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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對于李沙沙口中那個‘泯然衆人矣’的未來,李相浮估算了一下概率,覺得至少有八成可能。

當晚他做了一個詭異的夢,秦伽玉給人去做了填房,帶着原配留下的孩子。因為家境不夠殷實,被迫練習刺繡,過上了‘毒夫手中線’的日子。

清晨醒來時李相浮和李沙沙在庭院竊竊私語。

李沙沙擺手:“秦伽玉是個不安于室的,注定只能成為你的替代品。”

那種在女尊國安分嫁人的生活,絕對與他絕緣。

這時庭院多出一位聽衆,秦晉剛推門而入,只聽到了幾句話,不過單是三言兩語已經足夠觸目驚心。

他向來對他人私事沒多大興趣,這次卻是主動問道:“什麽替代品?”

李相浮尚未開口,李沙沙機智應答:“陪我演話劇,帶你走進無數人心中白月光的真實世界。”

“……”可以預想到演話劇的過程絕對足夠慘烈。

秦晉涼涼望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李相浮,用建議的口吻說:“假期是不是要給孩子報補習班?”

“……”

李沙沙不需要贏在起跑線,他甚至已經在終點。硬性對策失敗,只能來軟的,想再試着勸服秦晉。但在他開口前,李相浮先一步阻止。

李沙沙居然沒繼續糾纏,反而就此偃旗息鼓。

見狀李相浮尋思着系統又在醞釀什麽小陰謀,結果被手機鈴聲打斷思緒。

秦晉忽然道:“拖得有些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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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已經猜到是誰打的電話。

感受着掌心中的震動,李相浮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也對,是該見上一面。”

見面地點是他親自定下,特意選在那晚李沙沙吞噬系統的公園。

這座公園沒什麽娛樂設施,日常只有一些老年人散步晨跑,李相浮坐在長椅上,剛撥開落在膝頭的黃葉,餘光便看到一道窈窕的倩影。

前些日子的天臺事件鬧得轟轟烈烈,蘇桃現在無論去哪裏都是戴着口罩和墨鏡。

見周圍沒其他人,蘇桃摘下墨鏡在他旁邊坐下,開口就問:“秦伽玉呢?”

“蘇小姐受刺激太大,你的丈夫叫秦珏。”

蘇桃不忿地想要辯駁,然而偏過頭時對上李相浮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明白小把戲被拆穿。她面色緊繃,關掉了錄音筆。

李相浮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指了指她襯衫的第三顆紐扣。

蘇桃直接扯下這粒扣子,掰成兩段,裏面散落出一些小零件,預示着這同樣是一個小型竊聽器。

“我争家産那會兒,這都是我玩爛了的手段。”

蘇桃越來越覺得傳言不可信,冷笑道:“都說你當初為了争家産做了不少蠢事……”

分明是個十足有心機的人,難不成腦震蕩能讓人間接性變蠢?

李相浮:“尖子班的吊車尾或許在普通學生中很出衆。”

很多時候的蠢是因為對手太過強大。

前有李懷塵,後有李安卿,頭上還有一個喜歡找心理博士分析兒女行動的李老爺子,自己在陶懷袖遠程指導下孤軍奮戰,成功了才叫有鬼。

“而且愚蠢是指謀奪財産這件事本身的性質愚蠢。”李相浮淡淡道:“所以誰給你們的自信,再三來招惹我?”

“……”

蘇桃嘴唇微微張着,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最終,她睫毛痛苦地顫動一下:“我丈夫……他還活着麽?”

李相浮點了點頭。

蘇桃肩膀一下垮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我要怎麽做才能見到他?”

沒聽到回應,蘇桃認真望着李相浮緩緩道:“我可以承認曾經犯下的罪過,主動賠償受害者,之後完全接受法律的制裁,前提是你要放過他。”

換個人也行會動容,可惜李相浮心冷如鐵:“該有的罪責你一個也逃不掉。”

他站起身似乎要離開,蘇桃厲聲道:“非法拘禁他人難道不是罪?”

“沒拘禁,”李相浮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有耐心或許能等到,不過奉勸一句,畏懼潛逃後回來還是要進局子,一生不長,何必呢?”

