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十五、沖突

淩天皓甩開了他的手，所有耐心都用光了的樣子，“你是自己吃，還是我直接給你灌下去？”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淩霄自己也知道，今天如果不吃了這個飯，怕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關了。

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拿起了筷子，飛快地夾起了也不知道是什麽菜，直接送進嘴裏。

只是，已經兩三天沒有好好進食的胃沒有絲毫想要給他面子的打算，剛剛咽下去就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強壓着胃裏翻騰的感覺又吃了兩口，終究還是克制不住，也顧不得淩天皓就坐在身邊看着自己了，匆匆忙忙地就跑到衛生間裏，在馬桶邊吐了好一陣子，吐完剛剛吃的那幾口飯菜之後胃裏便已經沒有了什麽材料，再吐出來的就只有酸水了。

淩天皓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他，這樣的嘔吐方式，與任何一個宿醉者無異。

于是，他的神色愈發冰冷起來。

待到淩霄好不容易停下來，撐起身子走到水池邊洗漱一番之後，淩天皓直接抓了他走出來，又一下子甩開了他的胳膊。

淩霄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站穩，這下子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淩天皓看着他從地上撐起身子，腳步虛浮到要扶着書桌才能站穩的樣子，“淩霄，你太讓我失望了。”

淩霄愣了一下，然後，竟是慢慢地，勾起唇角，清淺地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直接打破了淩天皓可以忍耐的底線，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從門口處的衣架上取下淩霄的皮帶，然後走回來伸手把他壓在桌上，“越活越回去了是吧，沒事，那我就全都重新再教你一遍。”

淩霄全身都難受得厲害，此刻自然也沒有力氣掙脫開淩天皓壓着自己的手，他只聽見耳邊倏然響起的風聲，痛感卻是延遲了幾秒才被感應到似的，他的手指徒勞地一遍一遍劃過桌面，奇怪的是，根本不用強行忍住他亦沒有任何想要□喊叫的沖動。

薄薄的睡衣根本沒有辦法抵禦哪怕一絲一毫的疼痛，不多時，淩霄嘴裏已經嘗到了腥甜的味道，這下子便又是一陣惡心。

淩天皓感覺到淩霄的身體已經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卻依舊沒有聽到他哪怕任何一個類似于□的音節，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又狠狠地抽了他兩下之後就停了手。

一直壓在身上的手拿開了，淩霄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抓住了桌子不至于讓自己一下子就跌倒，然後，來不及看淩天皓一眼，下一秒的反應就是再一次往衛生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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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淩天皓也看出了他似乎是有些異常，趕緊追了過去。

淩霄唇上的血痕依舊鮮明，即便他半低着頭也依舊能看得很清楚。

他又吐了一陣，直到什麽都吐不出來才脫力一般地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一貫愛幹淨的人似乎連站起來漱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才還氣得不行，現在卻只剩下心疼了，淩天皓走過去，伸手想要扶他，卻見得神智已經不那麽清明的孩子完全無意識地向後縮了縮。

淩天皓的手僵在半空中，已經分辨不清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

從淩霄很小的時候，他對他的教導就極為嚴格，不論是批評還是責打都是家常便飯，但是除了還不大懂事的那兩年，淩霄都不曾像現在這樣地……怕他！

又或者，其實淩霄一直是這樣的，只是太會掩飾，以至于這麽多年來自己根本沒有發覺他在心裏和他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

不論是哪一種，淩天皓知道，這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俯身，輕輕架起淩霄的胳膊，“先出去，休息一下。”

借着他的力氣才站了起來，淩霄指指水池的方向，淩天皓倒是心領神會，扶着他走過去，拿杯子為他斟好了水。

淩霄漱了口，又開了水龍頭，冷水打到臉上，終于清醒了幾分。

原本身體就不舒爽，這番折騰過後，身上各處的疼痛也愈發明顯了起來。

淩天皓看着他明顯失血的唇色，心疼更甚，語氣也不由得放軟了些，“還難受得厲害嗎？”

淩霄搖搖頭，“沒事。”

淩天皓把他扶了出去，也不敢再逼他吃飯，只是把他扶到了床上，“你先歇一下，我讓餐廳幫你熬些粥一會兒拿上來。”

淩霄想要拒絕，卻根本沒來得及開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起身想追，又覺得一陣頭暈，索性也沒有再動，就着一個并不怎麽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時間已經不早，餐廳的師傅們也都準備下班了，走到了後廚的淩天皓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幫忙煮個粥？”

