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太子妃點爆竹出了事,守在承天門的禦林軍與禁軍,立刻在附近大肆搜索。

沈季青也在那兒找人。

"王爺。"李全将溫楚楚救上來之後l k d j,随意披了件鬥篷,便立刻趕了過來。

"幫忙找人。"沈季青頭也不回,只點了點頭,道∶"太子妃不見了,快去尋太子妃。"

李全見他開口閉口都是太子妃,不由得微微一怔,沉聲道∶"王爺,王妃見血了,找太子妃的事就交給奴婢,您還是先去陪王妃,孩子恐怕.

沈季青聽見這話 終于停下腳步。

"知道了,你不必幫忙找人了,你回王府替王妃張羅坐小月子的事。"他說完,又提着宮燈繼續找起下落不明的蘇長樂。

李全看着自家主子遠去的身影,微微一嘆,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明白,主子要是真那麽喜歡蘇姑娘,為何當初還要選擇放棄她,為何不顧他之前的再三勸阻,還是要在慶功宴動手。

若是當時沒有慶功宴那件事,主子早就和蘇姑娘成為夫妻,根本不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整個皇城燈火通明,保和殿依舊人聲鼎沸,甚至有許多人出了保和殿欣賞不斷升空的煙花。

其他四門并不知曉承天門發生何事,爆竹雖然聲音與往年不同,但另外四門收到爆竹點燃的信號之後,随即放起煙花,璀璨的煙花将整個皇城照映的通明如白晝,絢麗多彩。

蘇家父子收到秦七的信息之後,也立刻離開保和殿,加入搜索行列。

盡管侍衛們已經将承天門裏裏外外,全都找過一遍,卻依舊沒發現太子妃的身影。

沈星闌趕過來時,人還沒找着。

"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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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闡薄唇緊抿,一張俊臉冷的能結冰碴,看上去格外冷漠嚴肅,低沉清冽的噪音,透着微不可察的着急。

承天門到處都是人,卻始終尋不到蘇長樂,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感襲遍沈星闌潆全身,令他幾欲室息。

他一禁軍反複檢查承天門的每一個角落,然而每一次的回報都是落空。

他找不到她,這種無望的感覺令他幾欲發狂,他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

出了這麽大的事,原本在保和殿參與宮宴的禁軍統領也早趕過來,見到太子之後,上前道∶"殿下,承天門附近兄弟們都搜過好幾遍,并無太子妃身影,如今就剩碧湖還未搜過。"

"立刻派人下湖去找!"沈星闌言簡意赅。

一想到蘇長樂可能浸在冰水的湖水裏,他瞬間寒意透骨,兩耳嗡嗡直響。

就在禁軍統領帶着一部分人馬離開,朝承天門旁的碧湖走去,沈星闌沉着臉,轉身就要跟上,後背卻突然被某種東西砸了一下。

天寒地凍,沈星闌沒有說話,只是嘴唇微微哆嗪,嘴裏呼出一股股的白煙。

他回過頭,環顧四周,身邊只有來來往往的禦林軍或禁軍。承天門另一頭隐約傳來蘇家兄弟呼喊蘇長樂的聲音。沈星闌像是想到什麽,猛地擡頭,朝落滿雪,挺拔茂盛的雪松,株株望去。

蘇長樂其實将自己藏得很好,只有擡手朝他丢小石子時,披在身上的猩猩紅錦緞披風,才會于茂盛的枝葉間露出幾許的紅。

沈星闌直到第二顆小石子,再度朝他砸來,才發現了躲在樹上的小嬌兒。

他二話不說,躍上高聳入雲的雲松,就如兩人今生初見那般,将她一把攬入懷中,抱了下來。

當時他閃閃發亮的黑眸裏盡是溫柔笑意,如今那天生帶笑的桃花眼,已變成了猩紅色,眼底無邊無際的寒意,觸及懷中嬌兒才稍稍放暖。

沈星闌将她牢牢抱住,心中只剩失而複得的喜悅,緊繃的心弦才剛放松,蘇長樂那張比雪還白的臉,葛地闖入眼簾。

她面無血色,烏黑的鬓發中滲着冷汗,嘴唇微微地張開地呼着氣。

原本面無表情的太子殿下,瞬間急的滿頭滿臉都是冷汗,問∶"摔下來時傷到哪兒了?"

