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已經不疼了

溫熱的氣息萦在頸間, 偏生身上那人還是不依不饒，溫璟兒摟着江書衍的脖子蹭來蹭去，分毫未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指腹順着江書衍的鼻梁緩緩而下, 她輕笑着描摹江書衍的五官, 像是在欣賞着什麽珍寶物件兒。

江書衍的耳後微紅, 有些局促, 面對溫璟兒明晃晃的眼神，只是幹幹地咳了兩聲, “有些熱罷了。”

“熱？”溫璟兒擡頭看了看半開的窗牖，“這四月天的上京城, 哪裏來的熱？”

“......”

溫璟兒湊到江書衍的耳邊, 溫吞道：“還是說大人您生了些別的什麽心思，沒來由的身體燥熱, 心虛的很？”

她說話時櫻唇有意無意地擦過江書衍的耳朵, 酥酥麻麻的觸感令江書衍喉結微動。

江書衍的氣息錯亂，他閉了閉眼，攔下溫璟兒不安分的小手。眸色深深, 他喚了句，“璟兒。”聲色充斥着克制與輕動, 平添幾分魅惑。

“你傷尚未好全，別再動了。”

“不是有你做墊子嗎。”溫璟兒雙手交疊放在江書衍胸膛上，下巴随意地擱在手臂上, 擡眼直勾勾地盯着江書衍看，突然咯咯笑了兩聲。

“江書衍。”

“嗯。”

溫璟兒低下頭，像小貓兒似地蜷在江書衍懷中，“我困了，想睡覺。”

懷中的人歪了歪身子, 将頭低下去，軟乎乎的發頂磨蹭着江書衍的下巴。江書衍低眸看了看，唇角揚起個無奈的笑容，輕聲道：“好。”

怕摔着溫璟兒，江書衍一手環住她，一手撐着身子坐起來，将她抱着走向了床榻。

屋裏沒點燈，這個時辰天光将暗，四下昏暗，光影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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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璟兒被放到床上，腳上的鞋襪是江書衍為她脫下的。她向裏側退了退身子，伸出玉手扯住了江書衍的衣袖，輕喚，“江書衍。”

暗色中，江書衍看着她模糊的臉，眸中盡是柔色。他低聲道：“怎麽了。”

溫璟兒揉揉眼睛，把被衾撩開，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想你陪我一起睡。”

帳內，暗香浮動。

按照江書衍一直以來遵從的規矩，與未出閣之女子同被而寝，同榻而眠，是絕對的荒唐之舉，有違綱常禮教，換做從前，他必是會果斷拒絕。

可眼下，他卻沒推拒。

與眼前人結發為夫妻，是遲早的事。

好像，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僅僅是猶豫片刻，江書衍便褪了靴入榻。他落了帳，裏面的空間幽暗且暧昧，二人的氣息相纏，一向膽大的溫璟兒此時心口也怦怦的。

江書衍平躺着，雙眼閉阖，溫璟兒偷摸摸地看着他，清晰的輪廓和好看的喉結，盡數落在溫璟兒的眸子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眼前這個人是江書衍。

溫璟兒咬了咬下唇，被褥下的手悄悄地伸向了江書衍。他的手有些涼，溫璟兒探進他掌心裏，手指竄入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輕輕的悉梭聲，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分外清晰。

讨了好果子，溫璟兒正準備安安穩穩補個覺，手上卻突然一緊。江書衍牽緊那柔荑，往身邊一拉。他轉過身子正對着溫璟兒，一手穿過她的脖頸将她翻了過來，背對着他的胸膛。

“江書衍——”溫璟兒低呼一聲，腦袋枕在了身後那人的臂彎裏。

四周都是江書衍身上的氣息，她被江書衍從背後抱入懷中，二人緊貼着，溫璟兒的手被他攏在掌心裏，長久的溫存。

氣息漸熱，江書衍的另一只手順着溫璟兒的手臂撫上。

柔緩的摩挲，粗粝的指腹下衣料發出清淺的響動，手上的動作在溫璟兒的右肩停住。

被他觸碰過的皮膚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溫璟兒咽了咽口水，輕瞥一眼身後的人。江書衍的指尖微頓，片刻，撩了層衣料。

意識到他要作什麽，溫璟兒伸手壓上了他的手背，身子微動，想要躲開。

偏偏這個時候的江書衍固執得很，他拉下溫璟兒的手，把她緊緊箍在懷中。

“江——”

“讓我看看。”江書衍聲音微沉，肅正卻不嚴厲，反倒是有些央着她的意味。

溫璟兒眸子微斂，沒再吭聲。

肩頭的衣衫被江書衍輕輕撥開，溫璟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肩膀的皮膚裸露在外。

圓潤白嫩的肩膀上有條不短的傷痕，結了痂，依舊有些紅腫。借着不甚亮堂的天光，它清晰地落在江書衍眼中，針紮般刺痛。

江書衍的手撫了撫疤痕旁邊的皮膚，似是怕弄痛了她。

身後的兩道目光太過熱烈，溫璟兒有些不自在，也實在不想讓江書衍繼續自責。她軟聲道：“別看了江書衍，已經不疼了。”

江書衍沒動。

把衣服收好，溫璟兒從他懷中扭了過來。她伸手摟住了江書衍的腰身，把腦袋蹭過去，仰首看他，“我是說真的，真不疼了。”

“你日日差人熬了藥和補湯送來，怕是瓷人兒也得給你修好了。”

江書衍還是未語，但是溫璟兒能感到腰間加深的力道。

溫璟兒探頭上去親了親江書衍的下巴，安慰道：“我這受傷的都沒說什麽，你怎麽比我還難過起來了。”她輕哼一聲，撇撇嘴，“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有點醜...”

