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進了餐廳後,任悠河沒跟那群練習生坐一起,而是自己獨自坐了一張桌子,倒不是怕坐一塊兒尴尬,而是怕空間太小施展不開。

任悠河去過很多世界,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不是科技最發達的,也不是最繁榮的,可在吃這一方面,确實做到了極致。

這個餐廳內沒有外人,除了任悠河外,就是那三十多個練習生,看來是被尚越包下來了,聽說費用是人均兩千。

任悠河覺得自己對尚越的印象突然好了一點了,大方的人到哪裏都不會讨人厭,反正任悠河是不會想到請別人吃飯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當然麗麗除外,畢竟說好了包吃包住。

任悠河在吃了第三盤鳌蝦後,忍不住感嘆,要是尚越能經常請他吃飯就好了,唉…機會難得,再去拿兩盤刺生吧,好幾個人在那兒排隊呢……

等任悠河從一片空盤中擡起頭,竟然看到了他剛剛一直在心底念叨的人。

此時任悠河面對尚越完全是另一個态度,雖然不會笑臉相迎,但絕對不是不耐煩。

“味道怎麽樣?”尚越看了看滿桌的空盤,消滅的是真幹淨啊,連盤底裝飾用的生菜都沒了蹤影,再用餘光瞄了瞄任悠河的肚子,好像跟平常差不多,也沒鼓起來。

尚越不由嘀咕,奇怪,東西都到哪兒去了?

“謝謝你請客,味道很好。”吃了別人的飯,一句不痛不癢的道謝總是要說的。

尚越卻有點高興,正要說點什麽,就見任悠河拿着空盤頭也不回地走了,步伐不見急切,甚至能看出幾分悠閑,可是走的卻很快,輕輕松松就超過了兩個同樣往海鮮區域走的練習生。

尚越還來不及合上的嘴微張着,看着那個轉眼就看不到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笑。

這一幕落在其他練習生的眼裏,引起一陣無聲尖叫,要不是他們顧慮這裏是公共場所,恐怕已經忍不住放聲大叫了。

其實說到底,真的在認真吃自助餐的,也只有任悠河一個人而已,其他人要麽想着要身材管理,要麽惦記着會不會見到某個大人物,還真沒把心思放在吃的上面。

“尚哥來了,你們快看…”

“啊!尚哥好帥啊!”

“天啊…尚哥笑了,笑起來真好看……”

“要是我也能長成這樣就好了……”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道謝一下,畢竟這麽好的機會,沒準還能請教一下尚哥。”其中年紀最長,也一直自诩為大哥的許多諾提議。

“說的有道理,尚哥請我們吃這麽好吃的自助餐,要是不去道個謝,那也太不知感恩了。”粉色超短裙女孩成靈立刻贊同,雖然從她進入餐廳來,也沒吃兩口食物。

“你們看,尚哥坐的位置是不是剛剛任悠河坐的地方?”也有人有些遲疑,主要是不想撞上任悠河,怕尴尬。

“應該不是吧,我聽說尚哥跟任悠河的關系不怎麽好來着…”成靈聽了搖頭,她家裏有人在××公司上班,有聽到一些風聲,所以其他人也信了她的話。

“應該是巧合吧,尚哥不知道那裏有人,所以就坐旁邊了,我也聽說他們兩個關系不太好。”說是不太好都含蓄了。

因為任悠河挑選的位置旁邊有一根大柱子,雖然視野不是很寬闊,但是離肉類區特別近。

所以尚越進來直接奔向任悠河的場景,他們壓根沒注意到。

本來他們想敬酒的,但是想想他們大其中部分都沒成年,怕給尚越留下不好的印象,就都拿了一杯飲料,因為決定做的匆忙,有的人一開始根本沒想過要喝高熱量的飲料,所以只能臨時去倒,這樣一來又耽誤了幾分鐘。

等他們準備就緒,一個個排好隊拿着飲料過去,走到一半時,正好看到雙手托着堆滿食物的任悠河走了過來。

然後他們就看到尚越站了起來,接過任悠河手中的食物……

看到這一幕,他們各自對視了一眼,沒說話,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還是許多諾打破了沉默:“我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就是打個招呼而已,又不是去殺人放火。”

“多諾說的對,我們又沒做過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走,我們過去!”成靈擡頭挺胸走在最前面。

任悠河根本不知道,就因為他和尚越坐在一起,會給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壓力,此時他突然對自己選的位置非常不滿,離海鮮區太遠了,他要不要換一個位置?