他一邊說,一邊抱起她朝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蘇長樂并不确定爆竹有無被動過手腳,但她并不想賭這個後果。

最後靈機一動,決定點燃爆竹之後,立刻将其踹飛。

爆竹果然就如她所想那般,在半空中炸開了花,爆竹并沒有傷到她,但她還是直接翻過護牆,自城門上一躍而下。

不論爆竹究竟是誰動的手腳,不論林皇後是否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這件事她都必需鬧大才行。

只有鬧大,宣帝才會下令嚴查,否則她毫發無傷,宣帝只會簡單處罰采購爆竹的宮人。

"囡囡!"沈星闌見她久久不語,心急如焚的輕喚一聲,正要低下頭,才驚覺攬在她手臂上的手掌一陣溫熱。

沈星闌停下腳步,擡起手看了眼,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淨是腥紅血液。

他呼吸一窒,直接抱着她跑了起來。

抱着她的手臂有些細微的顫.抖。

沈星闌喉嚨發緊,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傷着哪兒了?告訴孤好嗎?"說出來的話,顫.抖.得像篩.糠一樣。

一雙黑眸猩紅得疹人。

蘇長樂其實就是跳下來時,擦到了手臂,扭到了腳。她的肌膚過于嬌.嫩,不過是一點點輕微的擦傷,就刮出了一層血。

手上的傷其實不重,反而是她的腿比較嚴重。

她跳下來時,落地的位置選得不好,着地時腳下一滑,膝蓋骨整個直接着地。

為了将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蘇長樂盡管再難受,也只能拖着受傷的腿,使着輕功躲到樹上。

蘇長樂知道沈季青也在找她,她若是在沈星闌過來前就被找到,沈季青必定會不管她的抗拒,直接将她抱到太醫院或抱到東宮。

她可一點也不想再被沈季青碰到!

蘇長樂極度厭惡沈季青,一想到自己會被沈季青打橫抱在懷裏,她寧願忍着寒意徹骨的風雪,忍着膝蓋和小腿上的鑽心痛意,躲在樹上,也不願讓其他人早沈星闌一步發現她。

直到看到沈星闌的身影,才出手引起他的注意。

蘇長樂擡起另一只手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攬住沈星闌的脖頸,細聲道∶"就只有手和腳受傷了,掉下來時,好像還撞着了頭,我的頭暈好暈,還難受得厲害。"

她話說得斷斷續續,似是真的很難受那般∶"太子哥哥,我想先睡一會兒。"

沈星闌聞言心尖狠狠一顫,她曾在他眼前長睡不起的恐懼感,再次将他完全籠罩。

他害怕,非常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沈星闌停下腳步,仔細地确認她的額頭及後腦并沒有傷任傷口,才又低頭親了親她那雙茫然無措又濕,漉漉的眼眸,低聲哄道∶"別睡,陪孤說一會兒話,等到了太醫院,太醫替你瞧過再睡好不好?"

蘇長樂見他面上雖不顯半分慌亂,一張臉卻白得厲害。

他嘴唇微張,不停的換着氣,仿佛心髒就快被恐懼感給撐爆了一般。

蘇長樂不由得心疼的親了親.他的下巴,道∶"好。"

一進到太醫院,當班的太醫見到太子抱着太子妃,滿頭大汗的跑進來,立刻拎起藥箱,将兩人引進專門給病患休息的內間。

內間擺設十分簡潔,就只有一張單人小床及一張桌椅。

沈星闌将她放上小床時,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那小床是木板做的,硬梆梆,咯人得很。他臉色難看至極,卻也只能暫時忍耐。

