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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春末,杏花落盡,莫太夫人卻在夏季将至的第一場雨後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莫太夫人卧病在榻足足一個月,唯一挂記的,便是喬府那個甚得她心、尚未過門的孫媳婦。

她明白,關于莫府的狀況該趁早同喬沁禾說,萬一不幸她真去了,将來進門後,沒她這個太夫人當倚靠,她也好有個準備。

喬沁禾一收到莫太夫人的口訊,做了幾樣開胃好入口的點心,趕緊讓人備了轎,送她到莫府。

坐落在京城東大街的莫府為三進院落,是典型的北方宅院,第一進院落為占地有十間店鋪寬的“潤寶坊”,第二進院洛是儲貨房、下人房、記賬房,各院間有一鋪者青石板的寬敞庭院相隔,縱深相連的長廊連接各處,院牆間以月洞相通,雅致幽靜的裏院落才是主人居所。

走過無數個長廊、穿過好幾個月洞後,喬沁禾因為撲鼻而來的一股藥味暗暗擰眉,心頭有些不安。

在莫太夫人初染上風寒時,她便想來探望,但老人家說不礙事,卻足足病了一個月,實在讓她無法不憂心。

甫進屋,莫太夫人已讓丫頭攙扶着半倚在床邊,咧着蒼白的唇對她笑着招手。“好沁兒,你可讓太奶奶想死了。”

加快腳步來到榻邊,喬沁禾握住莫太夫人的手道:“沁兒早想來看您,是您老人家不給看,存心讓人擔心。”

知道莫太夫人疼她,她在老人家面前,是完全的小女兒姿态。

知曉她是真正關心自己,莫太夫人拍撫她的手,安慰道:“不過是受了點風寒,不用緊張。”

“太奶奶還是得好生休養——”

不待她說完,莫太夫人語重心長地道:“這莫家重擔,太奶奶怕是沒法兒再扛了。”

“太奶奶,您在胡說什麽?”

“沁兒,其實太奶奶今兒個有些關于莫家的事想對你說,雖然你還沒和骁兒成親,但……還是早些讓你知道比較好。”

自早逝的兒子手上接掌莫府家業已有幾十個年頭,她的年事漸高,體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能早日看孫兒成親、交出重擔,一直是她的心願……

“太奶奶想和沁兒說什麽?”

“骁兒他……沒想過要擔這個家。”

“什麽意思?”

“骁兒的心一直擱在‘一氣門’,對家業原本就不上心,有一回被我惹怒了,他便說要我放手。”

“一氣門”是京城出名的習氣武館,是根據一氣拳法配合身體的內氣運行,達到調氣治病養勁的功效。

進門習氣之人上自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因此門中教拳氣師無論在江湖上或官場上,皆有一定地位。

她聽說過莫封骁曾因目賭爹娘遇劫後受創,是莫太夫人将他送進“一氣門”習武,只是……她不懂,莫封骁所謂的放手,意思是什麽?

“太奶奶,沁兒不懂。”

“早些,我聽聞門主有意将第八代門主之位傳給骁兒。”莫太夫人開口,幽幽語氣中透着無奈。“不知是否練氣也跟着練養了心性,萬物已不挂于心,他說莫家這百年家業,誰想扛就給誰,豁達灑脫得很。”

這些話給喬沁禾帶來不小的震撼。

她知曉自個兒嫁進莫家是要扛起這百年家業,但沒想到是“一個人”扛起。

察覺她的神色,莫太夫人苦澀地牽動了嘴角,不安地問:“沁兒啊……若是知道了這事,你還願意嫁進來嗎?”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仿佛在喬沁禾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喬沁禾心思細膩,她慣喝什麽茶、偏好的口味,全能細心記下,性子也夠聰慧機伶,教了幾次,“潤寶坊”裏文房四寶的上品貨源來自何處,她記得一清二楚,對于“潤寶坊”曾遇過的狀況,她亦有自己一套處事方法,平靜面對難題。

雖不知接掌之後,她是否能繼續拓展經營版圖,但她已具有接下莫家百年家業的能力。

她也不是不知喬沁禾私底下并不像個閨女,也有過分樂觀的一面,但這未嘗不是一項優點。

或許就是要這樣一個樂觀開朗的姑娘,才能觸動習于冷情淡然的孫兒的心。

所以即便在喬家落魄之後,兩家聯親成為好事人們議論的話題,不知情的人以為是喬家攀着莫家想東山再起,

其實她心底也明白喬老爺的打算,更清楚是莫家人攀着這門親事不肯放啊……

“我……不知道……”她有些恍惚,也似乎在瞬間明白莫太夫人如此積極培育自己的用意。

“沁兒,知道太奶奶心底最深切的奢望是什麽嗎?”

