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古堡怨靈(2)

入夜時分,古堡內死寂且毫無波瀾。

“阿!!!!!!!”

——

忽的一聲,凄厲的嚎叫聲驚起千波浪,沒人敢在陰森森的黑暗中摸索着去查探,望舒竭力擺脫墜入深沉夢境的神智,意識不清的坐起身來。

忽又聽到一陣敲門聲,“客人……請讓我進去,我想您需要一些安神香以助睡眠,客人……勞煩開門。”

鬼魅般忽然響起的敲門聲一陣又一陣,持續不斷的去敲,好似一陣催命鈴聲,望舒複又想起管家說過的話,他蒙在被子裏,任由自己跌入無邊夢境。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望舒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不間斷的敲門聲,順着樓層的房間越敲越遠,那人似乎對于多數并未開門的賓客并不滿意,從開始的還算客氣到後面直接上腳踹門,不可謂不嚣張。

當然,在那聲極細微的開門聲後,是聲從喉嚨深處溢出來的嘶吼嚎叫,半聲掐斷,重物落地發出聲響,望舒不能再聽了,睡夢将他越拖越深,甚至在蔓延着無邊陰森鬼魅的古堡的第一個夜晚,望舒在沒有顧儉懷抱的日子得到了安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曬進客卧內,望舒被光暈輕柔的籠罩在內,他往羽絨被裏縮縮,一頭小卷毛柔嫩而幼态,很顯然,此時他正在與睡夢與柔軟的床鋪做鬥争。

門被“咔噠——”一聲從外由內開啓,接着便是托盤落在櫃子上的聲響,很輕且細微,濃郁的黑巧克力香味勾起望舒那絲飄蕩的食欲,他勉強睜開眼睛,睡眼朦胧間看到一一個穿着得體的中年男人正攪拌着被中的香濃液體,巧澆灌的小蛋糕散發出勾人饞蟲的香氣。

管家嚴肅而冷淡,可依舊能從中分辨出那絲輕松的柔情來,好似是對望舒賴床的無奈,“小少爺,該起床了。”

望舒穿着裏衣,掙紮着從柔軟蓬松的羽成被中坐起身來,管家立即将濃郁香甜的牛奶遞過來,望舒接過,輕輕嗅了口,溫度稍微有些燙,但依舊能從淩冽的寒風中喚回一絲清明和溫暖,望舒捧着被子,金色發絲的管家眼角已然有了細紋,這并不能使他變得慈祥而和藹,反倒使身上那層戾氣更重了些。

管家手中拎着黑絲和吊襪帶,那東西其實稍微有些緊繃,彈在皮膚上給人以束縛感,望舒的足生的圓潤而精巧,一顆顆腳趾蓋宛若閃着細碎光芒的小貝殼,粉嫩而柔軟,只是到了腳踝處卻又纖細而瘦,呈現出一種特殊的易碎感來。

他還要接着往上,望舒接過他手中貼合身軀的小西裝,管家對此不置一詞,服侍着他套上馬甲和帽子,終于才算滿意。

“不知您昨夜可得安眠”

望舒自然道,“多謝您的牛奶,一夜無夢,得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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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自是假的,望舒昨夜沉浸在一個又一個破碎的片段中,這些片段拼接不起來,望舒對此很是困頓。

管家未曾深究,只待望舒用完餐點便出去了。

清晨的霧竭随着第一聲慘叫拉開序幕,望舒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冷氣使他輕輕的打了個顫,耳尖泛着浮起的細紅,與對面剛剛聽到聲響開門的随随來了個正面對視。

随随表示,一大早就能欣賞到盛世美顏的感覺不要太好。

對比望舒,随随自然顯得狼狽許多,他眼下黑青,活像一副被抽幹了精力的往生模樣,倒是見到望舒的一刻便打起精神,招了招手,有氣無力道,“早啊。”

随随并不比望舒高多少,此刻倚靠在他身上似乎找到了撫慰,嘟嘟噠噠小炮彈樣恢複本性 ,“望舒,你是不知道,昨天外邊那個該死的人一直敲門敲敲門,陰魂不散都不帶這樣的,他還問我需不需要服務老子都快小命不保還需要服務這是什麽該死的境遇。昨晚我一整夜提心吊膽,在聽到你也沒開門以後才松了口氣,我心心念念的洋娃娃,還沒拍上照可不能落得個這樣的結局,只不過....”随随一臉難為。

“恩?”望舒停下腳步聆聽。

随随苦大仇深,“我好餓...半夜就特別餓,好想出去找吃的,幸虧我忍住了,一整夜被角都被我啃爛,你呢”

原以為是什麽驚天大發現的望舒不忍再嘲笑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也沒有,下去吃飯吧。”