好在戚長風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淩天皓合作過數次也都熟識，雖然被耽誤了休息時間也沒有什麽埋怨，痛痛快快地重新點火起竈，一邊笑着問，“怎麽着皓哥，跟戚導拼酒忘了時間吃飯了？”

淩天皓微微苦笑，也不打算隐瞞，“不是，是淩霄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我就想着給他帶點兒粥。”

那人“哦”了一聲，“說起來兩三天了都沒怎麽看到淩霄過來，要不要再做點兒小菜，只喝粥怎麽行？”

淩天皓擺擺手，“不用不用，別麻煩了。”

對方卻只是爽朗一笑，“麻煩什麽，你再等等，很快就好。說起來，皓哥啊，你這兩個兒子養的，一個比一個可人疼。”

淩天皓微怔，不知道怎麽回答。

好在當真沒等多少時間，已經裝好的餐盒就被遞到了自己手上。

道過謝之後，淩天皓沒有片刻耽誤地回到了淩霄的房間。

淩霄似乎已經睡着了，叫了他好幾聲也沒有醒過來。

淩天皓看着他沒什麽形象的睡姿，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去推他，“起來喝點兒粥再睡。”

這麽一推，淩霄倒真的很快醒了過來，只是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眉頭也緊緊地蹙了起來，雙手無意識地按在胃部，似乎是疼得厲害。

淩天皓一瞬間有些慌亂，淩霄不是淩雲，沒有胃疼的老毛病，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麽回事……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淩雲已經被自己抓到了淩霄的房間裏。

淩雲看了看床上的淩霄，又看了看淩天皓，說不着急是假的，只是……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爸，您叫我來有什麽用，叫醫生啊。”

淩天皓這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一時也找不到組裏醫生的電話，于是想都沒想地直接撥給了戚長風。

不多時，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淩雲跑過去開門，連忙把醫生和跟着一起過來的戚長風請進了屋裏。

戚長風看了看縮在床上的淩霄，又看了看頗為狼藉的房間，忍不住嘆了口氣，跟着醫生走到了淩霄床邊。

醫生伸手探了探淩霄的額頭，确定并沒有高燒才松了口氣，又拉開淩霄的手，示意他放松身體。

戚長風眼尖地看到了淩霄手上的傷，心道我不是還特意囑咐你有話好好說了麽，忍不住轉頭狠狠瞪了淩天皓一眼。

淩天皓自知理虧，只讪讪一笑。

醫生細細地問了淩霄這幾天的情況，漸漸放下心來，“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是幾天沒有進食，又喝了些酒，腸胃受到酒精的刺激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了，我開些止疼藥，讓他吃些東西，半小時之後再吃，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淩天皓趕緊謝過醫生。

醫生把藥放下，想了想，又從藥箱裏拿出一瓶傷藥，顯然是剛剛也看到了淩霄手上的傷。

淩天皓頗有些不自在，醫生卻完全沒有提這件事，只是又囑咐了一遍，“吃藥之前一定記得吃東西，不然對腸胃刺激更大。”

送走了醫生，淩雲就自動自發地要去扶淩霄，“哥，起來吃點兒東西，一會兒好吃藥，而且吃點熱的東西胃也會舒服些的。”淩霄額角處都是冷汗，此刻倒是難得地順從，借着淩雲的力道想要撐起來，卻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傷，雖然極力掩飾，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他竭力忍痛的表情。

戚長風終于忍不住爆發了，“老淩，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天皓這會兒倒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賠着笑，“一時沒控制住脾氣。”

戚長風也拿他沒辦法，索性也不去理他，“淩霄你別動了，淩雲你把東西拿過來，就在床上吃吧。”

淩雲應了一聲，端了碗過來，“哥，我喂你吧。”

淩霄有幾分不自在，鮮明得連淩天皓都看出來了。

于是他伸手接過了淩雲手裏的碗，“行了，這邊交給我，你先回去吧。”

淩雲哪裏肯走，“我留下幫忙。”

戚長風上前一步，對淩雲搖了搖頭，“淩雲，你先回去。”

淩雲也是個聰明孩子，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顧慮，“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淩雲走出房間，淩天皓才又轉向了淩霄，“好歹先吃一點，一會兒好吃藥。”

淩霄也沒有再推辭，看着淩天皓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的樣子只覺得好笑，“您放在桌上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淩，你過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