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站在無玄居士的門口,夏淩歌頗為無奈地搖着頭。心說:你早這麽坦白不就好了,非讓我們逮着機會擠兌你。現在可好,把祁宏惹惱了吧,活該,整死你。

現對于夏淩歌的腹诽,祁宏的态度可是大方多了,他冷眼看着無玄,說道:“我知道找到狐魇的方法。”

無玄點頭哈腰的做殷勤狀。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定赴湯蹈火。“

“哦?”祁宏一挑眉“那把和張家有關系的那幾個人家都找出來。”

這一句話立刻讓無玄傻眼了,別別扭扭地說自己沒那麽大能耐。夏淩歌看出來了他這樣推诿背後隐藏着的那點小小利益心眼,打定主意半分錢不會給他。可不等他開口訓斥這個無玄,只見祁宏忽然從後腰上抽出一把手槍來,直接頂在了無玄的眉心。

“你不幹,我現在就做了你。”

哇!祁宏好猛啊!夏淩歌瞪大了眼睛,盯着祁宏那不怒自威的冷冽摸樣,再看無玄……靠,忒沒出息,臉都白了。

祁宏一心想着讓黑楚文早日回來,這時候可絕對不是開玩笑威脅誰,無玄若是再婆婆媽媽的耍花樣,祁宏肯定會送她一粒花生米!

“那個,祁先生,您這是犯法啊。”

“信不信我有足夠的能力毀屍滅跡人然後把你送給黑白無常。”

“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到!”

無玄在夏淩歌噗嗤笑出聲來的時候暫時保住了自己的生命。為什麽說是暫時呢?因為祁宏緊跟着說:“給你四個小時。”

“啊?兩天還差不多。”

嘭!子彈擦着無玄的頭發打中了他身後的牆面。

“再說一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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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小時!四個小時綽綽有餘。”

槍并沒有收回來,祁宏低聲道:“我們在這裏等,快去快回。”

當無玄離開的時候,夏淩歌覺得他除了裝犢子還可以之外,田徑方面也有發展前途。

陌生的環境讓夏淩歌不舒服,但轉眼一看祁宏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看來,他真是累的不行了。夏淩歌不覺得累,反正也是閑着,索性開始“參觀”無玄居士的家。

先從他比較感興趣的書房開始,門上沒鎖,推開之後看到的是銀白色的書櫃和同色的桌椅,桌子上一臺電腦一部電話,還算得上整潔幹淨。走到書櫃前面看看,裏面的書五花八門,連菜譜都有,只是很少了些專業書籍。夏淩歌本着大家都有秘密的心理,感應了整個宅子的情況,結果是沒發現地下室,沒發現暗格更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于是乎,夏大師納悶了啊,這個無玄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家裏沒半點有用的東西?

無聊啊,夏大師打了一個哈欠轉身欲走,猛見眼前乍然出現一張人臉,慘白慘白的!

“唔!”在驚叫沖到牙縫的時候,嘴巴被捂住了。夏淩歌立刻後退一步,看清來人的面容,驚吓過度的小心肝才平穩下來。

“你叫什麽?見鬼了?”

“小白,你,你不就是鬼。”

來者乃是那地府中非常有人氣的白無常,白兄。只不過,他現在慘了點,臉色不好看,還帶着一些未愈的傷,有點落寞貴族的味道。夏淩歌知道他跟着陰帝對抗夜殇時受了傷,可眼下他鬼鬼祟祟地跑這來幹什麽?

不等夏淩歌發問,白無常揮手在書房做了一個結界,方安心地倚在牆上,不說正事先訴苦:“累死我了,這幾天下面都炸鍋了啊。蓮軒要去救楚風,陰帝不放人,他們倆打啊打把地藏都引出來了。我這邊要收拾戰場,那邊還要照顧卧床不起的小黑,就這樣還被蓮軒逮着跑來出差。你說說啊,我這命多苦啊。”

夏淩歌面部肌肉抽了抽,決定無視前面那幾句話,只問:“蓮軒讓你來的?”

