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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秦晉只是稍作遲疑,很快有了補救措施。

他先将貓窩移到室內,随後從櫃子裏取出一瓶紅酒,這是前不久回住處取換洗衣物時順便捎來的,前年在拍賣會上高價入手的拍品。

取開軟木塞的剎那,酒香自動溢了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秦晉再次撥通了李相浮的電話,鈴聲很清晰傳來,與此同時,樓上還有一陣響動。

最先跑下來的是穿棉拖的李戲春:“聽說紅塵生了。”

秦晉冷言提醒:“紅塵是公的。”

“都一樣,”李戲春渾然不在意,問出比較關心的問題:“親生的麽?”

秦晉開口前,她已經沖到貓窩旁,長松一口氣:“不像親生。”

李戲春着實無法想象那只老貓會有發情期,它平時都是懶洋洋地踹手窩在一處,佛性得讓人無法直視。

除了李安卿,人陸續都下來了。

李老爺子也來湊了個熱鬧,餘光瞥見桌上的紅酒,樂呵地一挑眉:“不錯,是該開瓶酒慶祝一下。”

秦晉:“……”

沉默轉身,從櫃子裏多拿出幾個酒杯。

李老爺子擺手:“之前家裏有一瓶打開沒喝完的。”

秦晉把紅酒往前推了一些,“別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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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給對方說。

放着好好的夜光花不看,他為什麽非要去疽恢幻ü不去?

李相浮只是隔着一段距離看了眼小貓崽,他有些害怕這些剛出生的生命體,仿佛任何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能給對方造傷害,是以多抱着敬而遠之的态度。

走到桌邊端起已經倒好的酒,李相浮好笑開口:“經商奇才,關注點也新穎。”

李沙沙個頭小,擠在幾個大人中間不容易被注意到,不過‘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的作風不改,張嘴就能刀人:“此情此景,讓我想到書裏的一句話: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擡頭看見了月亮。”

滿院子都是花海,秦晉卻低頭看到了巴掌大不顯眼的貓崽。

“……”

李沙沙:“我要把這句話寫進日記裏。”

秦晉:“……”

·

折騰了大半宿,家裏沒養過動物,後半夜都在搜索如何養新生的小貓。

李相浮沖着逐漸被邊緣化的秦晉挑了挑眉,轉身走去庭院,兩人并肩欣賞了片刻美景,雖然室內不時傳來人聲,但對比寂靜的夜晚,多出幾分難言的熱鬧。

天一亮,朝九晚五的要繼續上班,李相浮難得久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發現一層樓只剩下李沙沙。

張阿姨在下面收拾桌子,看到他左顧右盼說:“父子倆去爬山了。”

李懷塵要上班,這個‘父子倆’指的自然是李安卿糾罾弦子。

“爸的精力都比我充沛。”李相浮聞言搖了搖頭,透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因為沒睡好殘留的一點黑眼圈。

感慨間人已經站在電梯口,李沙沙趴在二樓:“爸爸,你要去哪裏?”

“地下室。”

李沙沙頂着面癱臉,像條小尾巴一樣接上來:“我也一起。”

他來這麽久,還沒到過地下室。

鞠胂笾械囊醢黨筆不同,別墅的地下一層十分寬敞,感應燈在他們進來的一刻自動亮起。

靠牆處放置着一排椅子,正前方是投影,甚至可以當私人影院使用。盡頭有兩扇門,一扇打開後通往更深處儲存酒的地窖,另一扇門後就要雜亂很多。

“後退。”

李相浮戴上早就準備好的口罩,拉出一個大紙箱,地面揚起灰塵。

吸塵對李沙沙來說沒影響,但他還是掩住口鼻,主要不喜歡這股味道。

李相浮打開淨化器,費力搬起箱子放在長桌上,一次性全部倒出來。

李沙沙從中撿起一本書籍,是生物課本:“找這些做什麽?”

