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不可告人 沃修:你是覺得我是個變态,……
沃修在崖會泉經歷“奇遇”的這些天裏做了不少事, 堪稱星歷時代做到了分.身有術的第一人,是一位合格的時間管理大師。
他以黎旦旦的身份随崖會泉出星,在崖會泉無需離開指揮中心時以貓身做秘書工作, 不定期兼任崖将軍特聘上崗的“黎指導”,還要兼顧陪人吃飯、端茶送水、在人批改文件時自覺奉上溫暖與毛茸茸等瑣事。
萬一崖将軍偶爾改到一份對方認為狗屁不通的報告,又或者看到了令其真誠評價“傻逼”的官方公函,整個人情緒肉眼可見的滑坡向暴躁時, 作為奔走貼心一線的好貓,黎旦旦“救苦救難天使貓”貓設不倒,他還要緊急去為人的情緒做急救,立馬奉上比溫暖毛茸茸更多的東西——比如貓貓親親、貓貓拍拍以及貓貓抱抱,再任勞任怨地讓人把自己揉一通,沒脾氣的好似解壓專用的仿生假貓。
然後, 當崖會泉需要暫離指揮中心, 且不方便帶貓的時刻來臨, 還有一周至少兩次的前往共享中轉處, 黎旦旦便掐準時機,在這些時刻中暫時下線,換沃修上線。
隐秘歸來的指揮官需要重新掌握隊伍信息, 他錯過的所有域外聯合內部文件都要加急“補課”。
每逢共享日來臨,沃修會見縫插針的召開高層小會, 高效在會議上攬收上周工作成果, 指出不足并給出調整方案,再順便下發新一周的常規及專項任務。
除了有一系列公務要處理,沃修每周還有一次固定體檢,需要抽出一小時時間給生物科研小組,再抽一小時給烏珊莎等擅長輔助參謀的“參謀組”。
在探索讓他盡快穩定形态的方式之餘, 配套的回歸策劃也需要一同推進,力求讓他的死而複生更邏輯周密合理,這背後涉及到“他該于那個時間節點公開亮相”,“亮相前如何造勢預熱”,“亮相後的必要發文和應對各方的說辭又該如何準備”多個問題,每一環都要仔細斟酌,都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綜上,沃修真的很忙。
忙到直到他聽見崖會泉的抱怨,才意識到自己忙得有點昏頭,不慎把一些細節上給忽略過去了,只記得要交代自家隊員注意信息保密,忘了交代這群神奇物種也要約束行徑。
他被在貓面前坦白不滿的人薅起來,崖會泉先半眯着眼跟有意拗出來的“無辜乖巧”對視了一會,人倏地眉間一松:“你把眼睛瞪那麽大幹什麽?”
崖會泉沒領略到這是有意為之的裝乖技巧,但竟不算明顯地笑了:“眼睛這麽大,看着呆頭呆腦,沒平常聰明,被我說的這群人的詭異行為震驚了?”