她不确定地開口。“替太奶奶接下百年家業的重任?”

“太奶奶奢望的是,你能用愛讓骁兒回家,讓他與你一起扛起這個家。”

“愛……與他一起……”喬沁禾恍恍低喃,赫然發現這幾個字眼對她而言,都好陌生。

媒妁之言讓兩個毫無感情的男女走進婚姻,要相處已經是一大學問,何況她将面臨的是一個把心擱在他處的丈夫。

她沒有把握可以讓他愛上她,更沒有自信能用愛将他帶回身邊,與她一同扛起百年家業。

瞬間,她禁不住偷偷罵了仙逝許久的?先爺爺們,怎麽會為她訂下這一門沉重的親事?讓她嫁進富家,卻成不了無事一身輕、只管享受的好命夫人。

她的思緒幽轉之際,莫太奶奶驀地緊握她的手,不容置疑地保證。“相信太奶奶,骁兒值得你去争取。”

但莫太夫人的保證卻抵不過莫封骁給她的感受。

她真有辦法和那樣沉冷的丈夫相處嗎?

“太奶奶……沁兒真的不知道有沒有辦法……”

“傻孩子,媒妁之言結合的夫妻不就是那麽一回事?成親後再慢慢培養感情,細水長流,才會走得長遠。”

或許這真如莫太夫人所言,只是……只要想到她将和莫封骁相處一輩子,她的心便評動得像是随時會跳出胸口似的,為何?

“你行的,太奶奶相信你。”莫太夫人看着她為難迷茫的模樣,既是心憐又心疼。“唉,也不知道太奶奶能不能等到你明年秋天嫁進來,能讓你倚靠多久?”

喬沁禾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偎進莫太夫人懷裏。“會的,太奶奶您會長命百歲,會一直當沁兒的倚靠!”

瞧她孩子似的反應,莫太奶奶撫着她的發,輕喃:“太奶奶也想長命百歲,想抱抱曾孫,享受含饴弄孫之樂啊!”

話題居然轉到生孩子上頭,喬沁禾一張芙臉染霞暈,羞聲道:“太奶奶,您說到哪兒去了?我、我做了蜜果梅香糕、綠檸梅子糕,您嘗嘗……”

每到莫太夫人過府為她授課那一日,她會向廚娘讨教,順應着時節花季,做些特別的點心。

莫太夫人嘴角噙着笑,自她來了後,精神已好上許多。“好,正巧我嘴澀得很,就取一片讓我嘗嘗味道吧。”

喬沁禾趕忙打開食盒,任莫太夫人挑選想吃的口味。

這一刻,她消極地不願想,歲數漸長、身子越發虛弱的莫太夫人,随時都有啥也顧不了的可能,更不敢想莫封骁,不敢想成親後的事……

待喬沁禾踏出莫太夫人的院落,日已西山,落日前的漫天金光将天際染得璀璨不已。

“都這時辰了……”

垂眸避開那金光,心事重重的喬沁禾完全沒發現眼前堵了個男人,腳步才邁開,一道沉靜的嗓跟着響起。

“你要回府了嗎?”在她将要撞上的前一刻,莫封骁退了一步,徐徐開口。

喬沁禾心一促,擡起頭,眼裏瞬即映入他那張淡然的臉色。

黃昏晚風中,他的衣衫略振、發絲飄揚,半沐浴在金光中的身影讓他看起來清俊飄逸,透着一股難以親近的出塵氣質。

一時間,喬沁禾不知做何反應。

未将她的怔然放入眼底,莫封骁又道:“我有些事……得同你聊聊。”

不待她反應,他旋身往前走。

喬沁禾暗暗苦笑,今兒個是怎麽回事?