只是當他看見太醫剪開蘇長樂的裙.擺,見到她雪白的小腿及膝蓋上一片青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瞬間在胸-口炸裂。

點爆竹歷來是由皇後執行,林皇後居然敢趁宣帝将他叫走時,指派太子妃上承天門代她完成此事。

沈星闌雙手握拳,青筋暴起,指節青白得咯咯直響,眼底緩緩現出了濃烈的殺意。

蘇長樂的傷并不嚴重,太醫們很快就替她清理包紮完畢。

太醫道∶"太子妃手上的傷并沒有傷及筋骨,就只是普通的皮肉傷,腿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嚴重可布,但也并未破皮流血,請太子殿下放心。""

"方才太子妃說她撞到了頭,還是她頭暈得很厲害,你們再替她瞧瞧。

蘇長樂這時已經睡了過去。

太醫們見她頭上并沒有明顯的外傷,紛紛搖頭道∶"太子妃的頭應該沒有大礙才對。'

待沈星闌抱起蘇長樂,準備回東宮時,蘇氏兄弟和沈季青已經趕過來太醫院。

顯然是收到了太子妃被送來太醫院的信息。

沈季青攔住沈星闌,目光落在蘇長樂沉睡的臉上,臉色陰沉地問∶ "她怎麽了?'

蘇長樂身上裹了一件厚重的披風,旁人并看不到她手臂及腿上的傷勢。

暴戾嗜血的氣息在沈星闌心中翻湧肆虐着,他面上的神情卻很平靜,找不出半點憤怒。

沈星闌甚至連擡頭看沈季青都沒有,不發一語,直接繞過他離開太醫院。

沈季青剛剛擔心得就快要瘋了,下意識轉身追上去,蘇天揚卻是冷着臉将他攔了下來。

"樂樂如今已貴為太子妃,她如何已與王爺無關。"蘇天揚冷聲道,"臣聽聞晉王妃跌落碧湖,在這殘冬臘月掉進冰湖之中,孩子恐怕保不住,再嚴重一點,這輩子想再懷上孩子恐怕都難。"

"王爺還是盡快趕回晉王府,去看看晉王妃才是。"

沈季青清隽溫潤的臉龐難得透出幾許煩躁。

他一把揮開蘇天揚∶"本王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蘇天揚冷着臉還想上前,蘇玉卻是上前一步,攔下弟弟,沖着他搖頭∶"你先進去詢問太醫,太子妃究竟傷得如何,若無大礙,你趕緊趕回保和殿告知爹娘,莫要讓他們擔心。"

蘇天揚點了點頭,轉身進入太醫院。

蘇玉則跟在沈季青後頭,與他一塊到了東宮。

沈季青自然進不去東宮,沈星闌早就料到他會來,早就吩咐好侍衛将人攔下。

蘇玉倒是通行無阻。

只是蘇玉原以為沈星闌将妹妹安置好後就會出來,沒想到他候在大廳等了許久,等到宣帝都過來東宮,要見太子,沈星闌居然還不見人影。

蘇玉∶..

妹妹受了驚吓,身上還受了傷,太子為何遲遲不現身?

蘇玉溫潤如玉的臉龐,漸漸難看了起來。

沈星闌雖然已經帶着蘇長樂上了軟榻,他卻沒有松手讓她平躺,反而是緊緊地将她抱在懷中,将整張臉埋.進她柔.軟的肩頸,鼻尖萦繞着她獨有的清香。

雙臂收得緊緊,似要将她揉進血骨之中一般。

哪怕已經将她緊抱于懷,內心強烈的慌亂與恐懼,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減。

沈星闌薄唇抿得死緊,又從她懷中擡起頭來,赤紅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确認她真的存在,才能确定她還好好的,才覺得安全,再也不怕她消失。

蘇長樂其實并不是真的睡過去,她就是在太醫們面前演演戲。

發生這麽大的事,她又從承天門上摔"了下來,這簡直是讓她恢複記憶,想起一切的大好時機。

就在她以為沈星闌抱着她一塊睡着時,她的臉被捧了起來,溫熱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了下來。

