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六十八、顧慮

MV的進度不慢，連續幾天按部就班的拍攝過後，《兄弟》的部分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衛臨翻了翻手裏的時間表，不忘征求眼前幾個人的意見，“咱們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還是繼續拍争取早些完成？”

坐在他正對面的淩宇璇只淺淺一笑，“我都可以，聽大家安排。”

淩雲緊接着點點頭，“我也是，衛導安排吧。”

衛臨合上手裏的夾子，正要說什麽，卻是被淩霄搶了先，“既然這陣子狀态都不錯，就繼續拍吧，或許還能提前完成。”

似乎并不意外于淩霄的回答，衛臨起身把時間表交給自己的助理導演，“那明天還按時集合，正好今天時間不晚，你們都再回去看看臺本。明天上午先走幾遍，沒問題的話下午正式開始拍。今天沒其他事了，都先回去準備一下吧，等後面那個拍完咱們一起慶功。”說完後想了想又走到淩霄身邊，笑道，“叫阿輝去開車吧，今天咱們也早點回去。”

淩霄随口應了一句，起身和屋裏的其他人——淩天皓，淩宇璇，淩雲一一示意之後，很快地叫了等在門外的阿輝一起往停車的地方走過去，他的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別人似乎也從他身上感知不到什麽情緒，只是，在他轉身的那個剎那，淩宇璇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衛臨緊跟着淩霄出門，同樣沒忘了和屋裏的人示意，他微微笑着，目光落到淩天皓身上的時候，似乎別有深意，又似乎一切如常。

淩天皓無知無覺，淩宇璇和淩雲卻都看明白了，淩雲心裏一驚，下意識地就站起來要追出去。

他看到淩天皓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終究還是覺得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頓了一下，只淺笑道，“臺本裏還有些問題要問哥和衛導，索性去跟他們蹭個飯。”

合情合理的解釋，淩天皓點頭應允，“嗯，去吧，別弄到太晚。”

待到淩雲也離開，休息室裏就只剩下淩天皓和淩宇璇了。

看着一臉沉靜的淩宇璇，淩天皓突然有些無措，“宇璇，我……”其實，想說的，該說的，能說的，他都已經不只說了一遍，可是眼前這孩子偏偏是無動于衷，甚至是淡靜地笑着，用最理智的言語和态度把他推到千裏之外。

然而這一次淩宇璇卻是很快接話，聲音裏沒有一貫理智的清冷，只是有些嘆息般的無奈，“其實，前輩，您明明已經有兩個那麽好的兒子，為什麽偏還要抓着我不放呢？”他笑了笑，試圖把自己的聲音放輕松下來，“有這個時間，您不如多關心他們一些，再說，在您一心想要挽回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淩雲和淩霄的感受呢？”

淩天皓果然沉默了半晌，而後，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有些生硬，“淩雲和你是至親的兄弟……所以……你會這麽想，是淩霄和你說了什麽？”

淩宇璇笑了，面容依舊沉靜，“如果我是淩霄，聽到您這麽說話，大概會傷心的吧。”清清淡淡的語氣，目光卻倏然淩厲起來，“淩霄什麽都沒有和我說過，另外，前輩，我不得不奉勸您一句，別等到別人已經連傷心都不會了的時候才醒悟，那個時候，就真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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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些話，甚至在回去的車上，他難得地對程子謙提起了這件事，沒忘了自嘲上一句，“我都不知道剛才我是怎麽想的。”

正在專心開車的程子謙只淡淡道，“宇璇，有的時候，不假思索的潛意識，遠比理智可怕。”

淩宇璇忍不住側頭去看他，“子謙？”

程子謙依舊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聲音裏卻是帶上了淺淺的笑意，“何況，淩霄那孩子，的确不錯。”

而在同一個時候，程子謙口中“不錯”的淩霄，正坐在另一輛平穩行駛着的車裏，一邊翻着手裏的臺本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和衛臨聊着天。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淩雲有些不放心，也顧不得身上的安全帶，微微轉了身子回頭看淩霄，“哥……”

淩霄擡起頭看他，“怎麽？”

淩雲卻是突然詞窮了，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只支支吾吾道，“不知道明天爸還會不會來……”

淩霄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笑笑，“嗯，應該會。”

這笑容看得淩雲心裏更加翻騰得難受起來，“其實，哥……”

他不自覺地就想安慰淩霄，卻是被對方直接打斷，“什麽都不必說。看看臺本吧，回去咱們可以先走走戲。”