得知的事已經夠沉重了,卻未結束,她承受得了嗎?

她幽幽嘆息,卻聽話地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他要帶她上哪兒,穿過月洞、繞過回廊後,她的腳步循着他的,走在一條順着地勢往下、鋪着石板的狹長步道上。

視線往下一眺,只見步道盡頭有座涼亭,四周遍植青竹,氣氛更顯清幽靜谧。

這是個好說話、不怕人窺聽的地方,當然,若身邊男子心起歹念,也是極易出手之處……

她這念頭才閃過,莫封骁倏地定下腳步,轉身要提醒她走好,她卻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腳步一個踉跄,身子便往下栽。

“啊——”

她驚呼出聲,渾身發涼。

莫封骁卻在電光石火之間伸出手臂拽住她,将她護在懷裏。

拆肢散骨的預期疼痛沒襲來,她不禁睜開眼眸,赫然發現自己正倚在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裏,鼻間充斥着一股帶着青草味的清爽氣息。

喬沁禾怯怯地睜開眼睫,才明白那個懷抱、那清爽的氣息屬于誰。

在那瞬間,因為莫封骁出手救她,她的人就這麽密密地貼進他的懷抱裏。

他的心緒并未因為驚險的狀況變得紊亂,反而有力、沉穩,在她的耳邊評動。

沒來由地,她的心平靜不下來,竟有愈跳愈快的趨勢,一張粉臉熱得發燙。

當他意識到自己還抱着她,以及懷裏的身子有多柔軟時,莫封骁确定她站穩後,匆匆松開手。“對不住。”

“謝、謝謝。”

頭一次與人這麽親密,喬沁禾瑩白的小臉已染上羞人的紅霞。

“腳沒扭傷吧?”

她垂下眼睫,羞得不敢看他地搖了搖頭。

即便她低垂着頭,他還是看得見她肌理細膩的臉龐染着霞暈,似乎連秀氣的耳朵也染紅了。

她那羞怯的模樣讓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仿佛他方才對她做了什麽逾越之事……

思及此,他收斂心神,深深呼息調氣後才開口。“失禮,方才我無意輕薄……”

他愈解釋,她愈不自在,急急地嚅道:“我明白……沒事,你無須挂心。快走吧!”

他僵硬地颔了颔首,腳步繼續往下,喬沁禾小心謹慎地跟在他身後。

待兩人走進涼亭後,莫封骁開門見山就問:“你對莫家了解多少?”

她愣了愣,片刻才道:“太奶奶剛說了一些。”

“那你知道莫家有誰想接下百年家業這個重擔?”

喬沁禾搖了搖頭。莫太夫人只告訴她關于他的事,其餘并未多提。

當然她也約略明白,像莫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莫太爺娶了正室又納妾,多少會有子嗣為了争奪家産的鬥争。

他接着又說:“在太爺爺過世後,其實莫家分過一次家産,當時太姨娘帶着那一大筆家産,和庶出的叔嬸離開本家到外地發展。幾年前,庶出的叔嬸因為經商失敗,又回來了,意思也很明顯,他們想攬下莫家百年家業。”

聽他說起關于莫家事,喬沁禾擡眼望着他。“你告訴我這些的用意是什麽?”

“取消我們的婚約,不要嫁給我。”

進“一氣門”後,他在師父的教導下,漸漸走出親眼目睹雙親遇害的陰霾,并沉醉在練氣習武之上。

成為教拳氣師,讓他的心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看着人們在他的引導下打拳調氣,達到強身健體目的的滿足,是金銀財寶無法帶給他的。

可真正讓他徹悟,決定接替“一氣門”門主之位的契機,是太爺爺過世的那一年,他眼見家裏人為分家産而露出貪婪、可怕的人性,教人心驚,決心不?那渾水。

他不希望喬沁禾為了還恩而嫁進莫家,也涉入這無關她的風波之中。

喬沁禾靜靜任他的話在耳邊回蕩,心裏竟覺得有些好笑。

稍早前太奶奶才拉着她的手,盼着她早些嫁進莫府,這會兒,她的未來夫君卻告訴她,不要嫁給他。

若不是莫太夫人先同她提過,他的心不在莫家,也許她會很錯愕,但此時,她只是靜靜地開口。“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莫封骁仔細端詳着她的神态。“你可以。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強逼你嫁過來。”

粉嫩的唇揚起苦澀的笑痕,她苦惱地問:“你現在是要把背信悔婚的責任推到我身上嗎?”