畢竟每次這樣一來一回,得耽誤多少時間,每耽誤一秒,他都要少吃一口啊,想想他這都少吃多少口了,虧死了。

任悠河擺好食物,看尚越什麽都沒拿,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想吃什麽趕緊去拿吧,我這些你可能不喜歡,呃…自己去拿吧……”

尚越即将飾演的角色是一個警察,體型消瘦,為了貼合原型,他一直在節食,來這兒并不是為了吃,但看任悠河護食的行為,還是覺得好笑。

“我不餓,你吃吧。”

“哦…”然後任悠河就沒再管了,低下頭專注他的“事業”。

本來尚越沒打算過來,雖然他只是友情客串,但戲份也不少,拍了好幾天才完,而今天終于拍完全部已經很累了,可他想起白天看到的,還是忍不住來了。

人總是對未知事物保持一種特別的好奇,哪怕他們不知道這種好奇會給他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是好還是壞,但毫無疑問,在探知過程時,他們并沒有想那麽多。

畢竟好奇,無關利害,也只是一種單純的情緒罷了。

就在尚越想問點什麽的時候,突然一陣喧鬧聲打斷了他。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群熱情洋溢的少年映入眼簾,臉上還挂着羞澀的笑容。

“尚哥您好,我是××公司的練習生,我叫許多諾,謝謝您請我們吃飯,我們想敬您一杯。”說完,許多諾舉起手中的飲料,因為激動,臉漲的通紅。

雖然對方只是敬椰汁,但尚越也應該回敬,但他只是好奇來看看某人而已,桌上雖然擺的很滿,卻一個都不是他的。

尚越也沒想那麽多,他看任悠河面前擺了十幾杯飲料和酒,其中有的任悠河好像并沒有碰,于是便選了其中一杯拿了起來。

他沒有注意到,當他拿起其中一杯時,任悠河立刻擡頭了。

本來尚越只是拿着杯子做做樣子,不打算喝的,但是來的人太多,他不好真的一個人都不應,所以等那群練習生離開,手中的被子也空了。

尚越轉身時,就看到任悠河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他被看的心底毛毛的。

“怎…怎麽了?”

任悠河幽幽來了一句:“那杯是我喝過的……”

“呃……”尚越不自在地放下杯子,突然覺得這杯子怪怪的,氣氛也怪怪的。

“抱歉,我不知道,我還以為這一排你都沒喝。”尚越指了指離他最近那最前排的五杯飲料。

他看桌上十幾杯的喝的,還以為任悠河不可能都喝過呢,看來是他低估任悠河了。

他哪裏知道,任悠河在一開始就把每種飲料都喝了一遍,就為了嘗個味道,現在桌上擺的是第二次接好的,哪怕有的他并不覺得好喝。

還好尚越拿的那杯正好是他不喜歡的可樂,不然……算了,畢竟他沒掏錢,不能太小氣。

氣氛是怎麽聊死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任悠河是沒空說話。

尚越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多問題壓在心底,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莫名覺得氣氛怪怪的。

“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尚越決定先離開,以後還有機會再問,這次還是先走吧。

“哦,拜拜!”任悠河不走心地揮揮手算是送別。

尚越看着連頭都沒擡的某人,心有點塞,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話湧到嘴邊,又不想說了,最後還是走了。

而任悠河連他到底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對他來說,尚越雖然請他吃了一頓自助餐,但是兩人到底不熟,也沒必要裝熟。

