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給個理由 “那我能說喜歡你嗎?”……

“誰是你兒子?我是你爸爸!”傅辭洲抓了一把祝餘的頭發,也跟着他笑了起來,“告訴你啊沒下次了,跟我打架下手那麽狠,一到別人就萎了?”

祝餘晃晃腦袋甩開傅辭洲的手:“哪有那麽多閑人來打我?”

他本來就打算只讓兩拳,就算傅辭洲之後不來,祝餘也會跟褚洺動手。

就算打不過,氣勢也不能輸,一直挨打的是傻逼,他總要打回來幾拳。

不過現在對方人在醫院,那就算了。

“懶得聽了,”傅辭洲用手肘撞了撞祝餘,“一會讓他們出來咱倆肯定挨批,不如溜了吧。”

祝餘有些猶豫:“我想跟你媽媽道個謝。”

“道什麽謝啊,要道有空去我家好好道,”傅辭洲摟住祝餘就把人往樓梯口帶,“走吧走吧,我餓了,想吃小烤腸。”

兩人原地開溜,直奔食堂。

傅辭洲一口氣吃了祝餘三根烤腸,這才舒服地給自己灌了口可樂。

“我嘴都張不開。”祝餘嘴巴長大點就連着臉頰開始疼。

他跟個小奶貓似的,一根烤腸才啃了一半。

“細嚼慢咽也挺好,”傅辭洲把可樂瓶蓋一擰,“你要不要也去醫院做個檢查,訛他們點錢?”

“算了吧,”祝餘搖搖頭,“我爸估計不會這麽幹。”

傅辭洲突然想起來祝餘不太喜歡去醫院,“哦”了一聲也就沒多說什麽。

“我爸跟你媽就是倆極端,”祝餘一聳肩,“我和他平時都不怎麽說話。”

“我跟我爸也不怎麽說話,天天板着張臭臉,”傅辭洲也道,“我一個月能見他兩三面就不錯了。”

祝餘點點頭,對傅辭洲的家庭有了個大致了解。

這種一心一意搞事業的“嚴父”大多不會管小孩打架這種瑣事,反倒是并不是很“慈”的母親,對傅辭洲來說更多一些威脅。

“阿姨回家會不會怎麽你?”祝餘問。

“什麽怎麽我?”傅辭洲覺得這個問法奇怪。

祝餘眨眨眼,艱難地嚼着最後一點烤腸:“揍你?”

“她那拳頭打我身上跟貓撓似的,”傅辭洲晃了晃可樂瓶子,“別說我了,說說你呗。你和褚瑤咋回事啊?還把人家弄哭了。”

祝餘肩膀一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來:“嗯…我就跟她…說了幾句話…”

他拖着聲音“嗯…”了半天,眼神在空中亂飛定不下來。

傅辭洲安安靜靜等祝餘吃完手上那點烤腸,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愛說不說,”傅辭洲把桌上的三根竹簽一收,直接站起來就走,“你兄弟沒了。”

這話祝餘聽着耳熟,他笑着跑過去,張開手臂飛撲起來壓住傅辭洲的肩膀。

“又沒啦?”

傅辭洲把祝餘的手臂抖掉,祝餘還以為對方會接着罵上一句。

但是傅辭洲的什麽都沒說,他擰開瓶蓋仰頭把可樂喝了個幹淨,然後把瓶子往垃圾桶裏一扔,就這麽跑出了食堂。

祝餘緊随其後想把人抓着,但是傅辭洲跑得更快。

兩人一前一後,追了大半個學校祝餘也沒追上。

開學一月有餘,時間也步入秋天,傅辭洲依舊穿着他的短袖,少年火力旺,像是不會冷一樣。

“傅辭洲。”祝餘累得不行,停下撐着膝蓋喊了他一聲。

傅辭洲轉過身體,看着祝餘倒退着往後走。

“你等等我。”祝餘說完又直起身子向他走去。

可傅辭洲像是有毛病一樣,見祝餘過來便轉身又跑開了。

“你幹嘛!”祝餘覺得好笑。

這次傅辭洲沒等他,自己悶頭走了。

祝餘看着對方的背影逐漸縮小、遠去,最終消失在教學樓入口處。

他跑了幾步停下來,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那裏跳得有點厲害,大約是剛才的劇烈運動導致的。

祝餘深呼吸了幾下,等順好了氣才進了教學樓。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教學樓裏響着講課的聲音,走廊上很空,一個人也沒有。

三樓的家長座談會似乎剛結束,祝餘在樓梯間就聽見鐘妍女士的聲音。

“你爸這幾天就要回來了,你給我在學校老實點!”