“黑臉可由我來扮,背信悔婚的責任由我來扛。”他堅定地說出心裏的打算。

“我說過,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聞言,他的臉色凝了一分。

喬沁禾打量着他的神色,心裏暗暗叫苦。

怎麽太奶奶那麽有自信,認為她有辦法讓莫封骁愛上她,讓他成為繞指柔,事事順着她、以她為重呢?

見她輕抿唇靜聲不語,莫封骁坦承道:“這對你不公平……莫家長媳的擔子太重,我早做了不繼承家業的打算,因此沒必要讓你嫁進來,受我不想受的果。”

聽到他滿是無奈感嘆的話,喬沁禾明白他考慮,心卻無法不感到苦澀。

早在這門親定下時,他們就注定要綁在一塊兒,在各自背負着無奈與親情、責任的牽絆下,他們還有掙脫或反對的自由嗎?

“在京城,人人都知道我早在娘胎時便許給了你,悔了婚,你讓我還怎麽嫁人呢?”

當親事一步步接近,她漸漸明白,那段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已經離她愈來愈遠了。

她的任性、快樂以及無所顧忌的大笑,只能留在過往的歲月裏,僅供将來憑吊。

光想着,她便覺得哀傷。

“你我僅是媒妁之親,而且尚未拜堂過門,又何須介懷他人如何議論?只要你遇到了真心懂得珍惜、疼愛你的男子,或許便會明白,此時的堅持有多傻。”

他頓了頓,堅定地看着她道:“我想為自己而活,你也該為自己而活。”

聽着他的話,喬沁禾不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樣的男子?他并非全然無情,甚至顧慮她的将來,鼓勵她不受束縛,為自己而活,那麽像他這樣一個男子,又會怎樣珍惜、疼愛他的妻子?

想到這一點,喬沁禾竟莫名悸動了起來。

這樣心思讓她不太自在,暗暗深吸了口氣,她鼓起勇氣,開口又問:“或許我心裏抗拒這門親事,但轉個念頭來想,倘若你願意珍惜我、疼愛我,我就不必面對遭人退婚的議論,更不必辜負莫、喬兩家祖先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期許,不是嗎?”

瞬間,她的話猶如石子,在莫封骁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這個喬沁禾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像一般柔順認命的姑娘,竟懂得在這門難為的親事中,找出一個讓自己甘願的結果,并且接受。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姑娘?真的值得他抛棄“一氣門”,與她一同扛起家業嗎?

酌思了片刻,他徐聲又問:“你的意思是,就算知道嫁進門後的辛苦,你仍堅持履行婚約?難道你不以為我們都不該因為上一輩的恩情束縛而強迫綁在一塊兒?不該盲目地将他人的期望加諸在彼此身上嗎?”

喬沁禾輕斂着眼睫,沉思了片刻才說:“你的話有理,也是不容反駁的事實,我懂,但無法像你那般決然,說不要就不要。”

因為對她有所期望的人們,是既愛她,她也深愛的人啊……

那柔軟的語氣中有着淡淡無奈,莫封骁也知,再這麽談下去一時半刻間也不會有結果。

“你好好想想,如果改變主意,就到‘一氣門’找我。”他瞧了瞧天色,又說:“天快暗了,我送你回府。”

一聽他要送她回府,喬沁禾受寵若驚。

或許他俊雅冷淡的外表瞧來有些難以親近,卻也藏着一顆柔軟的心吧?

她定定瞅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奇怪的是,原本對這門親事充滿了惶然、不安和不确定,反倒因為與他開門見山深談之後,清朗了許多。

她并不想成親,卻無法辜負親人的期望,不得不接受現實。

那麽,或許她也該到“一氣門”練練氣、打打拳,把身子養好一些。

否則嫁進莫府後,她不僅得面對挽回丈夫心思的挑戰,還得面臨可能發生的家産争奪戲碼,依她這副秀氣嬌小的身形,怎麽撐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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