尚越對他的态度,好或者不好,他并不在乎。

于是任悠河待到餐廳規定的用餐時間,在一衆服務員驚訝的目光中,扶着牆離開。

這時,已經到晚上十點了,其他人早已經離開,估計都回到宿舍樓了。

任悠河站在路旁,想着自己走回去的可能性,正好可以消消食,還省了車費,真是一舉兩得。

就是可能要走四個小時,當然這是普通人的速度,任悠河估計自己最多一個半小時就能到。

于是任悠河打開了地圖,開始導航……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面前。

任悠河以為自己擋住了人家的路,就往邊上靠了靠,然後又低頭開始導航,心裏為導航産生的流量心疼。

早知道就應該帶上麗麗一起,不但還可以蹭上一頓自助餐,他也有了移動熱點了,唉……

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精致如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的臉,俊逸中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當然,任悠河是看不到的,因為他一直低着頭看手機呢。

尚越等了好一會兒,這貨也沒擡頭,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啊,忍不住出聲:“好巧啊,你怎麽還沒回去?”

說完,他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看任悠河的肚子,神奇啊,竟然一點沒有變大,那肚子裏面是藏了一個深淵嗎?

還是說,這是任悠河的特別技巧,只有他們這種人才有?

聽到熟悉的聲音,任悠河茫然擡頭:“噫…你怎麽還沒回去?”

尚越正想說,自己剛剛把事情辦完了,正好從這兒路過,沒想到這麽巧竟然碰到了……

誰知任悠河直接說:“你不會一直在這兒等我吧?”

尚越幹笑兩聲:“哈哈,怎麽可能…我正好路過,然後恰巧看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沒走……”

“哦,這樣啊…”任悠河怎麽覺得男主好像有點毛病的樣子,不太正常啊……

“那一起走吧,我也正好要回宿舍樓了。”尚越趁勢提了出來,非常自然。

雖然任悠河覺得尚越有點不正常,但與疾步快走一個半小時相比,男主能給他帶來的危險,實在可以忽略不計。

“多謝!”

車門打開,任悠河還是掙紮了一下:“我想坐副駕駛…”

“那裏已經有人了,抱歉,你只能委屈一下,暫時坐後面。”

這話說的倒是讓任悠河生了幾分愧疚感:“這有什麽好抱歉的,是我該說謝謝才是,如果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你太客氣了。”

尚越笑了笑,溫和卻又不失距離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疏遠,卻又保持着一分與人相處,能讓人覺得舒适的距離,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任悠河坐進車裏,正好是剛剛尚越坐的位置,皮質座椅上還帶着微微的溫度。

“你最近在忙什麽?”尚越有意拉近距離,可惜這個話題切入點不太好。

任悠河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我能有什麽事能做你不是都知道麽?”

他現在幾乎被雪藏,不正是身邊某個人的手筆麽,這話問的真是夠白癡的,任悠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尚越也有點尴尬,他似乎說錯話了,緩了緩情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又問道:“原來你都知道…是我做的嗎?”

“應該不止是你吧,還有其他人,落井下石很正常。”座椅很舒服,任悠河往後靠,舒展四肢,沒什麽形象地舒嘆一聲,自在地好像是在自己的車裏面一樣,哪裏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尚越倒是被他說的有些不自在了,要是早知道眼前的任悠河與以前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他一定……不不不,他一定不會相信的。

只有他親眼看見,才會相信。

“以後,我不會再針對你,我保證。”他要報複的并不是眼前這個人,再繼續針對也沒了意義。

任悠河倒是覺得好笑:“尚越,你不怕自己猜錯了嗎?也許這一切都是我精心扮演的,就是為了讓你放過我,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陰謀,難道你沒想過這種可能嗎?”

此時任悠河惡意滿滿,再也壓不住心中那些因歷經無數世界沉積下來的負面情緒。

系統說的沒錯,他每次都選擇了技能,一直有意忽視情感,而心理上的缺陷終有一天會給他重重一擊,直至徹底吞沒他。

現在尚越明明在對他釋放善意,可他卻無法控制腦海中肆虐的惡意,覺得對方像個傻子,竟然那麽随便就相信了他。

難道這家夥忘記了原主是怎麽對待他的嗎?就因為他的行為和原主不一樣,就這麽草率的做出猜測,認定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世上竟然會有這麽蠢的人!任悠河邪氣地嘴角上挑,冷笑不止。