這人在沃修的記憶裏實在是很少笑。
崖會泉好像生來就懂得什麽叫冷靜自持,擅長自我克制,也習慣把關于自己內心的一切都收着,存着,封在心裏某個他自己日常也懶得想起來的地方,不輕易示人,也不輕易示己。
即便是面對百裏和黎旦旦,對着已然算是進了他“私人領域”的對象,他在自己的AI和貓面前會放松一些,情緒表露更直率,可沃修搜遍當貓的記憶,發現,崖會泉在家裏最活潑的狀态,居然是他跟百裏吵架鬥嘴的時候,他直白表露的情緒以不滿,嫌棄——甚至說出去肯定沒外人信的耍賴居多。
這人在家裏再放松,他也最多就是肩背不再緊繃,讓習慣挺直的脊椎拉出一道松弛弧線,同時眉目舒展,紅棕色的眼睛裏一片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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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偶爾會映進一點家裏的燈光,色溫偏暖的室內燈會柔化紅調虹膜帶給人的冰冷感。
貓與眼裏帶光的人四目相對過幾回,認為那眼睛在那種時候非常好看,像通透度很高的紅花珀。
然而遺憾的是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愛笑,“平和”基本就已等同于對方的心情好。
沃修搜完做貓的記憶,細數了遍那些乏善可陳的笑意捕捉時刻,轉念一想,又覺得跟他當人時的回憶比,崖會泉總的來說還是笑得比過去多。
自诩明明還挺萌的“貓貓無辜臉”慘遭評價“不聰明”,換來一個珍貴的笑卻也不虧,沃修很好脾氣地把崖會泉針對他表情的诽謗給領了,還毫不計較地主動伸出前肢,把毛乎乎又強健的爪子往回扣,鋒利的爪尖都縮在毛發與肉墊下,只用最溫和無害的地方往人手臂上搭。
崖會泉将貓又抱得更近了一點,他在可随人姿勢自動調節角度的椅子上往後一仰,椅背立即往後傾斜放下,原本平整的椅背上部升起帶弧度的頸托。
黎旦旦懸空的尾巴與後腿跟着輕輕一晃,接着踩上“實地”——崖會泉的胸口。
“別動,你就在這裏呆一會,乖。”半躺的崖會泉合上眼,“我小睡一會,20分鐘後叫我。”
黎旦旦當然就對□□這項業務早已輕車駕熟,從陪同小憩到陪着整夜酣睡貓都經驗豐富。
不過崖會泉将貓擱在了胸口,讓體重體型均已又有增長的貓在身前豎成一條。
沃修擔心這人就能睡二十分鐘,沒準還得因胸口壓了只頗有分量的貓而做個噩夢,休息不好,出于對那聲“乖”的尊重,他在原位保持安靜不動五分鐘,聽着崖會泉的呼吸好像漸漸平緩,人高效率的睡着了,他就才小心轉移,把自己挪窩到了崖會泉頭側的空椅背上,平衡驚人的占據椅背一角,再把尾巴重新垂回去,松松貼着人手,讓睡過去的人掌心裏不至于空無一物。
像□□陪休息這種時刻,沃修很守他自創的“配偶德”,哪怕崖會泉對黎旦旦充滿信任,貓真的溜走了人也發現不了,這部分時間本也可以利用,成為他見縫插針變回沃修的機會。
但沃修從不這麽幹。
陪伴,只能是貨真價實的把時間和心思都花在對方身上,才能算是做到了真正的陪伴。
打着“我陪你”的幌子,實際上就給了對方一個“樣子貨”,還仗着對方信賴你所以敷衍人,這怎麽行?想要動用真感情去相處的人之間,是絕對沒有搞投機取巧的道理的。
沃修陪人睡足了二十分鐘,又準點給人當起鬧鐘。
崖會泉在小睡後往往有點犯懶,不如他每天清早睡足了整覺後容易清醒,最開始,沃修叫他的方式是傳統的“爪墊輕拍”加“喵嗷報時”,偶爾還要再加上尾巴來回掃。
然而這都三管齊下了,喚醒效果竟還不如貓意,沒那麽理想,伸出去拍人的爪子會被捏住,喵嗷攻擊能被早習慣了貓語和呼嚕聲的崖會泉當背景音,尾巴作為一個人時常捋着玩的地方,能被崖會泉在捏爪時一并薅過去按下。
沃修也不知道崖會泉以前在休息處小憩時是怎麽做的,這麽難醒,他完全可以合理懷疑,也許這人以前根本不會小憩,是直接把修整時段也全拿工作填了,不睡就不用面臨睡後難得醒的問題。
他嘗試着又叫了崖會泉兩聲,甚至放開了一定喉嚨,讓自己的“喵嗷”變得更接近“嗷”,胸腔裏增強的震動變得更吵鬧。
