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相思病 “你犯病了?心跳的好快
傅辭洲這四個字說得極其真實,把祝餘都給聽得一愣。
“可以啊,”他樂的不行,“都會反殺了。”
傅辭洲額角黑線:“反殺個屁,你個傻逼。”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現在是特別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祝餘這人就不要臉,所以天天能在自己面前嘚瑟來嘚瑟去,游刃有餘不說還時不時倒打一耙。
跟這種人說話就得拼臉皮。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我要錄下來。”祝餘起身就要拿起手機,卻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早就不知道進誰兜裏了。
“唉…”他嘆了口氣,快樂來得快去得也快。
“去洗澡。”傅辭洲催促他。
“我困的不行。”祝餘開始犯懶。
“你都睡四十分鐘了,還困?”
“四十分鐘算什麽?我得睡四百分鐘才行”
傅辭洲瞥他一眼,到底還是沒繼續說話。
祝餘自己在被自己悶了一會兒,低頭聞聞身上的味道:“我臭了嗎?讓我洗澡?”
“臭,”傅辭洲誇張地吸了吸鼻子,“一股火車上的泡面味。”
之前比較急,他沒在意,後來看祝餘實在困,也就沒提。
可是眼下到底跟自己躺一被窩裏,傅辭洲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唉,那就洗洗,”祝餘撐起身子,像條狗似的把自己的腦袋往傅辭洲面前甩了甩,“是紅燒牛肉味還是老壇酸菜味?”
“是我一巴掌能抽死你味,”傅辭洲按着祝餘發頂把人推到一邊,“給我滾遠點!”
他起身去浴室給祝餘放水:“你洗澡還是泡澡?”
祝餘腳步很輕,蹦跶着跳下床:“洗澡吧,泡澡泡昏過去了都。”
“嘩嘩”幾下水聲,傅辭洲甩着手上水珠從浴室出來。
祝餘坐在床邊,把自己的破書包翻來覆去的抖。
“這傻逼小偷,老子內褲都偷?”祝餘簡直都快傻了,“我出門就帶了倆,裝一起的,全沒了。”
“操?”傅辭洲也笑了起來,“男小偷女小偷?”
“做個人吧,”祝餘把自己書包往地上一扔,“我不換內褲您看行嗎?”
“你不難受嗎?”傅辭洲從衣櫃裏翻出一條新的扔祝餘臉上,“我真是服了,你他媽是豬吧?”
祝餘被罵了也不生氣,把內褲往手裏一攥,屁颠屁颠就去洗澡。
他出門前才把自己倒騰幹淨,也就坐火車上悶了一天。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比較睡別人床上,還是乖乖聽話洗個澡吧。
戰鬥澡只需要幾分鐘,屋裏待的時間長了,溫度上來,一點也不冷。
祝餘把頭發吹幹,出了浴室腳都沒沾地,踩着傅辭洲的拖鞋就往床上跳。
“你屬猴的吧?”傅辭洲攔了一把他的腰。少年腹部緊實,還憋着氣。
“睡覺睡覺睡覺…”祝餘被子一蒙,蹬腿蓋好。
傅辭洲拿了自己的衣服:“你換下來的內褲呢?洗了沒?”
“我帶回家去,”祝餘聲音悶在被子裏,“幹嘛啊這麽關心我褲衩?!”
“我特麽關心個屁!”傅辭洲罵罵咧咧走進浴室,“我是嫌你髒!”
祝餘在被窩裏翻了個面,把腦袋使勁在枕頭上蹭了蹭:“少爺,我走了你是不是要換床單被罩?”
浴室裏有水聲傳來,傅辭洲應了一聲:“你挺有自知之明。”
祝餘心裏憋了股氣,踢了踢被子。
人的嘴巴一旦閑下來,躺床上不困也要困。
他打了個哈欠,想睡覺又不敢睡。
萬一又做夢了怎麽辦?萬一說夢話呢?
