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亦真亦假 “你終于暴露本性了,你暗戀……

如果讓祝餘自己覺得,那就沒牽扯到傅辭洲。

反正他臉皮厚,什麽話都能說出來。

“一會兒就給你扔路上。”傅辭洲威脅道。

祝餘勒着他脖子笑得開心:“算了吧少爺,你哪舍得。”

鬧騰着回了趟家,傅辭洲換了雙襪子洗了腳。

桌上的米糕還溫着,祝餘兩口一個,消滅了大半。

傅辭洲濕着手走進卧室,把偷吃的魚揪進浴室洗腳。

“好困,”祝餘哈欠連天,“少爺,我能申請睡會兒嗎?”

“出去吃飯,睡什麽睡?”傅辭洲在玄關系好鞋帶,“你快點。”

祝餘拿過自己的羽絨服,小聲咕哝道:“還好我睡覺穿着毛衣,不然去醫院凍也要凍死。”

“你嘀咕什麽呢?”傅辭洲拍了一把祝餘的後腦勺。

“我發現你最近怎麽這麽喜歡對我腦袋動手動腳的,”祝餘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和傅辭洲保持半米的距離,“嫉妒我聰明?”

傅辭洲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祝餘:“快點滾過來!”

兩人出門先是去警局報了警,結果警察要祝餘聯系監護人。

祝餘瞬間變慫,幹脆撤案了。

“你怕什麽?”傅辭洲被祝餘拉出警察局還仍有些不甘心。

“我沒怕,”祝餘垂眸踢開路上的石子,“我只是不想讓我爸擔心。”

祝餘愛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很多時候能想到傅辭洲所想不到的東西。

傅辭洲從小到大整天淨幹些讓人擔心的事,但是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他生出丁點愧疚來。

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別。

“那你的手機怎麽辦?”傅辭洲問。

祝餘撇了傅辭洲一眼,像是在看什麽稀有生物:“你還真指望警察給我找回來?”

傅辭洲頓了頓:“那你報警幹什麽?”

“心理安慰吧,”祝餘雙手插兜,把路走得搖搖晃晃,“被人偷了東西總得做些什麽,即便知道找回來希望渺茫,但是依舊會去嘗試一下。”

傅辭洲把話聽進耳朵,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是這話算是誇獎,他憋在心裏沒說出來。

“一天天想得真多。”傅辭洲最後扔給祝餘這麽一個評價。

“沒心沒肺也需要資格吧,”祝餘一聳肩,像是有些無奈,“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關我屁事?”傅辭洲單手勒住祝餘頸脖,屈膝頂他大腿,“我聽出來了,你這是損我。”

“誇你呢,說你人生幸福,”祝餘身子一矮,側身躲開,“話說你最近怎麽老喜歡往我身上擠。”

他倆衣服同款,帽子上黑白兩色的毛毛都攪一起了。

“你怎麽這麽多屁話?”傅辭洲松了松自己的胳膊,“以前也沒聽你總是問。”

祝餘手肘往後一戳傅辭洲:“以前你也沒這樣趴我身上。”

“靠!”傅辭洲直接炸了毛,“在醫院你趴我身上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

祝餘嘴欠,總是可以精準的戳中傅辭洲的易怒點。

而傅辭洲這人,容易生氣但不是真的生氣,兩人的争吵每次都點到為止,恰到好處,就算再怎麽鬧騰,過個幾天又都跟沒事人一樣繼續互怼。

啥鍋配啥蓋,說得可真沒錯。

兩人溜去大街上,路邊的店鋪關了幾家,但是開着的也不少。

傅辭洲邊走邊看,啥都不想吃。

祝餘一夜沒睡,上午又折騰半天,現在走兩步就打一個哈欠,把傅辭洲都給傳染困了。

“吃啥啊你這跟吹風機似的哈赤哈赤個沒完,回去睡覺吧。”

祝餘揉揉眼睛:“如果你吃個煎餅,我還是可以強打精神等你卷個雞蛋的。”