“嗯。”白無常可憐巴巴地點頭“他讓我告訴你,把祁宏看緊點,別讓他跑夜殇那邊去。”

“哈?”夏淩歌詫異了,走到白無常面前扶着他坐下“蓮軒被陰帝氣糊塗了吧?別說祁宏,就是我也去不了魔界啊。”

白無常聳肩攤手:“我只負責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

“然後呢?”

“沒了。”

沒,沒了?夏淩歌脫力地坐在小白身邊,覺得自己的命運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倆苦命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同唉聲嘆氣。

“我說小白啊,陰帝不打算救楚風了?”

“哼,你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放着楚風不管。可這也不能硬闖,陰帝是想計劃計劃再過去救人。但是蓮軒那脾氣哪願意等啊,單槍匹馬就要殺過去。陰帝把他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當然不會讓他去冒險了。”

對于蓮軒那別扭性格,好像只針對陰帝而言的。但夏淩歌覺着這事是陰帝沒做好,夜殇的複仇目标是他,黑家人收了牽連,蓮軒自然是會生氣的,陰帝再沒個積極的态度,呵呵,不挨打才怪。

“淩歌,你是不是覺得陰帝不怎麽仗義啊?”

咦?夏淩歌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白,琢磨他什麽時候養成的這習慣喜歡思考了?問:“你覺得呢?”

“這事蓮軒想得不周全。夜殇跟陰帝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陰帝對那家夥還有些了解。陰帝覺得吧,夜殇抓走楚風當人質的可能性不大。”

“為什麽?”

“哎呀,就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陰帝才沒敢輕易出手嘛。而且,自從蓮軒回來之後,黑虞愣是沒照面,你想想啊,這是黑家的事,他不露面是不是很奇怪?”

夏淩歌摸摸下巴:“會不會自己去救楚風了?”

“沒有。”小白笑道“黑虞跑去須彌山了。”

暈,黑虞跑須彌山幹什麽去?那可是距離魔界最遠的地方了。啊,頭好疼,黑家那些家夥個個讓人頭疼。當然,楚言除外。

話談到這裏,白無常惦記着在家養傷的黑無常,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不想被夏淩歌一把抓住,小白眨眨眼睛:“你幹什麽?”

“那天,我光顧着帶方浩的魂魄回家,不知道後面的事。你收到楚文魂魄的時候他就是元胎期了?”

小白相當淡定地把舌頭一伸,只見上面被印着一個小小的“禁”字,夏淩歌猛地一愣:“不準說了?”

“對。”小白點點頭“不止是我,小黑也沒下了禁令,凡是參與那場惡戰的都被下了。”

“陰帝幹的?”

“不。是地藏。”

“地藏菩薩?那個萬萬年不露面,一心念佛養花的地藏?”

“地府還有幾個地藏?不是他是誰?”說罷,他擡手制止夏淩歌的發問“別再問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沒法說。得了,我走了。”

這廂剛剛消失了一個白無常,那廂便傳來祁宏的聲音。夏淩歌按耐着心中的急躁不安,趕忙離開書房。

客廳內,祁宏緊張兮兮地看着走出來的夏淩歌,忽然說:“我剛才趴着睡着了,壓到祭靈符,你說會不會弄疼了楚文?”

總結——祁宏也讓人頭疼。

“不會不會。”夏淩歌擺擺手“現在他什麽感覺都沒有,随便壓。”

這話剛說完,夏淩歌便有些後悔。看着祁宏悲傷的捧着祭靈符,那樣子真是令人心酸。他撓撓頭,走過去坐在身邊,安慰道:“振作一點,黑子不會就這麽完了。”

“幾點了?”