尚越聽的一愣,像是從沒想到這種情況,被怼得半響沒說話,車內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任悠河半側着身子,翹着二郎腿,手支着腦袋,嘴角泛着嘲諷嘲:“尚越,你原來這麽天真麽?這麽簡單就能騙到你,真是讓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啊。”

尚越此時沒說話,不是因為這時才意識到任悠河說的問題而太過震驚,而是因為他發現任悠河此時的狀況太不正常。

像是一頭隐藏在黑暗中,無法掩飾惡意的野獸,随時有可能沖出來朝他脆弱的脖子咬下去。

可他并不覺得恐懼,也許他确實怕鬼,但是,人,他不怕。

“你怎麽了?”尚越的聲音透着淡淡的疑惑,明顯的是沒有一絲害怕。

任悠河臉上的笑意漸漸消退,有點苦惱,卻不願意承認。

兩人之間的距離連一臂都沒有,他只稍微往旁邊一側,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看着尚越那白皙精致的下巴,他的手指動了動,等反應過來,他已經挑起對方的下巴了。

“你不怕嗎?畢竟…你膽子很小……”任悠河幾乎貼在了尚越的耳邊。

灼熱的呼吸似乎會燙傷耳朵的皮膚,尚越很清楚,此時他應該推開任悠河,任悠河現在的狀況很不正常,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前面正開車的秦助通過後視鏡看着這一切。

這個發現讓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心跳也越來越快,像是随時都要蹦出來。當然,這一切只是因為他覺得太羞恥了,不是因為別的,任誰突然被一個同性調戲,都會覺得不适的,對就是不适。

尚越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行為越來越過分,已經由挑變為揉捏,似乎下巴那塊的皮膚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格外敏感。

可是他卻沒有動,不過他認為他是在照顧任悠河這個病人,對,在他看來任悠河生病了。

“你怎麽不說話?”任悠河由揉捏他的下巴改為輕撫他的臉,半個身子也幾乎全壓了上去,動作看似親密無害,實則目光卻一直鎖住尚越的脖子。

他知道,這個位置很脆弱,只需要他輕輕用上兩分力,就能把面前這個自以為是的人殺死。

尚越深呼吸幾次,終于推開了任悠河,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任悠河卻很輕松就被他推開了。

看來病的不是很嚴重的樣子。

而事實是任悠河已經冷靜下來了,所以他才能輕而易舉地推開。

“我不怕你,你也是人,有什麽好怕的,任悠河你到底怎麽了?”

聽着耳邊低沉溫和的聲音,似乎隐隐帶有一股鎮定人心的力量,任悠河看着窗外飛速略過的風景,緊抿雙唇,過了許久,就在尚越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任悠河又看着尚越說道:“抱歉……”

道歉是因為他竟然有一剎那動了殺念,不是因為尚越以為的冒犯舉動。

尚越本來還想再問,但看任悠河一臉拒絕回答的表情,只得暫時斂下疑問。

車內保持着安靜,就這麽到了宿舍樓。

而前面開車的秦助從頭到尾聽的一臉懵逼,也看的一臉詭異,他天天跟少爺待一塊啊,咋一點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難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麽?而且副駕駛……秦助眼角餘光再次瞄了瞄副駕駛……哪裏有人啊?

少爺,您這是幾個意思?你們這是什麽情況啊?不應該打起來麽,咋還壓一塊去了呢……

下車,任悠河沒打招呼就離開了。

秦助很不滿,怎麽說他家少爺送這家夥回來,這人也應該說聲謝謝吧,這連頭都不回,真讓人反感。

“任悠河連謝謝也不說麽,什麽态度。”但是他的吐槽沒有等來尚越的回應,秦助奇怪地看過去,正好看到尚越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任悠河離開的方向。

“少爺你說是不是?”

“啊…什麽?”尚越一臉茫然地看着秦助,“恩對,你說的對!”

對個鬼,我說了什麽你壓根沒聽清吧,秦助只覺無力,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30 22:38:25~2021-03-31 23:06: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斷腸鶴舞 15瓶;人在西部嫖到失聯、33 10瓶;... 6瓶;淩雲、陳林夕 5瓶;愚高 3瓶;叽裏呱啦、墨染紫夕 2瓶;喵小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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