傅辭洲“嗤”的一聲笑出來:“得了吧,我怕你一會兒直接癱煎餅爐子上。”

祝餘眯眼笑起來,他晃晃悠悠,整個人就往傅辭洲身上倒:“所以說你吃什麽?快點吃,我好想回去睡覺。”

祝餘這人就是特別雙标,剛才傅辭洲摟了一把他的肩膀,他就能唧唧歪歪和人念叨。

這會兒他自己困了,就跟沒骨頭似的黏傅辭洲背後,倒是不在意誰趴誰身上了。

而傅辭洲這邊并不介意祝餘貼着自己,但是那是心裏不介意,所以手上總要有些動作。

推一下,搗一下,看着嫌棄得不行,一副分分鐘想讓對方滾蛋的樣子,可是力道卻又輕得很,像是戳進軟綿的雲裏,輕飄飄的,換來祝餘一聲悶悶的笑。

“困死了讓我靠靠!”祝餘幹脆破罐子破摔,把臉埋進傅辭洲的帽子裏。

“訂外賣吧。”傅辭洲揉了一把祝餘的額頭,“口水別流我衣服上了!”

轉悠一圈回了家,祝餘踢了鞋子悶頭就往傅辭洲房間裏紮。

傅辭洲在後面點着手機,慢悠悠地去在卧室的衛生間裏洗了個手。

“起來。”他定好外賣,一把揪起祝餘,看着對方洗手洗臉,這才重新把人塞回被窩。

“少爺,”祝餘把臉悶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發頂,“您真是少爺。”

“髒你是真髒,”傅辭洲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睡衣放在床上,“把衣服換了。”

祝餘掙紮着從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睡覺換什麽衣服?”

傅辭洲把被子掀開,将一套深藍棉質睡衣扔祝餘頭上:“睡衣。”

祝餘:“……”

他長這麽大就沒有過什麽睡衣。

夏天直接穿着褲衩,再找一件破短袖套身上。

尤其是那種穿了好幾年、水洗的都快破洞了的廣告衫,有的領口連收邊都沒有,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既涼快又舒服。

冬天呢,就直接穿秋衣秋褲,祝餘慫得很,一降溫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秋衣秋褲那都是早早上身,睡覺頂多脫個毛衣,往被子裏一紮就完事。

所以當傅辭洲讓祝餘把衣服脫完穿睡衣再睡覺的時候,祝餘開始了十二萬分的抗拒。

“我冷,我不脫衣服。”

這是他找的第一個借口。

“空調開着呢,你冷個屁。”

傅辭洲直接否決。

“你開空調了?”祝餘擡頭在房間裏掃了一圈,“我怎麽不知道?”

傅辭洲像是看鄉巴佬一樣看着祝餘:“中央空調。”

祝餘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土鼈:“我家空調只有夏天才會偶爾開一開。”

“而且還有地暖,呆家裏都熱好嗎?”傅辭洲壓着祝餘大腿,直接上手扒人衣服,“哪有人上床睡覺不穿睡衣的?不行,你必須給我換了。”

“我不行!我必須穿衣服!”

這是祝餘找的第二個借口。

“哪來的必須?”傅辭洲手腳并用,咬牙切齒,“我今天非把你的衣服脫了。”

“我頭暈!”

第三個借口。

“我手疼!”

第四個。

“不脫衣服就抽你。”

傅辭洲一句話解決所有屁事。

他給祝餘起的備注真沒錯,這人就是個事兒逼。

兩個人在床上跟打架似的折騰了十來分鐘,最終以祝餘亂着一頭雞窩碎發,屈辱地穿上睡衣而告終。

他扯了扯襯衫的衣領,陰陽怪氣道:“呵,這就是豪門嗎?”

“是的,”傅辭洲頗為不要臉的接上話,“你現在叫我一聲爸爸還來得及。”

祝餘嗤嗤笑了起來,掀起被子蓋住自己大半張臉:“我睡覺了。”

“外賣到了,”傅辭洲看了眼手機,“你真不吃飯?”