“初一下學期開始,我真正步入放蕩不羁的歲月,”李相浮翻找東西時說:“在此之前,頂多算是頑劣。”

他想要查找一下當時的雜物或者筆記,看能不能發現端倪。

李沙沙從外面拉進來兩把椅子,坐下一起看。

李相浮不太愛做筆記,書本都很新,比較吸引人的是同學錄疽歡押乜ā

李沙沙揚了揚同學錄:“不像是你的作風。”

“初中那會兒挺流行的。”李相浮翻看起來,很多人名已經記不清了,正當他才生出些懷舊情感,視線突然定格在一行字上。

【寄語:祝願你為偉大的冒險家。】

“施燦……”他看了一眼寫下這句話的人名。

李沙沙:“爸爸,原來你初中時候就已經生出一顆躁動的心。”

李相浮搖頭:“我那時的願望是當老師。”

“……”祖國的花朵又做錯了什麽?

連初中時候班主任的全名都記不清,更何況這位十幾年前的同學,李相浮是丁點印象也無。

李沙沙緩過神問:“有沒有同學群?”

李相浮:“我沒加過群聊,嫌吵。”

當時圖清淨方便,現在得迎來雙重的麻煩。他首先想到了劉宇,再一想他們高中才在一個學校認識,貿然打聽對方說不定轉手就頸鹑絲始八卦。

最終李相浮打給李懷塵,詢問認不認識施姓的人家。

畢竟是私立學校,大部分同學家境都不錯。

“沒印象,為什麽問這個?”

李相浮:“突然翻初中同學錄,有點事想找她打聽。”

“男生女生?”

“女生。”

李懷塵:“那你應該去問爸,門當戶對的适齡女孩子,他都有了解。你留學那幾年,日給我景睬浣樯堋!

李相浮愣了下:“是不是誇張了點?”

“二十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爸全看過來了。”

“……”

李相浮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找了李老爺子,問話比較委婉:“爸,你認識的朋友裏有沒有施姓的?”

李老爺子一時想不起來。

李相浮換了關鍵詞:“女兒叫施燦。”

李老爺子拍了下手:“哦,老施家的女兒!前幾年也去國外留學,跟你不是一個地方,最近正好回來。”

他目光灼灼望着李相浮,都沒問對方為什麽打聽:“想見一面?”

李相浮:“……”

李老爺子是個行動派,還沒等他說什麽,直接打電話給朋友。那邊也在為兒女終身大事操心,一拍即合,直接把見面時間都定了下來。

李相浮看的頗為頭疼,忽然有些慶幸出去念了幾年書,要是在家裏,自己也免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生怕待在客廳被繼續念叨,他去到庭院偷閑,盤腿坐在長椅上沐浴夕陽餘晖,作出冥想者的狀态。

結束一日的工作,秦晉下班時間經常比員工晚一小時。

他不喜歡太過豔麗的花朵,但在看完月光下晶瑩剔透的發光花瓣後,有所改觀,回來後先去庭院看了一眼。

剛一推開後門,渾身放光芒的李相浮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

有光也就罷了,周身自帶反光加持。就有些過分了

秦晉無奈:“這唱的是哪出?”

“我爸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

秦晉作出判斷,加了形容詞:“一場你無法拒絕的相親。”

李相浮緩緩睜開雙目,說起同學錄的事情,末了道:“也不是無法拒絕。”

要個電話就好,只是有些事情在電話裏講不清,而當面的察言觀色往往能獲知更多有用信息。

想到這裏,先心血來潮觀察了一下秦晉的面色。

……沒看出任何異常。

秦晉:“見面時間約在哪天?”

“一個星期後,施燦才回國,聽說近期很忙。”

秦晉:“你這一個星期會很忙。”

“嗯?”

“依照你父親的作風,大約想趁熱打鐵,在這一周內再幫你組其他相親局。”

李相浮評估一番,認為有可能。

張阿姨喊吃晚飯,他廄亟先後回室內,身後落葉九放的鮮花随風形強烈的對比,最終糅雜出同一副畫卷。

可惜家裏最會畫畫的人此時無暇提筆,李相浮正坐在飯桌上,聽着李老爺子連續不斷輸出另外幾人的推送。

生怕城門的火殃及池魚,沒人去制止,李懷塵不厚道地尋思最近催婚火力集中在小弟身上,他便能獲得喘息之機。

李戲春亦是一臉慶幸。

李相浮不好打斷的長輩絮叨,居然點了下頭:“好,我去。”

見他這麽配合,李老爺子大為滿意。

飯後李老爺子上樓,李戲春一臉狐疑:“這麽聽話?”