明明是輕松的語氣，江書衍卻聽得心揪，他沉聲道：“不醜，也不會留疤，我定會尋最好的祛痕膏給你。”

聞言，溫璟兒輕笑一聲，“行啊，反正讓你負責？”

她聲音嬌軟，上揚的尾音聽得江書衍心中頓時陰霾盡消。清隽的面容上露出溫柔的笑意，江書衍擁着溫璟兒，與她交頸而卧。

“嗯，我負責。”

約莫睡了有一個時辰，溫璟兒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聽伺候的丫頭說，江書衍和賈管家一道去了什麽地方，看起來很是匆忙。

尋思着這幾日江書衍都是圍着她轉，別是耽誤了什麽要緊事，溫璟兒倒也沒多問。

前夜幾乎沒怎麽睡，起來用了晚膳，溫璟兒便早早沐浴又歇下了，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早上。

她是被江書衍抱起來的。

困頓中的溫璟兒睡夢正酣，恍惚間聽到有人喚她名字，溫璟兒微微蹙眉，慵懶地睜開眼睛，看見江書衍正坐在床邊看着她。

還沒等她清醒過來，江書衍突然伸手将她攬了起來，溫璟兒的腰間被她按着，整個人像貓兒似地挂在他身上。

“幹嘛呀江書衍。”溫璟兒的腦袋搭在他肩膀上，嘴巴裏喃喃，“這才什麽時辰啊，我還沒睡醒呢。”

原本是讓丫頭叫她起來的，可誰成想溫璟兒是個賴床的，怎麽叫都不醒，沒法子，他只能自己來。

江書衍輕拍着她的背，大掌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溫聲道：“今日得早起，有要事要做。”

睡意朦胧，溫璟兒模模糊糊聽到幾個字眼，她沒睜眼，問了句，“什麽要事啊，這麽着急。”

江書衍笑了笑，“我今日，送你回溫府。”

相府的馬車穿過嘈雜的鬧市，百姓見着相府徽記，紛紛禮讓退避。辘辘駛過，無一人不在好奇這相爺是要往哪裏去。

江書衍為溫璟兒備了軟墊，車內寬敞，溫璟兒側身靠着窗格，不去看他。從江書衍的角度，剛巧能看到溫璟兒鼓得像包子一樣的側臉，眉毛蹙起，看起來很是不悅。

唇角微揚，江書衍把身子靠過去牽她的手，“璟兒。”

“啪——”

也不轉過身去，溫璟兒對着他的手就來了一巴掌。江書衍沒躲，那巴掌穩穩地落了下來，清脆的拍打聲讓溫璟兒都吓了一跳，一低頭，江書衍的手背上出現幾道清晰的紅印。

下意識地，溫璟兒馬上轉回身拉起江書衍的手揉了揉，嘴裏氣急敗壞道：“你是不是傻，我打你你怎麽就不知道躲啊！”垂下頭輕輕在手背上吹了吹，溫璟兒皺着眉，“我可是發了狠打的，疼不疼啊。”

看她這副做了壞事還心疼的樣子，江書衍心頭一軟，他輕笑了聲，“你還真是打個巴掌還給個蜜棗兒吃？”

溫璟兒擡眼，正對上江書衍含着笑意的雙眸。

他極少有這樣笑的時候，特別是現在，眼中滿是驕縱和寵意，與他平時清貴冷漠的樣子大相徑庭，讓溫璟兒片刻晃神。

不自然的撇開眼睛，溫璟兒甩開他的手，輕哼一聲，嘴裏嘟嘟囔囔道：“何時變得這樣會蠱人了...”

“什麽？”江書衍沒聽清，問了句。

溫璟兒只把下巴揚得高高的，就是不理他。

他們二人好不容易才闡明誤會，還沒待上幾個時辰，怎得這樣早就要送她回去。

江書衍自知她在氣什麽，他伸手攬過溫璟兒的腰身，将她貼到自己身側，“在相府這麽久，你爹爹和娘親定是擔心你得緊，早些回去也讓他們安心些。”

聞言，溫璟兒臉上的不悅稍解，但還是一副鬧脾氣的模樣。

江書衍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等你傷好了些，我便去悅灣閣尋你。”

無奈塌下肩膀，溫璟兒撇撇嘴，雙手攀上江書衍的脖子，撒嬌道：“那你可要好生記着，不然我這次真的不理你了。”

江書衍笑了笑，眉眼間盡是嬌寵之色，“好。”

眉梢一動，溫璟兒哭喪的臉頓時陰霾全消，她笑眼彎彎，突然探頭過去，朝着那兩片薄薄的唇吧唧了一口。

明顯被溫璟兒突然的動作愣到，江書衍的耳根子瞬間泛起了紅，他指尖微縮，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溫璟兒憋着笑，一臉得逞地看着江書衍。

他颚下喉結明顯滾動，眼神都變得有些慌亂，卻還是正襟危坐。

“不好意思江大人，我沒忍住。”溫璟兒差點笑出聲，話中滿是調笑。江書衍攬在她腰後的手此時都不知如何動作。

雙臂摟着江書衍的脖子，溫璟兒不懷好意地又湊上去。她貼着江書衍的耳垂，氣息溫熱，一字一句道：“要不，讓江大人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