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買下黛碧

那胖婆娘身後帶着個老嬷嬷，行至跪地的女子跟前，一只手托起她下巴來，細細的端詳了一番，口中對那嬷嬷道：“雖是豐滿了些，細看看這樣貌還是可以的。”

那嬷嬷也上前，細細的上下打量着地上的女子，眼中有些不明的意味，推了一把胖婆娘道：“王媽媽，你可是忘了？前幾天鎮外來的那個陳老爺子，不是點名要豐滿的嗎！”

那王媽媽聞言兩眼放光，陳老爺子一次的賞錢都夠買兩個這丫頭了。她回身對着張屠夫笑道：“張屠夫，你可別禍害人家姑娘了，你那娘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又回頭彎腰拍拍那女子的肩膀，故做可親的道：“姑娘，不如你簽了賣身契，你娘的喪事便包在我身上，保證給她按鎮上的習俗辦了，我王媽媽辦事絕不少花一個銅子兒，日後你只要乖乖聽話，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

那張屠夫怒哼一聲，道：“王媽媽，你讓她與你去那百花樓做搖錢樹，你這不算是禍害人嗎？”

王媽媽不屑的瞟他一眼道：“做搖錢樹也總比被人禍害了性命要好！”

那女子此時哭的更是厲害，雙手揉搓着衣角，渾身都哭的顫抖道：“二位都請回吧，小女子只想找一恩人，下半生為奴為婢，當牛做馬，回報葬母的恩德，卻不想賣身。”

那王媽媽卻倒豎着眉毛道：“不賣？不賣你跪在這街當中，戲耍于我們？今日我與他你二選一，你賣也是賣，不賣也是賣！”

那女子連連磕頭，口中不斷求饒，圍觀人群中好些人不忍，但大家都不是什麽富裕人家，實在也是舍不得拿銀子出來幫這女子。

長憶看着于心不忍，連滴水也忍不住嚷嚷，讓長憶幫幫這女子。

長憶伸手在自己身上四處摸了摸，心道這可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長憶身上壓根兒一個銅錢也沒有，不過，她眼珠轉了轉，她沒有有個人有啊！

悶葫蘆每次吃飯住店都是随手給人一錠銀子，出手很是大方。

長憶轉身扯住九念的袖子，沖他伸出手，口中笑道：“悶葫蘆，借我一錠銀子。”

九念哪有不明白她想幹嘛的道理，他方才瞧這女子面相，發覺她與長憶的糾葛很深，卻又看不具體，看凡人面相對九念來說易如反掌，但牽扯到長憶，卻是一片迷霧，說什麽也看不清，九念心中隐隐覺得救這女子對長憶而言并不是好事，便不想救。

長憶本以為一錠銀子而已，她對九念開口了還不是手到擒來？誰曉得九念不光不理她，還将她從人群中拉了出去。

長憶沒曾想到九念居然見死不救，心中不滿，甩不開九念的手，邊掙紮邊道：“你幹嘛九念，我要幫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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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念不理她，只是拖着她往前走。

長憶越瞧他那副低頭不語的模樣越是讨厭，一屁股坐到地上，怒道：“我今日便是死也不跟你走了，那個姑娘，那麽可憐，選屠夫是死，選那老鸨，卻是生不如死。你又不是沒銀子，你每次給吃飯住店都是一錠一錠的給，卻舍不得給那姑娘一錠銀子葬母，不願救一個可憐之人，你的心怎麽如此之狠，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白白長了一副好相貌，卻是個蛇蠍心腸！”

九念的神色終于動了，他皺了皺眉頭，終是沒有解釋，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長憶。

長憶接過銀子，口中道：“這銀子我日後會還你的。”

二人之間為了這一錠銀子，又變得生疏了許多。

長憶再次鑽進人群，那老鸨與屠夫仍舊僵持不下，長憶走過去，将一錠銀子放在那女子手中，道：“送給你，你去葬了你母親吧！”

老鸨見長憶給了一錠銀子，那可是二十兩白銀，頓時覺得長憶是不是腦子有病，嘀嘀咕咕的帶着嬷嬷便走了。

屠夫一見自己若是拿二十兩買個小妾，回家還不被母老虎扒了皮！便也悻悻的走了。

圍觀之人見沒什麽熱鬧好瞧了，便一哄而散。

只餘下那女子對着長憶連連磕頭，口中不停的說道：“謝謝姑娘出手相救，謝謝姑娘出手相救。”

長憶伸手去扶她起身，口中問道：“一錠銀子而已，不必如此，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顯然是跪的有些久了，腳下有些踉跄，口中答道：“我叫黛碧，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我叫長憶。”長憶微笑的答道。

黛碧站穩了身子，擡頭便看到了長憶身後的九念，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看他一眼心中猶如春天裏的第一遍風，吹綠了整個心田，再看一眼，那春風瞬間吹開了她心裏的花朵，花開了個滿心滿窩。

長憶見黛碧站着一動不動的，頗為擔心的問道：“那個……黛碧，你沒事吧！”

黛碧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忙低頭掩了自己臉上的神色，小聲道：“我沒事！”

九念看着她們二人心中莫名的有些煩躁，對着長憶道：“走吧。”

長憶還想跟黛碧告個別，黛碧卻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求姑娘帶我走，我願意一生一世伺候姑娘。”

黛碧心中明白，這二人一望便知不凡，跟着他們定沒有什麽壞處，而她心中中意的這個男子，今日若是錯過了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快別這樣了！”長憶又伸手扶她。

黛碧這次卻不起來了，口中堅決的道：“姑娘不帶我走，黛碧便不起來了！黛碧雖是鄉野之人，也懂知恩不報枉為人。求姑娘讓我伺候你！”

說着便“咚咚咚”磕起頭來。

長憶忙伸手攔住她。

九念見狀不知為何，心中更覺煩悶，幹脆背過身去不看她們。

長憶望了望九念，見他背過身去甚不情願，反而心中惱怒，你不肯我幫她，我偏幫她，你不肯我帶着她，我偏帶着，氣死你！何況這路上多個人照應也是好事。

便點頭答應了黛碧，讓黛碧先回去給她娘辦喪事，她則在鎮上那個如家客棧等她，黛碧這才起了身，找了輛驢車，哭哭啼啼的将她娘運走了。

九念見黛碧走遠了，對長憶道：“我不幫她并不是為了那錠銀子……”

長憶沒好氣道：“我知道，你就是純粹的見死不救。”

說着當先便往如家客棧走去，九念不善言辭，加之覺得黛碧給他的感覺都是他自己猜測的，本就不好說清楚，這被長憶一搶白，他便更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只是默默的跟在長憶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