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字外樓的顧挽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連語言都是陌生的方言，除了第一天出去買被子棉絮以及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外，吳邪平時都呆在房裏開着電視躺在地板的地毯上看着天花板發呆，開着電視是想提醒自己，自己還活着，還沒有死，不過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就把自己餓死或者病死了。吳邪想過把自己餓死的，但是每當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是會起來出去吃飯，他有時候會問自己，自己是不是其實是怕死的？但是得到的答案卻不是，他真寧願就這麽死了一了百了，只是活下去可能是一個人的本能罷了。可是就算死了又怎麽樣，不管生死，張起靈不要自己了的這個事實永遠都改不了了。

吳邪頹廢的在房裏呆了2個多月，人瘦的吓人，側腹的肋骨都可以看的清楚，整夜整夜冷的失眠讓吳邪的眼眶深陷的吓人，每當他刷牙洗臉看到自己瘦的皮包骨的手背，他都覺得像是看到生命在從自己的身體裏流走，可是他留不住。

不知不覺，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吳邪坐在窗臺邊看着窗外的風吹起路邊的柳樹，柳枝在空中滑過讓人心緒淩亂的軌跡，春天來了，他想起張起靈曾說過，春天的時候他想和吳邪出去郊游，他還從來沒有去郊游過，那時候，天才剛入冬吳邪就開始計劃兩人的行程和需要帶上的東西。

屋外的陽光有點刺眼，吳邪擡手虛擋着自己的眼睛，路過的行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因為他還穿着冬天羽絨服，吳邪無所謂的走在大街上，最後走進了一家賣衣服的店鋪。

對着試衣間裏的大鏡子脫下衣服，吳邪第一次有點心疼自己瘦的過分的身體，守在外面的服務員也很無語，她找了好多條款式的褲子吳邪都因為太瘦穿不上去，最後才勉強找到一條黑色的西褲類的休閑褲穿上，因為那是松緊腰帶，不用系皮帶，随意拿了一件白襯衣穿上，吳邪付了錢，也不顧身後叫喊他忘記拿換下來的衣服的服務員就走了。

游蕩在人流其實還算多的大街上，吳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雖然來到這個城市大半年了，但是他幾乎都沒出過門，他甚至都不知道等會兒自己是否還找得到回家的路。

又走了一會兒，吳邪被路邊一家店給吸引住了，那是一家古字畫店，吸引吳邪的是那家店的招牌，招牌一看就是古董，只是字是後來覆蓋住原來的字體加上去的，這需要很深厚的功底才能做出來，除了像吳邪這種成天做修複古字畫的人，就算是做這行的人都根本看不出來的。吳邪有點好奇，在這個地方居然會有手藝這麽好的人在。

然後吳邪就走進了這家叫做“字外樓”的古字畫店，店裏只有一個同吳邪年紀差不多帶着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坐在一張古桌旁看着書，吳邪随意的在店裏看了一下，都是些不值錢的，年代不久的字畫，也是，這種小地方能有什麽好東西，就這些估計都算是比較稀有的東西了吧。吳邪對着一幅在這店裏算是比較珍貴的字畫搖了搖頭就準備離開，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這位先生，你覺得小店的這幅字畫有什麽不妥嗎？為什麽露出這種可惜了的表情。”

那個進門時坐在一旁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吳邪的身後，其實吳邪一進店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在這裏，像吳邪這麽年輕的人一般是不會進這種古字畫店的，而且吳邪一直帶着一種淡淡嫌棄的神情，尤其最後還做出了那種可惜的表情讓這個年輕人沒來由的覺得，這次店裏可能來了一個很懂行的人。

吳邪淡淡的看了一眼異常客氣的年輕人，許久才無所謂的說到，

“沒什麽，就覺得這幅字畫最後那個字的的收尾沒有修複的仔細，破壞了這幅還算可以的字畫的整體效果。”

“先生！您看得出這是一幅修複過的字畫？”

吳邪不知道對方聽了自己的話後為什麽會那麽激動，他只是毫不在乎的随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看到對方更加的激動了。

“這位先生您怎麽稱呼？現在有空方便在小店喝杯清茶嗎？”

吳邪想了想自己本來就是出來游蕩的，反正沒事，也就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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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吳邪。”

