了。”

淩雲低着頭蹭到床邊,小聲說,“哥,你以後別喝這麽多酒了。”

淩霄伸出右手随意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都說過了,我是為了拍戲。”

偏偏站在一邊的淩天皓還要來破壞氣氛,“口口聲聲的‘為了拍戲’,就算是真的,你為了拍戲還連命都不要了?”

淩霄只低了頭,也不回答,倒是淩雲忍不住為他解釋,“哥也是太心急了,爸您就別說這些了。”

淩天皓淡淡地“哼”了一聲,“怎麽,我還連說他都說不得了?淩霄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

淩雲在心裏默嘆一聲,怎麽好好地說着說着就又變得這麽劍撥弩張了啊,偷偷地看了看淩霄也漸漸沉下來的臉色,趕緊打起精神笑了笑,“我剛剛在走廊上遇到戚導,知道明天哥能休息一天,不然我過來給你配戲吧。”

淩霄稍稍了猶豫一下,倒也沒有馬上拒絕。

淩雲見狀,又往前湊了幾分,“正好也給我個偷師的機會。”

淩霄輕輕地笑了笑,“那好。”

淩天皓看着這兄弟倆似乎沒有什麽隔閡的樣子,也是松了口氣,又是還惦記着淩霄身上的傷還沒有上藥,就想找借口讓淩雲先回去,只是話還沒出口,就聽見淩雲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很不巧地,淩雲的手機鈴聲正是那首《兄弟》,這還是某一次試音的時候戎靖初錄下來然後強行幫他換的。工作的時候一般都是開的靜音因此一時也沒有注意到。

淩霄的表情倒也沒有什麽變化,淩雲卻是有些手忙腳亂了,趕緊從口袋裏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來電顯示,“喂,阿初?”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淩雲你幹什麽呢?”

淩雲猶豫了一下,“我……”

戎靖初卻是飛快地打斷了他,“後面兩場你真的都不跟了啊?哎,我還想着再寫首歌給你呢。對了你知不知道,明明還沒有高音質版,《兄弟》這兩天的點播率還是高得不像話啊。”

淩霄房間裏很安靜,因此,幾個人都能清晰地聽見戎靖初的話。

淩雲心裏一急,幾乎想要直接挂斷電話,想了想,剛想說“我這邊還有點事回頭有時間再打給你”,就聽見戎靖初的聲音繼續道,“哥?你怎麽來了,我正和淩雲打電話呢,你要不要跟他說話?啊,淩雲你稍等一下。”

就是這麽短短的幾秒鐘,淩雲覺得自己拿着手機的手已經一片冰涼,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跑出房間,想了想卻又覺得實在太過刻意,只猶豫了這片刻,電話那邊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淩雲?”

淩雲下意識地擡頭看向淩霄,淩霄本來也是看着他的,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淩霄轉過了頭。

另一邊的淩宇璇卻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淩雲的異樣,他進門的時候阿初那小子正拿着手機說得興高采烈,他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淩雲那邊也沒什麽事情,兩個小孩正聊得開心,“淩雲?”

淩雲飛快地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挂斷電話,然後一會兒再回過去,裝作是自己不小心碰掉的或者是沒電了都好,只是他又悄悄地往淩霄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他已經轉回了目光,正看着自己。

明明淩霄臉上并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淩雲卻總是覺得,他的嘴角有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依舊沒有聽到淩雲回答的淩宇璇也有些疑惑,“淩雲?”

不能再不說話了,淩雲咬了咬牙,聲音輕得似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哥。”

聽到他的聲音,淩宇璇才稍稍放心了些,聲音裏重新帶上了笑意,“怎麽回事,這麽有氣無力的?”

淩雲此刻卻已經不敢再去看淩霄的表情了,他稍稍側了側身子,“沒事,就是有點兒累了,本來也打算睡了的。”

淩宇璇想了想他今天在路上折騰了半天,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也難怪他累了,“那就早點兒休息,阿初那小子精力旺盛,你不用特意陪他聊天的。”

電話裏隐隐傳出戎靖初抗議的聲音,淩雲卻早就沒有了平素裏那種會心一笑的心情,“嗯,我知道……你們也是。”

又說了兩句,淩宇璇也沒有把手機重新交給戎靖初,又囑咐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淩雲機械地把手機裝回口袋裏,沉默良久才低着頭慢慢走回淩霄床邊,這次也不敢坐了,只是半蹲着身子仰頭看他,“哥……”

然而,就如同淩雲心中那個讓他不安的念頭一樣,他确定自己的聲音足以讓淩霄聽見,可是,眼前的人卻是将目光定焦在某個虛無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徹底亂了

還有,娃娃,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這裏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後臺看到你的留言已經被晉江系統自動删除了,所以就在這裏跟你說吧,以後的路還長,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是好的,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能學會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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