“快四點了。”

“還有一個小時。”

得,祁宏這是算計無玄什麽時候回來呢,連感傷的時間都省了。這人要急成什麽樣才會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不過嘛,但換個角度來看,祁宏現在還算鎮定,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關于夏淩歌的這個想法,在一個半小時後徹底被粉碎了。

無玄強迫性帶着四個老人回來,其中便有方浩的父親方偉清。另外三個,分別是嚴家的嚴冬;彭家的彭萬裏;史家的史淑娴,這四家人算是都齊了。

無玄,甚至是夏淩歌都以為祁宏會提議到別處詳談,沒想到他就地取材,不走了。不說早已認識他的方偉清是願意合作的,單說另外三家,個個臉色難看,都吵着要報警。

這幾個人把祁宏吵得極為心煩,掏出手槍用力地拍在桌面上,瞬時——安靜了。

祁宏打量一眼衆人,說:“我是黑道幫派三義會的法律部部長,祁宏。在道上混的日子也有幾年了,所以,不要把我當成好人。今天請你們來是要問點過去的事,幾位要想活着出去就有什麽說什麽,想早點輪回轉世,我也成全。”

“你當我會怕黑社會?”

說話的是彭萬裏,這老人身材魁梧面色紅潤,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祁宏瞥了一眼:“聲明一下,告訴你們我的底細不是威脅你們,而是為了日後你們想報仇方便找我。”

祁宏傲的讓人想活吞了他!

這時,其中唯一的女性史淑娴開口道:“既然方老信任你,你先說說究竟要問什麽事。方便幫忙的我會考慮一下,如果是難事,還希望你不要強人所難。”

“史女士,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祁宏的表情陰冷起來“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都要說。”

史淑娴面色一沉,低聲問道:“你想問什麽?”

“大約在一百年前晚清時期,你們祖上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話音落定,四位老人頓時屏住呼吸。有的低頭不語;有的驚愕萬分;有的惶惶不安;有的躁動憤慨。一直保持觀望态度的方偉清先是斂下不安的神情,無奈地說:“祈律師,我早就跟你說過,方家祖上的事我一無所知。但這三位知不知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們都不認識,你這樣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并非良策。”

聽罷此言,祁宏冷冷一聲哼笑。轉頭看了為他鎮守後關的夏淩歌,二人相互傳遞可以放手一搏的訊息之後,祁宏慢悠悠地開口道:“方老,你這麽急着撇清關系有用嗎?你們之間早就認識,否則,剛剛史女士也不會叫你一聲‘方老’了。”

方史二人尴尬不已,倆人加一起百十來歲了,被一個年輕人擠兌實在不是個滋味。可祁宏并不打算就此放過,接着說:“晚霞……湖邊……新郎新娘、撕咬、徒手扭掉腦袋、吸食腦漿、開膛破肚……”

“別說了!”不等祁宏的話說完,一直保持沉默的嚴冬大喊了一聲。他渾身顫抖着,臉色鐵青。一旁的彭萬裏從口袋裏取出救心丹含在嘴裏,與嚴冬一樣難以控制的顫抖着。

看到幾個人的反應,祁宏發出陰冷的笑聲:“我親眼目睹那個場面,不過只有一次算是幸運的,不像各位每晚都要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活活弄死。你們不想擺脫噩夢嗎?不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嗎?又或者說,你們願意為了祖輩的人把自己的骨肉獻出去當祭品?”

最先熬不住的人是史淑娴,她突然痛哭流涕,幾乎是撲到了祁宏的面前:“你知道小天在哪裏?他沒死是不是?他還活着對不對?”

面對一位母親的哭求,祁宏的臉上仍舊是一潭死水般的冰冷。悄悄站在衆人之後的無玄将視線移開,似看不得祁宏那狠心絕情的樣子,而夏淩歌卻完全沒有厭惡祁宏的感覺。他知道,別看祁宏能夠鎮定冷靜,實則,他早已心急如焚。為了黑楚文,不惜讓自己變得冷酷無情。

想來,楚言的擔憂是絕對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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