沈星闌的薄唇在她臉上輕啄。

似要用他的唇記住她的輪廓一般,每一次的落下,都充滿了珍視與虔誠。

溫熱的薄唇自她的額頭、眉毛再到眼皮,沿着細膩的鼻尖往下,-直到柔.軟的唇瓣。

蘇長樂還在裝睡,只能被動的承受他的親.吻。

沈星闌分明什麽也沒做,就只是最單純不過的親.吻,比起兩人無數次的親.密,壓根兒算不上什麽。

蘇長樂的臉頰與耳根卻不受控地熱了起來。

"囡圖,別再離開我。'

他的聲音很輕,雙臂與身體卻還在微微顫抖,蘇長樂察覺到了他的恐懼,甚至有一種沈星闌已瀕臨崩潰邊緣的錯覺。

蘇長樂眼皮微動,似有轉醒之勢。

沈星闌原本稍顯冷峻的眉眼,随着她的再輕微不過的動作,瞬間染上溫暖而和煦的笑意。

他的囡囡會動,還活得好好的,這不是他在冰窖裏做的美夢,是真實存在的。

蘇長樂睜眼時,只見沈星闌嘴唇噙着一抹淺淡的幸福笑意,雙目溫柔如水的垂眸凝視着她。

兩人對視片刻,少女瓷白的雙頰緩緩浮現漂亮的淺粉色。

"頭還暈嗎?

蘇長樂之前落馬時傷過一次頭,盡管太醫們都說沒有大礙,沈星闌心中依舊擔心不已。

蘇長樂∶.

為什麽問她頭暈不暈,嘴唇還要在她唇瓣上摩掌。

就只會欺負她!

蘇長樂輕咬着唇瓣,垂下眼睫,心裏像是揣着只兔子一般一直在跳。

"沈星闌!

沈星闌難得聽見她連名帶姓的嬌嗔,一股說不出的暖意慢慢将他的心填滿,心中尚存的那幾絲恐懼随之驅逐消散。

"孤就在這兒,別怕。"沈星闌見她害羞,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将人松開。

其實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還得去見父皇,還得将負責爆竹的那些人都找出來。

但一看到她受了傷,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委屈模樣,就舍不得将她—個人留在東宮。

"你好好休息,孤絕對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沈星闌起身,垂眸整了整衣袍,正要離去,手臂就被抓住。

回過頭,只見小姑娘神情羞.怯難當,滿臉嬌意,欲語還休的看着他

沈星闌以為她還在害怕,再度回到榻上,将人輕攬入懷∶"嗯?怎麽了?'

蘇長樂看着他,整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她靠在他懷中,雙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臂,垂眸細聲道∶"其實,我記得。

沈星闌耐心地笑問∶""記得什麽?"蘇長樂鼓起勇氣,擡眸看他。

她掙開沈星闌的懷抱,跪坐起身,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差,澀而緊張地在他嘴角輕輕碰了碰。

緊接着溫柔地親.吻他,他嘴中盡是她清甜的味道。

她的嘴唇很軟,溫熱似帶着糖,糖落入了他的口中,淌進胸膛,在心中泛起了絲絲甜味。

沈星闌微微一愣,笑意在嘴角化開,反客為主,抿住她的唇瓣與溫熱。

兩人分明再親昵的事也做過,卻每一次親吻,她的心口都會忍不住怦怦直跳。

一吻過而,兩人唇齒稍稍分離。

她就着抱着他脖子的姿勢,低垂着眼,心中緊張無比,臉上越來越紅工。

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才結結巴巴地說∶"我其實沒有失憶,我記得所有事,記得我們之間的事。"

"我全部都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蘇長樂∶也記得前世的事哦!沈星闌∶ ? ??沈星闌∶ ! ! !沈星闌;.

這兩天實在太卡了,明天盡量碼多一點有修改就是在捉蟲,不用重看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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