說完,不再去看蘇桃,頭也不回走出公園。

一直到出口,李相浮才仰起頭,微微嘆了口氣,許久後接起從剛才起響個不停的手機。

“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你爸爸有話和你說。”

“……”

電話那頭李老爺子從李沙沙手中拿過話筒:“沙沙要自導自演話劇,作為家長,你為什麽不支持?”

沒想到李沙沙會去搬出長輩這座大山,聽出對方話語裏的堅持,李相浮開口道:“希望您看演出時別後悔。”

“小孩子哪怕是在臺上睡着了,都是純真可愛。”

李老爺子顯然還在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李沙沙。

知道他脾氣犟,出言頂撞也是做無用功,李相浮涼飕飕道:“好,我會配合。”

到時候自己一定要找人在出口守着,過去看演出的無論是誰,覺得再尴尬也別想逃。

回家路上,他順手給李沙沙買了幾本五三,李老爺子這會兒在睡午覺,李沙沙沒了靠山,模樣瞧着還挺乖巧。

看了下五三,李沙沙直接拒絕:“我還是個孩子。”

李相浮坐在旁邊監督他做題,順便說起蘇桃的事情。

一心二用李沙沙很擅長,頭也不擡道:“高端的戀愛腦已經在填海,低端的還在渴望共沉淪。”

“……”李相浮覺得五三買錯了,該多買幾本哲學教育書籍回來。

李沙沙不費吹灰之力做完兩套模拟題,和參考答案如出一轍,李相浮略微漫不經心道:“挺厲害,繼續保持。”

一眼瞧出不對勁,李沙沙問:“有心事?”

李相浮指腹輕輕摩擦着,似乎在考慮從哪裏說起。

解決完秦伽玉,腦海中緊繃的一根弦跟着放松,先前他反感庸人自擾,懶得去思考當初看破秦伽玉系統的原因,近來無事,便下意識去尋思了一下。

聽完他在考慮的事情,李沙沙靜默了一下,緩聲道:“系統間多少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冷酷:“我絕對不接受自己是二胎。”

李相浮面色平靜:“如果當初我有系統,秦伽玉同樣能察覺。”

李沙沙搖頭:“不一定,除非距離很近特意去篩查,否則很容易忽視。”

正如在蘇桃的訂婚宴上,他通過觸摸秦伽玉的面龐去探尋對方大腦,之後能輕易鎖定秦伽玉系統的下落也是因為破解了源代碼。

想到這裏不免惆悵……果然,還是擺脫不了二胎的命運麽?

李相浮冷冷發問:“你見過哪個有系統的混成我那樣?”

秦伽玉好歹風光了一段時間。“……”李沙沙淡淡的眉頭一斂:“确實說不通。”

作為宿主,李相浮資質相當優越,無論得到哪一種系統輔助,都不該是那種人嫌狗厭的狀态。

李相浮本來要說話,突然閉上嘴。

他聽力一流,捕捉到細微的響動扭過頭,過了一秒鐘,鎖子才正式傳來轉動的聲音。見走進來的是秦晉,瞳仁中浮現出異色:“這麽早?”

按照秦晉往日的作息時間,七點前一般不會離開公司,而現在還不到四點。

“處理了一些事情。”

李相浮猜測:“關于梨棠棠?”

遺留問題只剩下蘇桃和梨棠棠,前者他早晨才見過。至于梨棠棠,白箬出事後,她想出國卻被限制出境。

“我聽大哥說李屾太過自信,霄爍還沒由虧轉盈就先給梨棠棠過了股份。”

秦晉:“很好理解,霄爍一旦走上正軌,以前公司的元老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股份旁落。”

李相浮更好奇他對這件事上心的原因。

秦晉:“梨棠棠其實并不算是完全的戀愛腦,準确點講是性格扭曲。”

這點李相浮在很早之前便注意到,高中時期梨棠棠不管不顧到黑酒吧勸學自己,更喜歡以拯救者的形象出現在別人身邊,就連喜歡上秦伽玉,也是因為後者在婚禮上裝作被潑酒的可憐形象。

他端起茶杯,問:“這人又作出了什麽驚人之舉?”