傅辭洲“嗯嗯”了幾聲,标準的敷衍。

祝餘快步走出走廊,轉了個彎,看見了自己老爸以及傅辭洲的媽媽。

祝餘瞬間收起了自己的玩鬧勁,微微一躬身子,渾身上下都透着乖巧:“阿姨好。”

“哎,你好。”鐘妍看了眼祝餘高腫的臉,竟然抿唇笑了笑,“雪白幹淨的小夥子,可千萬別留疤了。”

傅辭洲聽罷一皺眉:“他一男的…”

鐘妍對着傅辭洲一瞪眼:“你少說話。”

祝欽倒是沒說什麽,只是叮囑祝餘高二是關鍵期,以後好好在教室裏看書。

估摸着是這次月考成績又被老陳拿出來說事了。

祝餘低頭不語,乖乖挨訓。

等到大人們都訓好了,祝餘和傅辭洲這才被放回了教室裏。

大少爺還生着氣,板着一張臭臉不理人。

祝餘小聲磨了有一節課,也不見對方有絲毫好轉。

直到晚上下課吃飯,傅辭洲站起來就要走,祝餘手疾眼快摟住他的脖頸:“我請你吃,少爺,求你給我個機會。”

傅辭洲被祝餘壓得彎了彎腰,瞥他一樣:“我都懶得看你。”

話雖這麽說,兩人到底還是一起去吃了飯,

“我真懷疑你嫉妒我,”祝餘覺得傅辭洲有些過于好奇,“我不就沒告訴你褚瑤的事嗎,至于跟我生一下午的氣嗎?”

原本都淡定下來的傅辭洲一聽這話,像是更生氣了:“我嫉妒你?我嫉妒個矮子?”

祝餘不信:“那你生什麽氣?”

傅辭洲欲言又止:“我沒生氣。”

兩人溜達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些什麽,傅辭洲幹脆紮進超市,拎了瓶可樂出來。

“跟我說說呗,”祝餘也拿了一瓶,跟在傅辭洲的身後付錢,“人死還想瞑目呢。”

傅辭洲總覺得自己和自己哥們生氣聽起來有點娘,但是他也沒別的東西可以往外說:“我就是暫時不想理你。”

“我想理你,”祝餘和傅辭洲碰了碰可樂,“其實我也沒和褚瑤說什麽…”

“我不關心褚瑤怎麽樣,”傅辭洲看上去有些煩躁,“我想知道你怎麽了?”

七點出頭的天還不算太黑,黃昏仍有一些光亮,校門外的學生來來往往。

祝餘把手裏的可樂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晃出了一瓶的沫。

他明顯心裏藏着事情,從上學期期末傅辭洲就看出來了。

高二開學後也是各種反常,說不出哪裏不對,但是就是覺得和以前不一樣。

傅辭洲剛開學時被老陳交代了個任務,到現在頭上還頂着“班裏和祝餘關系最好”這個帽子。

他覺得自己多多少少能感受出點事情來,可是這都一個月了,祝餘就跟故意藏着他似的,他什麽也不知道。

好兄弟,好朋友,整天跟他打打鬧鬧一副關系很好的樣子,可是有什麽事情告都不告訴他。

心情不爽。

但是也沒立場。

這到底是祝餘自己的事,他在這一副逼問的樣子算什麽。

“唉,算了,”傅辭洲一抓自己後腦勺,嘆了口氣,“不說也沒什麽。”

“不是不說…”祝餘低頭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我不知道怎麽說,而且即便說出來了,也沒什麽用。”

“你心裏會舒服一點?”傅辭洲皺眉,“或許吧?”