“吳先生，您好，我叫顧挽辭，這邊先坐一下，我去泡茶。”

顧挽辭将吳邪虛請到他之前坐的古桌旁邊就自己進入後堂去了，吳邪看了一眼顧挽辭剛剛看的書，居然是一本教人怎麽修複古物的書，看起來還是哪位大師的手寫本，上面有好多的手繪插畫，一瞬間吳邪覺得自己知道這個顧挽辭留下自己的原因了。

顧挽辭端着一盤茶具回來，客氣的先幫吳邪倒了一杯茶後才坐到吳邪對面拘謹的說到

“吳先生…”

“你叫我吳邪就好了。”

“呃，那太唐突了，吳先生，您對修複古字畫是不是很了解。”

“不算了解，只是自己以前是做這行的罷了，算是剛剛入門而已。”

“吳先生說笑了，就您剛剛看出那幅字畫是被修複過的眼力，就不可能是剛入門的。那幅字畫是家父生前修複的最後一幅字畫，因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所以在修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稍微出了一點差錯，但是家父手藝深厚，出一點錯一般人也是看不出來的，至少我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哪裏有不對的地方，家父說等我哪天可以看出哪裏的不對，才算是出師了，而吳先生您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可見您的手藝和見識都達到了與家父不相上下的地步了，吳邪這麽年輕就這樣出衆，肯定是見過許多真東西，大有來頭的。”

“沒有什麽大有來頭，只不過見的東西确實比較多就是了，這麽說，門口那個招牌也是你父親的作品？摻新做舊是最考手藝的，這麽偏遠的地方，你父親的手藝應該算是這裏一把手了。”

顧挽辭激動的差點打翻自己手裏的茶杯

“您連門口的招牌都看得出端倪！那是家父的平生得意之作，好多行內人都以為那是真品，曾有人花大代價想買下來的！”

“嗯。”

“吳先生！”

顧挽辭有點不矜持了起來，但是猶豫了半天還是對着吳邪說到

“吳先生能否留在小店替小店修複字畫，工資保證你會滿意的，當然，雖然以你的手藝，我那點工資可能看不上，但是還是請吳先生考慮一下。你大概應該可以看出來，現在這個店是我一個人在經營，家父走的早，我連他本事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生意早就沒有以前那樣好了。這間店是家父的心血，這樣下去遲早會斷送在我手裏的，吳先生能否留下來幫我一段時間，要是可以的話，能否在修複技藝上指點我一下，當然，涉及到私密手藝的我肯定不會參與，吳先生只要平常給我說說我的不足就是了，只要我能稍微有點開始熟練，吳先生想随時走都可以！吳先生！請你…請你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

吳邪看着面前這個激動的過分的年輕人，莫名心裏有點好笑，像他這個年齡能對一件對于他來說不算特別喜歡的事卻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能有這樣的激情已經很少了。吳邪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呆多久，但是自己确實總歸是要生活下去的，那張卡是再也不能動用了，雖然上次取出來的錢還很多，但是總會有用光的一天的，還不如現在就先呆在這裏，至少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

“我沒身份證，孤身一個人在外，來歷不能告訴你。如果你還願意請我。我可以留下。”

“……”

顧挽辭沒想過吳邪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但是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沒關系，只要吳先生願意指導我，這些都不是問題，對了，我這店後有空屋子，吳先生要不要就住在這裏？”

吳邪看着顧挽辭輕笑了一下，感覺像是當初的自己對待張起靈那樣，什麽都不知道就敢把人留在自己家裏。

“呵…你膽子真大，就不怕我來歷不明，不是什麽好人嗎？”

“每個人都有他不願說起的過去，而且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再說就算你不是好人，最多不過是圖財罷了，難道會對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有什麽歹意嗎？”

“……”

吳邪覺得眼前這個人才更擔得起天真無邪這四個字，想法比當初的自己還單純。他喝掉杯裏的茶就準備離開，顧挽辭緊張看着吳邪。

“我明天過來，就依你的建議，住你店裏，如果你不怕我晚上把你的字畫都偷走的話。”

說完吳邪就走出店離開了。顧挽辭嘴角抽搐的看着吳邪離開的方向，最終還是下定決定一咬牙轉身回後堂收拾去了。

☆、顧挽辭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