在淩霄沒有注意到的角度，衛臨也正在用眼神對淩雲示意“別再說”，淩雲猶豫了一下終究只是展顏笑道，“好。”他知道，即便淩霄心裏不舒服，大概也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露，再說眼下的境況就是這樣了，自己實際上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麽，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多陪陪他了吧……

事實上，淩霄依舊是淩霄，他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看臺本，和淩雲走戲，一起吃飯談笑，和肖雯短暫的電話聊天，臨睡前還拿了紅酒和衛臨、淩雲碰杯。

但是淩雲一直懸着的心就是放不下來，他甚至隐隐約約地覺得，淩霄現在的“正常”其實才是一種不正常。

抱着同樣想法的還有衛臨，快要入夜的時候，他輕手輕腳地敲了留宿在淩霄這邊的淩雲的房門，“方便進去說會兒話嗎？”

其實多少還是因為葉子的關系，淩雲心理上才覺得和衛臨親近了不少，“當然。”

衛臨手裏拿着玻璃瓶裝着的還未開封的牛奶，遞給淩雲，笑笑，“本來是想找你陪我再喝兩杯的，不過你胃不好，還是算了，一會兒睡前記得把這個喝了。”

淩雲接過他手上的牛奶瓶，突然有些感慨，不是很久以前，眼前的這個人對自己還滿是敵意，沒想到現在居然可以單獨在同一個房間裏說話，甚至居然可以享受他的關照……

衛臨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徑自尋了把椅子坐下，不是習慣于拐彎抹角的人，索性直接言明，“淩叔最近真是做差了，弄得我都有些擔心淩霄。”

淩雲嘆了口氣，“是啊，爸……太想挽回……”

衛臨笑笑，“我明白，淩叔現在一心想挽回宇璇，不只是對淩霄，恐怕連對你的關注都不知道少了多少，只是……唉，雖然宇璇那邊也是難辦。”

淩雲點頭，“是啊，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現在……”

衛臨盯着淩雲，似乎有些猶豫，卻終于還是說出了口，“何況，你和淩霄的情況，不完全一樣……淩雲，你畢竟是宇璇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沒有給淩雲插話的時間，繼續道，“雖然只差了一邊的血緣，但是到底是不一樣的。淩叔那邊又太過一意孤行，我是真的有點兒擔心淩霄了。我記得師父曾經教過我，這世間的所有，都是不能輕易揮霍的，尤其是感情。”

淩雲下意識地想辯解什麽，片刻之後卻只是頹然地輕輕點頭，“我明白。”

衛臨還沒來得及應聲，房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淩霄帶笑的聲音，“不，你不明白，”

像是個做錯事被抓的孩子一般，淩雲趕緊站起身來，低着頭蹭到淩霄生病，聲音裏有屬于弟弟的讨巧和抱歉，“哥……”

淩霄順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行啊你們倆，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裏編排我來了。”

衛臨倒是比淩霄鎮定很多，“我們這不是關心你嘛。”

淩霄走到床邊坐下，沒忘了示意淩雲坐到自己身邊，神色漸漸認真起來，“其實你們真的不用這麽擔心，我自己有分寸。”

衛臨瞪他一眼，“從認識你開始，‘自己有分寸’這句話，我聽你說得最多。”

淩雲附和一般地點頭，“哥……我們是真的覺得……”

淩霄打斷了他的話，他斂了唇邊的笑意，認真地，一字一頓地開口，“我明白你們的想法，但是，這件事我心裏真的有數，而且，我不能一錯再錯。”

另外兩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動作很一致地看向淩霄，淩霄這才又揚了揚唇角，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松一些，“當初因為我的關系，爸和淩雲之間平白地多了很多波折，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不知道為什麽，淩雲突然就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他想都沒想，伸手去抓淩霄的手，“哥……”

淩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們真的不用擔心。再說，又不是孩子了，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淩雲還想說什麽，衛臨卻搶先一步起了身，恢複了一副笑嘻嘻的不正經模樣，“既然這麽說了，明天‘更重要的事’可得給我做好了。”說着指了指淩雲桌上攤開放着的臺本。

知道這是自己兄弟的體貼，淩霄很快笑着接話，“那是自然，你自己說，我哪回給你演砸過，大導演。”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緊趕慢趕的，還是這個時間才寫完- -……

時間不早，大家的留言等到白天的時候再回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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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淩雲的事，始終是淩霄心裏的一根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