傅辭洲是個從小就藏不住事的人,一旦有什麽好玩的,他能嚎一路到家,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長大之後和父母溝通的次數少了,但是他也沒太多煩心事,有什麽說什麽,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潇灑。

所以他特別看不了祝餘這樣,仿佛肩上壓着兩座大山,把人都累得喘不過氣。

“祝餘,”傅辭洲擡手捏住祝餘的後頸,往前壓了一壓,“老陳說班裏我倆關系最好。”

祝餘抿唇笑了:“少爺的垂憐罷了。”

“你有什麽事情要幫忙,就跟我說。”

在礙于少年對情感的羞于表達,這大概是傅辭洲最直接的心裏話。

祝餘垂眸看着地面,和傅辭洲一起進了學校。

他像是輕輕笑了那麽一下:“少爺,你覺得我怎麽樣?”

傅辭洲被這話問的一腦門問號:“什麽你怎麽樣?”

“昨天褚瑤說喜歡我的性格,還喜歡我的長相。”

“……”傅辭洲喉結一動,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你在我面前炫耀呢?”

“沒,”祝餘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說如果要是有一個長的差不多,性格也不錯的另一個人出現,她是不是也喜歡?”

傅辭洲眉頭都快皺出了三川五岳:“你這是什麽邏輯?”

“就突然覺得這樣不是沒有道理,”祝餘語氣輕松,像是無所謂,“難道不是嗎?”

“你腦子有泡啊?哪兒來冒出一個跟你差不多的人?她喜歡你,你說她也會喜歡別人,聽着就跟吃醋似的,惡不惡心?”

祝餘按照傅辭洲這個思路一想,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我拒絕她了,不是吃醋。”

“你這是什麽玩意兒拒絕,”傅辭洲上下一打量祝餘,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拖泥帶水,不幹不淨。”

兩人走到教學樓門口,好巧不巧,和正往外走的褚瑤遇了個正着。

褚瑤背着書包往外走,似乎不準備繼續上接下來的晚自習。

發生了中午的事,再見面時兩人都有些尴尬。

褚瑤眼睛還紅着,看到祝餘後抽了抽鼻子,低頭走得更快了些。

祝餘掏掏口袋,手指間拿着一包紙巾。

兩人擦肩而過時,褚瑤小聲說了句“對不起”,祝餘擡了擡手上的紙巾,褚瑤沒有接過來,飛快地跑遠了。

“你們倆,”傅辭洲看的牙都要酸了,“演情深深雨蒙蒙呢?”

祝餘把紙收起來:“她是個挺好的姑娘。”

“挺好的你不同意?”傅辭洲扭頭去看褚瑤的背影,“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算了,”祝餘拍拍傅辭洲的胳膊,感情充沛道,“好姑娘我不能耽誤。”

傅辭洲鄙夷地看着祝餘:“我明白了,你就是一渣男,做什麽事情猶猶豫豫留有一線,讓別人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你這不就是欲迎還拒嗎?拒絕都不拒絕徹底。”

祝餘擡起下巴,拖長聲音“哦”了一聲,似乎格外受教:“那少爺,您覺得我該怎麽拒絕?”

傅辭洲想了想:“你跟她說的多,她可能就覺得你內疚舍不得,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可以再接再厲。想斷了對方的念頭,就直接就我對你沒意思。”

“好殘忍啊…”祝餘感嘆道,“那她要是不信呢?”

“你管那麽多幹嘛?”傅辭洲道,“你說你的,她信她的。”

祝餘:“她要是不信,不還是不放棄嗎?”

傅辭洲一臉不爽地看着祝餘:“你是不是喜歡她?”

“真沒有,”祝餘拇指一搓,對傅辭洲比了個心,“我比較喜歡你。”

傅辭洲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嘴都快撇到下巴了:“卧槽…”

祝餘笑眯眯道:“感覺如何?”

傅辭洲感受了一會兒,翻了個白眼:“我突然想到,拒絕的話…你可以說你喜歡男的。”

祝餘福至心靈:“那我能說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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