李相浮放下碗筷,道出八字真理:“一勞永逸,堵不如疏。”

身側李沙沙關注點不在李相浮身上,主要盯着秦晉。特意等到最後離桌,叫住秦晉問:“爸爸去相親,你不生氣?”

秦晉:“他有苦衷。”

依照李相浮說的那八個字,估計是想到了徹底擺脫催婚的法子。

“……”

眼睜睜看人走入庭院,李沙沙抱起沙發上的紅塵,自言自語道:“為什麽大家都這麽佛性?”

這不找綠呢?

·

李相浮的相親局持續了三四天,李老爺子都是介紹着朋友家的孩子,格外關注進度,然而漸漸的,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老李啊,我家孩子回來一直誇你家兒子舞跳的驚豔。”

這句話一出,電話兩頭的人同時沉默了,自從蘇桃的私人宴會後,李相浮多了個‘電動小陀螺’之稱。

女孩的家長暗想,自家孩子難不是為愛情盲目?先前梨棠棠的事情廣為流傳,如今圈子裏不少人生怕家裏再出一個類似的戀愛腦。

“我覺得孩子還小,談終身大事早了,”女孩的家長繼續說:“我準備實現她的讀博夢想,不再阻止,多讀點書挺好。”

至少不會為只見過一面的人睜着眼說瞎話。

第二天相親對象的家長聽完孩子反饋,表達出了差不多的意思。

在李相浮第三次被誇舞跳的驚豔絕倫後,李老爺子直接把人叫過來,古怪地盯着他:“你天天在飯桌上起舞?”

“飯後廣場上跳的。”

“……”

李相浮:“愛一個人,就得接受他的全部,我在展示自己。”

李老爺子不知道的是,李相浮在別人面前展現的是正常的古典舞,還能引起圍觀群衆的一陣喝彩。

親眼目睹過兩次小兒子跳舞,李老爺子思想陷入誤區,雖說戀愛自由,但至少得找個眼神好一點的,這種上來就誇跳舞驚豔的,是不是另有所圖?

不說別的,至少要誠實一點。

又或者說,驚豔一詞是在陰陽怪氣的嘲諷?

李相浮:“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上樓了。”

李老爺子獨自坐在沙發上琢磨,家裏也沒其他人,他打電話讓李安卿下樓來,說了李相浮的相親反饋:“找一個實誠點眼神好的姑娘怎麽就這麽難?”

“格局小了。”

李老爺子:“格局?”

李安卿看了看時間,陪他在沙發上坐了稍頃,一直到秦晉進門,李安卿突然問:“你覺得相浮跳舞如何?”

秦晉想也不想道:“驚人。”

李老爺子不由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難怪能把生意做這麽大,說真話乍一聽又像是在表揚人,這就是情商。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秦晉也逐漸有所改觀,李老爺子在催婚李相浮這件事上已經心灰意冷,一時興起拿出沒喝完的半瓶酒:“來,一起喝一杯。”

向來不被李家人待見的秦晉有些發怔,走了過去。

紅色的液體倒入杯中,因為酒杯灌得太滿,喪失了幾分意境。

李老爺子豪爽舉杯,一口氣灌下大杯後,嘴角弧度擴大:“我以前對你存在諸多偏見,這一杯算是道歉。”

接着又倒了一杯,要舅碰杯。

秦晉:“一杯就夠了。”

李老爺子:“還欠一杯,說出來你肯定得笑掉大牙,之前我以為你鞠喔×角橄嘣茫花大功夫自己說服自己,沒想到你們去玉甕山是給蘇桃那兩口子求姻緣……哈哈……”

他笑的前俯後仰,看到秦晉的面色後,愣了一下:“你怎麽不笑?”

秦晉:“……”

他怎麽笑的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秦晉:原來我曾經得到過家長的認同?

每日一問:他究竟錯過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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