“不吃,”祝餘眼睛一閉,說話聲音就有點飄了,“一點…都不餓。”

傅辭洲買的米糕很好吃,有好幾種不同風味,祝餘都吃掉了。

清甜清甜的,軟糯且不膩人。

他當時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傅辭洲還真給他買來了。

從醫院回到家時他戳戳放在桌上的那一包保溫袋,打開後在桌邊愣了許久。

還真是…米糕。

思緒被牽扯着,祝餘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像是被帶入了另一個時空。

“今天的早飯是大肉包子——”

“他的褲子又尿濕啦——”

“姨姨,姨姨,姨姨——”

“哇——”

對話總是斷斷續續,孩童稚嫩的聲線就像自帶回聲,在祝餘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有人喊他的名字,祝餘猛地轉過身。

可是身後空無一人,他也不記得對方叫了自己什麽。

“今天怎麽又尿褲子啦?”

“哎喲,這花兒畫的可真好看。”

“叫姨姨做什麽?”

“你怎麽傻站着啊?”

祝餘愣了愣神,腳就像是灌了水泥似的,動都動不了。

“你怎麽傻站着啊?”

這個聲音又響了一遍,跟着一道目光,打在祝餘的腳下。

“我…”祝餘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麽,卻不知道對誰說,

他的身邊似乎有很多人,可是定睛一看,卻又是一片黑暗。

有人在他眼下抹了一道,然後按了按他緊擰着的眉頭。

“祝…”傅辭洲嘴裏的名字念了一半,及時打住了。

祝餘睜開了眼睛。

他又做夢了。

剛才在胸口翻湧沸騰的情緒就像是退了潮的海水,“呼啦”一下縮回海裏,露出岸邊嶙峋的礁石,在偶爾返回來沖擊一下,濺起一片激蕩的白色浪花。

就像他此刻綿長而又深重的呼吸,依舊還帶着一點夢中的慌亂。

“夢到什麽了?”傅辭洲垂眸問他。

祝餘撐起身子,看見傅辭洲正坐在他的身邊,和他蓋着同一張被子。

“你怎麽睡這?”他揉着太陽穴,下意識問道。

傅辭洲正刷着朋友圈,一聽這話連手機都放下了:“這、是、我、的、床。”

一字一句,深惡痛絕。

祝餘“噢”了一聲:“不好意思。”

他說完身子一蜷,又縮回被子裏了。

“你是被鬼上身了吧?”傅辭洲扒拉扒拉被子,強行讓祝餘和自己對話,“剛才看你那樣,就跟又要犯病似的。”

祝餘動動耳朵:“我沒那麽容易犯病。”

屋裏的溫度不低,被子蓋的是蠶絲被。

祝餘把自己裹得結結實實,蒸了一腦門薄汗。

傅辭洲想了想,忍了忍,最後還是說出了口:“你要不要去洗個頭?或者洗個澡?”

祝餘像條蟲一樣在被子裏打了個轉:“少爺,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有點小潔癖?”

“我沒潔癖,”傅辭洲說得一本正經,“是你太髒了。”

祝餘耷拉着眼皮,不情不願道:“你想騙我脫衣服。”

傅辭洲不屑地“嗤”了一聲:“我想脫你衣服還要用騙?”

騙多麻煩啊,剛才他直接上手扒了好嗎?

“我懂了,”祝餘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傅辭洲的大腿,“你饞我身子。”

“啊…”傅辭洲拖着聲音,眯起眼睛像是在想什麽,“如果你去洗澡,我就勉強承認。”

“你終于暴露本性了,”祝餘戲精上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暗戀我。”

明明是句脫口而出的玩笑話,傅辭洲卻喉間一窒,就連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幾乎是本能的想去吞咽,但卻被自己提前發現,死死忍住。

“如果你去洗澡,”他強行按住自己胡亂的思緒,可腦子裏已經亂作一團,“我也勉強承認。”

祝餘看着傅辭洲這副正襟危坐地樣子,忍不住笑倒在床上:“承認什麽?”

“我暗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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