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一、空洞

淩霄站在人工的雨幕裏，停頓片刻，終于輕輕一笑，“對不起，戚導，給我五分鐘。”

戚長風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大家先休息一下。”

五分鐘的時間并不長，卻足夠淩霄整理好所有的情緒。

于是，等到戚長風再次喊了開始之後，淩霄相當迅速地進入了狀态。

一步一步地向房子那邊走去，他走得不快不慢，腳步很輕，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

戚長風臉上已經有了些笑意，單從這個鏡頭上來說，淩霄的表現已經可以稱得上完美，人物的所有情緒，只用“走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表現得淋漓盡致。

下一個鏡頭就是喬柯推開門進到房間裏的那一瞬，戚長風示意二號機位拉過去一個特寫，從監視器的畫面上，淩霄每一個微小的表情都能看得十分清晰。

戚長風滿意地笑了笑，心道這“影帝”的頭銜果然不是白來的。

鏡頭裏，淩霄已經向客廳的角落裏走去，他的動作極快，幾乎讓人看不見他是怎麽就一把抓住了眼前的人的手腕的，“你在這裏幹什麽？”

接下來的鏡頭自然是轉到淩雲身上的，淩雲的戲感也是極佳，從驚訝到冷靜再到執拗，眼神的轉換十分到位，“哥，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按照劇本要求沉默了好一陣子，淩霄才慢慢地松開了手，他的聲音很靜，幾乎沒有任何情緒，“你都知道了？”

淩雲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擡起頭，“哥，好歹教我些防身的功夫吧。”似乎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認同，卻只是淺淺一笑，“我不會去殺人，但是怎麽樣也要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嗎？我也不想萬一有什麽特殊情況的時候，會拖累到你。”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認真，認真到讓人覺得根本無從拒絕。

戚長風喊了句好，“這條過，淩霄淩雲狀态都不錯，馬上接下一條，淩霄你先去換衣服。”

淩霄應了一聲，很快跑到更衣室把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換了下來，又順手接過造型師遞過來的下一場戲的戲服，簡單地重新做了下造型便又跑回了場上，“戚導，我準備好了。”

戚長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麽，卻終于是欲言又止，“嗯，那繼續下一場吧。”

從工作狀态的角度，現在的淩霄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戚長風卻是甚至有些擔心起來……現在淩霄的樣子，就像是要借着拍戲來逃避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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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長風不着痕跡地輕輕嘆了口氣，心道等老淩那家夥回來的時候跟他好好談談吧，暗示是不管用了，幹脆照直說好了，他得告訴他，他是虧欠了淩雲更虧欠的淩宇璇，但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無視淩霄。

正想着，就聽見助理輕輕地叫了自己一聲，聲音裏似乎帶了些疑惑，“戚導？”

戚長風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神了。清了清嗓子，“淩霄，後面一場不太簡單，你情緒要跟上。二號機位定格特寫，其他照常，開始！”

這場戲是說喬柯最終還是沒有馬上答應喬念的要求，只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神情裏終于帶上了些迷茫和掙紮。

他想，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讓喬念沾染上哪怕是半點的黑暗。

甚至，喬柯開始懷疑，自己帶喬念回來，認了他做弟弟，是不是個正确的選擇。

他雖然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他照顧他，但是說到底，他只是個殺手，他甚至不能自如地主宰自己的人生……

長達兩分半鐘的鏡頭裏，沒有一句臺詞，只是對淩霄臉上表情和房間裏略顯灰色調的陳設的特寫，可以說，對淩霄的表演功力的要求是極高的。

果然，剛剛開始拍的時候，并沒有那麽順利。淩霄的表演雖然也是可圈可點，但是終究是差了些感覺。

戚長風倒也不着急，只讓他慢慢找對情緒，淩霄又翻了一遍劇本，一邊翻就一邊在想，如果自己是喬柯，會怎麽樣。

事實證明這樣的代入法的确是效果顯著，接下來只又拍了兩遍，這一條便也就過了。

對于這種進度，戚長風簡直是不能更滿意，他拍了拍手，“好，淩雲準備上場，下面這條拍完後大家就暫時休息一會兒。”

喬念是在喬柯把自己關進房間的一個小時之後過去敲門的。

他輕輕地敲了幾下，屋裏都沒有反應。

咬了咬嘴唇，終于還是下定決心般地伸手用力一推，虛掩着的門很快應聲打開。

對于外在環境異常敏感的喬柯早在他敲門之前便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因此此刻也不顯得太多意外，“小念，你說的事，我不能同意。”