這個夏恩·斯特林伯爵似乎是個自戀狂,在每間廊道裏都擺放了畫着展現自己各色英姿的油畫,從前面過渡下來,不低于六副了。

争吵聲喧嚣而嘈雜,二人停下腳步,裝潢華麗的房間內圍繞着一大圈人,門是敞開的,随随保持一顆八卦的心拉着望舒進去。

下一秒,随随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捂住即将脫口而出的尖叫聲。

望舒亦是微微瞥眉,将随随拉到自己身後。

昨夜的聲響大概就是此刻仰倒在地的女人發出的,她只着裏衣和金屬裙撐,厚重的鐵器裙撐壓在僵直的身軀上,胸口下的束腰勒到變形,在此之前,望舒從不知道原來有人的腰真的能被勒到筆簡大小,壓迫受力的肋骨早已被連根碾碎,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肉收縮在束腰內,她大小便失禁,唾液與屎尿迸出,面目猙獰而慘凄,可以想象到生前遭受怎樣的痛苦折磨。

圍繞的一圈人裏不乏有着身着華麗裙幅的女性,大家都是新時代人類,此刻誰也顧不得扭扭捏捏,脫了外衣就要解下束腰,但這東西好似什麽堅硬的利器,不論怎樣扯拽咬割,它都紋絲不動,地上躺着的那人說不定就是這些女性的結局先兆,沒人再發一言,不少女孩子已經捂住嘴巴小聲抽泣。

望舒将床上的被單抽下來,鋪展開蓋在她身上。

被人看到這樣不體面的死法,縱然是無法再入人間必也羞愧難安。

他起身,與鐘绮春正中一個對視,對方神情有些複雜,先行移開目光。

早飯出其意料有些簡陋,随随抱着幹酪面包啃,望舒沒去拿,他早晨吃了香噴噴的小蛋糕和牛奶,此刻再塞不下其他任何東西。

随随不知道,一口一口掰着面包喂他嘴裏,好意不容拒絕,望舒咬了幾口就吃不下了,他只是擺擺手,随随于是不再管,仔細去聽餐桌上的八卦。

鐘绮春充當一副領導者的角色,他聲音輕而實,“昨夜誰開門了”

“沒有,怎麽會!開門的都死了,夜那麽深,門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誰也沒敢開。”

矮個子的男人擺擺手,穿着一身紳士服顯然有些滑稽。

“可是?”女孩子的聲音謹小慎微,“你們不覺得今早少了好些人嗎”

誰說的怎麽,——聲音夏然而止。

人人面目相對,皆在彼此臉上看見了不可置信,昨夜死在房間裏的明明就只有那女人一個,怎麽會突然之間看到人少了大半呢

剩下的人又去了哪

鐘绮春也難免有些慌張,“點一下還有多少人是不是他們還沒下來呢”

“不會的,沒人原意待在樓上的客卧,誰都對昨晚的事心有餘悸,更何況,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裏了,樓上已經清空了。”

矮個子的男人點了點人頭數,“不昨天來的時候還有四十三個人一一而今天...”

[只剩下二十一個了]

大家面面相觑,那些消失的人卻對不上號,明明感覺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可卻完全想不起那些憑空失蹤的人的模樣,又怎麽會忽然之間消失了那麽多人半點蹤跡也找尋不到。

似于那些消失的人,憑空不見了。

搪塞的衆人相空互打量,望舒若有所思,随随傾身在望舒耳際輕聲道,“你說消失的那二十二個人去了哪裏”

這真的太奇怪了,昨夜并未聽見什麽接踵而至的哀嚎和拖曳物品聲,消失的那些人都去了哪裏呢

古堡的時間流速似乎相當快,剛剛吃完早餐,門外卻已日光大盛,強烈的令人總想到什麽腐爛的東西。

鐘绮春在一旁安撫同伴,管家不知去了哪裏,古堡內寂靜無聲,那些兩側的侍者似乎是什麽無機質生命,擺件一樣站在角落紋絲不動。

系統總是出現的那麽猝不及防,似乎在他們剛剛知道同伴少了大半之後,晶藍的面板平鋪展開:

[任務一:找到古堡內夏恩伯爵遺失的項鏈。]

[任務二:查清同伴失蹤的原因。]

[獎勵:站點通關,全員前往烏托邦。支線任務待開啓。]

“提示:伯爵喜歡永生的玫瑰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請在月圓之夜與同伴共舞,共同享受古堡內的美好假日吧,不過伯爵是個不喜歡淩亂的人,請大家力所能及維護古堡的整潔與清淨,屆時夏恩·斯特林伯爵會在圓寂之夜為大家開舞。”

面板關的很快,那句類似簡介般的話語隐藏的信息如同蒙着迷霧的面紗,你以為已然看清,其實不過在原地重疊。

上幾次的世界都是簡單直白開局殺戮,而這次的背景是華麗與優雅共舞的舊英時期,籠統來說望舒對這方面認識還是較少的,考察腦力的時候便應當輪到顧儉,倘若他在這裏,必然也能分析出些線索。

“大家!”鐘绮春聲音稍大,“古堡房間衆多,我們分頭去找,這次是個團體任務,找到項鏈和失蹤人口則全員通關,我們誰也不要藏着掖着,有線索大家一起共享。”

“鐘老師說的對。”小姑娘默默發言,“我們找到項鏈就能全部回到烏托邦了,大家還等什麽,快些分配任務四處去找吧。”

鐘绮春腳步輕移,腳下的尖跟皮鞋篤篤作響,他身上的鳶尾花香水味過于濃烈,滿載的惡意遍布全身,望舒看着面前走近的男人。

對方輕輕一笑,背對衆人的身影前是看不見的癫狂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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