崖會泉就終于睜開了眼睛……又只眯着眼看了貓一眼。
黎旦旦正蹲坐在頭側,俯視的貓擋去部分光線,貓為的昏暗再加上熟悉的位置,便對還在犯困的人感官造成了混淆。
崖會泉把聽到的震動也當成了貓在打呼嚕,他一瞬間以為這是清早,在勉強掃了一眼後就只偏過頭,将臉埋進黎旦旦近在咫尺的貓肚皮。
無床可賴也要賴個椅子的人,看樣子是準備再靠貓再眯一小會覺。
沃修喚醒無果,知道崖會泉最晚一刻鐘後得出現在指揮中心,一小時後又得去往機甲收發站,他常規手段用盡,就也只好動用起不那麽常規的手段,盯上了崖會泉因偏頭埋臉而延展的頸部線條。
崖會泉:“……嘶……”
貪覺的人被貓新的喚醒方式成功驚醒,發出一聲不由自主的抽氣,瞬間擡手捂住脖頸,同時一個激靈坐起身,這回徹底睜開了眼睛。
他是被脖子上驟然印下的濕潤熱度與仿佛直連大腦皮層的麻痹感驚醒的。
普通貓舌上就已長有柔軟倒刺,黎旦旦作為僅是暫時縮水的大貓,同等體型下,他舌頭上的倒刺硬度要高于普通家貓,一旦用力去舔誰一口,幾乎能直接給人家刮掉一層皮。
所以擦過崖會泉脖子時他當然沒敢用力,只在人的皮膚表層淺淺一碰,把握着“若即若離”的分寸,動作極輕地描摹過了那人外露的那段線條。
崖會泉按着脖子,卻覺得說不出的麻痹感已經蹿進了腦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脖子原來這麽……神經末梢分布密集,還反應靈敏。
被貓來上一口,都活像是貓一下摁到了某個開關,能瞬間激活所有感官。
崖會泉:“……”
黎旦旦:“……喵?”
“……沒事。”
聽到貓叫的人回過神,他放下按着脖子的手,能清楚看見他脖子那一帶直接泛出了一片紅來,襯在不常挨紫外線曬的皮膚上十足顯眼。
在十分微妙的氣氛中,貓默然不叫了,人也一言不發。
人好像兀自克制着什麽般,使用了一趟休息室附帶的小衛生間,随後帶着水汽出來。
半小時後,指揮中心裏開戰略簡會的崖将軍跟往常一樣,軍裝一絲不茍扣到了領口,立領外套掩蓋着脖頸,周圍絕大多數人都沒察覺出任何異常。
只有盧思明——盧親衛長因為與将軍碰面的最早,那會崖會泉的外套立領還沒此刻遮擋得嚴實,盧思明剛喊了聲報告,猛然瞥見到将軍脖子上像有一片紅。
而且那紅色還明顯“縱貫上下”,往上能直奔耳根,往下則……是個未知數。
盧思明原地一木,出于成年人的本能,他往很成年人的方向聯想。
崖會泉面上沒多少表情,但注意到了親衛長的視線方向,他面不改色,非常自然地把外套一攏,就讓痕跡更多的被掩了下去。
盧思明更是想得起飛。
但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
他們走進指揮中心時,因為特殊部隊與光輝之翼公用行政指揮大樓,這棟聯排建築是從中央大廳一分為二,兩支隊伍各使用一邊。
大廳裏,有特殊部隊的人與崖會泉一行打了照面。
特殊部隊隊風比較開放,恰好打了照面的人視力優異,還是核心成員,對自家老大完全沒什麽不敢說不敢問的。
“老大。”
沃修剛人形邁入特殊部隊指揮中心,就被人火速攔下。
八卦分子興致勃勃地問他:“今天中午,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發生了嗎?”
沃修一聽這語氣就懂“不可告人”的定義,他也确實才和崖會泉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尴尬,他的行為取得的結果令他自己也意外極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一挑眉,跟被某位将軍傳染了愛面子癖好一樣,無論內心正如何作想,表面反正老神在在。
“想什麽呢?”沃修說,“我現在對外還是一只貓,并且還是未成年貓,我和他現在就‘不可告人’了,你是覺得我是個變态,還是他是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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