喬念已經有了被拒絕的準備，也有了應對的辦法，兩步走到喬柯身邊，拉起了他的手，動作裏有些撒嬌的意味，語氣卻是無比認真，“哥，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你能給我講講嗎？”

喬柯雖然有些意外他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忘記了就忘記了吧，老天這麽安排有他的道理，何必強求。”

喬念點點頭，也沒有再堅持，只是，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那，哥你起碼應該告訴我，我為什麽會失憶吧？”

看着喬柯臉上轉瞬而逝的僵硬，喬念扯開了一個笑容，純真而狡黠，“所以，哥，你總有保護不了我的時候，不是嗎？”

沉默良久，喬柯終于點了頭。

如果說之前的一段對于淩霄是個不小的考驗，那麽應該說，後面的這一段對淩雲的要求也同樣不低。

只是，淩雲在拿到劇本的之後真的是做足了功課，對于人物情緒的揣摩十分到位，只是在表現上差了些火候，但到底是沒有費多大力氣，幾遍過後，這條就也過了。

戚長風在心裏默默地感嘆了句今天這效率實在是太快了，然後忍不住擡起頭笑了開來，“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淩霄，淩雲，你們倆再看看後面的劇情和臺詞，一會兒咱們繼續下一場。”

淩霄應了一句，翻開劇本看了看才發現後面的一場，自己和淩雲都要換衣服換造型的。

雖然說是休息時間，為了一會兒開拍時不耽誤太多時間，淩霄馬上招呼了淩雲一起先去了化妝間。

除了淩霄自己從公司那邊帶過來的造型師之外，化妝間裏還有劇組裏的三四個化妝師，見這兩兄弟進門趕緊圍了上來，一邊閑閑淡淡地和他們聊着電影劇情，手上的動作卻是紋絲不亂，很快，兩個人的妝就都上好了。

謝過了化妝師們，淩霄想着趕緊去換戲服，就拉着淩雲往旁邊的更衣室走去，沒走兩步，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卻是突然震動了起來。

淩霄拿出手機，見是自己助理打來的電話，不由得嘆了口氣，示意淩雲先行去換衣服，自己很快走到了另外一邊，按下了接聽鍵，“喂，阿輝，怎麽了？”

電話那頭，阿輝的聲音有些焦急，“淩霄，你和肖雯聯系上沒有？不是告訴你趕緊做個回應嗎？現在你們兩個約好似的什麽都不說，不是正好給了別人胡編亂造的機會嗎？”

被他這麽一說，淩霄才想起自己和肖雯打過電話之後竟然忘了聯系他，不由得也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阿輝，我……”

阿輝卻是急急地打斷他的話，“不好意思倒不用，但是大少爺，你好歹發個聲啊，你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不想在傳統媒體上澄清什麽沒關系，但是網絡上怎麽也得說幾句吧。”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這事最好趕緊解決了，不然難保會不會有人說你和肖雯是為了即将上映的電影惡意炒作。”

耐心地把阿輝的話全部聽完，淩霄這才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很溫和，但絲毫不容置疑，“阿輝，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電話那頭的阿輝似乎是低低地罵了句什麽，聽不清楚，淩霄只一笑，“那要是沒事的話我先挂電話了？我今天還有戲要上……”

對于這樣的淩霄，阿輝根本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吧好吧，你先忙，記得我剛說的事啊。”

淩霄心不在焉地胡亂應了，随手挂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裏，心裏卻是重新沉重了起來。

圈子裏這種半真半假的“新聞”他和肖雯都是看慣了的，單單是他們兩個“被分手”的次數都已經不下兩位數了，之前的每一次，他們都是相當迅速地給出否定的回應。而這一次，卻是過了這麽久，也難怪大家都猜測他們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心裏似乎被撕扯出一片空洞似的，他自和肖雯确定感情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抱着娶她回家的打算的，他也懂肖雯在電話裏的那些話絕不是分手的意思，只是心裏依舊有些空落落的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比上班都忙，于是今天上班了倒感覺輕松點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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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滟的奶奶去世了，這幾天可能都不會上網，手裏有些存稿到時會麻煩施施發上來，留言暫時回不了了以後補上，給大家深深地鞠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