自己一個人在家還好,現在和傅辭洲一起,就有點讓人不得不去在意。
醫院走廊裏,傅辭洲說的話他還記着,腳背被握住的感覺他也記得。
今天太陽很好,傅辭洲背着他走出醫院,又背着他回到家裏。
祝餘的微信昵稱就是一條簡單的小魚,但是他沒想過這個字能從傅辭洲的嘴裏說出來。
也不知道對方是誤打誤撞還是早有注意,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話都說進了祝餘心裏。
祝餘一個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裏。
沒人跟他說過那些。
傅辭洲洗完澡出來祝餘已經睡着了,鬧騰半天的少年終于安分下來,老老實實嵌在被褥之間。
他的肩上搭着浴巾,頭發都還沒吹,出來圍着床繞了一圈,看見祝餘正在睡覺之後又繞回了浴室。
雖然這人咋咋呼呼還喜歡跟他擡杠,但不知道為什麽,沒聽見祝餘說話就有點不放心,一定要第一時間出來看一看才可以。
電吹風祝餘剛用過,被繞好電線放在抽屜裏。
傅辭洲把它拿出來,在打開前猶豫了一下,又重新放了回去。
外面有人睡覺呢。
傅辭洲的頭發短,還特別硬,剛剪過時耳後脖頸那兒摸着就跟小刷子一樣,特別容易幹。
所以他格外喜歡揉祝餘的頭發。
那顆小腦袋上長出的發絲和他不同,軟的細的,摸着比較舒服。
半幹着發回到床上,傅辭洲放輕動作,看了眼手機剛好兩點出頭。
他有午睡的習慣,但這時候也該醒了。
可是祝餘正在睡覺,窗簾一拉,屋裏昏暗,就給人一種時間錯亂還可以再睡會兒的感覺。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睡會兒吧。
一覺睡了不知道多久,傅辭洲再次醒過來時屋裏漆黑,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
祝餘正縮在床邊,腿蜷着,腰弓也着,整個人就像一只小蝦,半個腦袋都懸在了床外。
不僅如此,他還卷着被子,像是怕冷一樣,即便被悶出一腦袋的汗也不肯放開。
“喂,”傅辭洲拉拉被角,沙啞着聲音喊他,“掉下去了。”
祝餘沒醒,反而把身體蜷得更厲害了。
“什麽毛病,”傅辭洲嘴上嘀咕着,直接上手去掰祝餘的肩膀,“睡一下午了都,起來吃飯!”
可能是他音量相較于之前比較大,祝餘在被觸碰到身體的瞬間猛地一顫,打了個激靈。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下意識地擡起手臂護在自己面前。
一道急促的吸氣聲就像是落進疾風中的葉片,傅辭洲都沒聽清楚,就被直接忽略帶過。
屋裏沒開燈,可是他卻捕捉到了那一抹轉瞬即逝的恐懼。
“怎麽了?”他立刻把手拿開,按在了床頭。
祝餘像是反應過來身邊的人是誰,擋在面前的手臂收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有輕微的呼吸聲,接着長舒了一口氣。
“做夢了。”祝餘的嗓子比傅辭洲還啞。
“噩夢?”傅辭洲拉了拉被子,依舊沒去碰他,“你往裏面睡睡,別掉下去了。”
祝餘在床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往床裏挪了挪。
他的手臂依然遮着臉,又呆了片刻,才手掌使勁按了按眼睛。
傅辭洲打開手機看時間,現在下午四點半。
一會兒能去奶奶家吃晚飯了。
“夢見什麽了?”傅辭洲把床前的壁燈打開,看見祝餘像是恢複正常,這才伸手像摸狗似的揉揉他淩亂的發。
祝餘閉眼睛裝死,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話唠成話廢,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可是祝餘又不願意說,自己又不能從他嘴裏摳出來。
傅辭洲的手指繞着祝餘的發,在他後腦勺上抓了抓:“妖魔鬼怪快走開?”
祝餘輕輕笑了那麽一下。
不想說話,拒絕交流,但是能笑。
傅辭洲跟條傻狗似的,一說話他就想笑。
“笑什麽?”傅辭洲探過身子,抻着脖子去扒拉祝餘的臉,“不怕了?”
“起開,”祝餘擡起手臂頂了頂他的胸口,“別壓我身上。”
說起話來就會吵架,肢體接觸就會打架。
這仿佛成了祝餘和傅辭洲的相處日常。
兩個人你推我攘,抓頭發戳下巴,最後擰成一團,“哐當”一聲一起摔下了床。
戰況激烈,連枕頭帶被子,無一幸免。
“你仿佛有什麽大病!?”
祝餘屁股着地,小腿還搭在床沿,即便摔的生疼也不忘大聲罵人。
他眼尾夾着的緋色混進了烏黑的發裏,淡色的唇一張一合,跟片小刀似的“唰唰”削着人心。
傅辭洲壓着他摔下來,耳膜中突然就響起一陣“撲通撲通”的劇烈的心跳。
他想起當年第一次見祝餘的時候,對方戴着一頂遮陽帽,明黃色的,就像一株向日葵。
“你犯病了?”他按住祝餘臉邊的地板,勉強撐起上半身,“心跳的好快。”
祝餘躺在他身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我都說了我沒那麽容易犯病。”
他仰躺着,額前的劉海散開,露出緊皺着的眉頭。
下一秒,祝餘擡手,把掌心貼上了傅辭洲的心口。
傅辭洲低下頭,看着那只骨節分明的手覆上了他的左胸。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清晰的觸感。
“少爺,”祝餘眼中帶了些許遲疑,“是…你犯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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