秦晉:“入室搶劫案中的受害者脫離危險,她日日到人家床邊送溫暖,說要替母贖罪。”

“噗——”

李相浮被水嗆到,接過李沙沙遞過來的紙巾掩住嘴,迅速恢複優雅飲茶的形象。

輕咳幾聲後喝了一口茶潤喉,詫異地望向秦晉:“真事?”

李沙沙同樣時歪着腦袋,‘父子倆’眼睛睜得像貓眼一樣圓。

秦晉輕點頭:“路是自己選的,代價也得自己擔。”

停了下又說:“不過那個青年罪不至此,我已經讓高尋去提醒過他,順便結了醫藥費。”

如此一來,也算是了結年輕人和梨家之間的孽緣,否則人在虛弱時期,指不定真的會對梨棠棠生出好感。

李沙沙這時終于插了句話:“我的理論庫裏有慕殘心理,戀老症……唯獨沒有戀弱癖。”他是單純站在學術角度去看待這件事,考慮抽空去圖書館充實一下自己。

“這段時間多虧你幫了不少忙。”李相浮突然對秦晉認真道了聲謝:“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前一句客氣的話讓秦晉皺了下眉頭,直到他說完,眉頭才漸漸舒展,目光罕見地透出很直白的期待。

李相浮:“東西我放在庭院裏,淩晨一點過去就能看見。”

秦晉淡淡‘嗯’了聲,表面波瀾不驚,一下午的時間卻總是不經意地擡頭看表。

指針終于過了午夜零點,之後的一個小時仿佛化身半液态化的結晶,流動緩慢。

差兩分鐘到淩晨一點時,秦晉推開去後院的門,虛弱的喵嗚聲在萬籁俱靜中無限放大。他腳步一頓,緊接着邁步走過去,樹下多出好幾只小貓。

不過巴掌大的小黑貓窩在那裏,母貓才生産完不久,聽到腳步聲有些暴躁,甚至表現出要咬小貓的趨勢。但在看到秦晉時,受到的刺激慢慢平緩,它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秦晉不時還會來投食,有些淺薄的印象。

或許野慣了,盡管有貓窩,無論是母貓還是紅塵都經常跑出來,偏好在戶外待着。

此刻剛出生不久的小貓閉着眼睛,身子蜷縮在落葉堆中。

母貓不願意讓人碰小貓崽,秦晉只能把貓窩移了過來。望着小黑貓,再看着站在不遠處白色的紅塵,露出滿意的微笑。

再者,紅塵來這個家也才勉強兩個月,母貓在那之後出現,除非早産,否則這孩子絕對不是親生。

秦晉笑着搖了搖頭……不愧是李相浮,禮物送的都這麽與衆不同。知道自己和紅塵不對付,專門讓他目睹非親生的‘證據’。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禮物看見了麽?”

“有心了,是我見過最獨特的東西。”

李相浮:“這樣惬意的夜晚,要不要喝一杯?”

“今天就算了,我先去想辦法把貓窩移到室內。”想到那天早晨被紅塵打斷的本能欲望,秦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孩子果然不是紅塵的。”

那邊沉默了一瞬,随即是一陣低低的笑聲:“你開心就好。”

通話結束後,秦晉擡頭,只覺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微風送來陣陣花香,他一低頭,突然怔住……庭院裏那些白日豔麗的花,此刻竟然在發着瑩瑩的光,月光下聖潔高貴,連莖稈都挺得格外直。

随着微風吹拂花瓣微微顫動,打出一浪又一浪的波紋,堪稱絕美。

驟然間秦晉意識到什麽,李相浮口中的禮物和貓沒有幹系,如果知道這只貓今晚要生産,以對方的細心,早該提前做好準備,确保貓在室內生産。他真正的禮物,是這片發光的花海。

“……”

所以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給你準備的那杯酒,我已經灑在了大地上。

秦晉:……

李沙沙補刀:據我所知,把酒灑在地上,代表請逝去的朋友同飲。

秦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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