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清然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你讓我考慮兩天。”

這一夜，清然整夜都沒有睡覺。她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她打開電視，看到新聞裏頭播放的，全都是皇宮被盜的新聞。她的名字，被擺在了通輯犯一起。

她唇色蒼白，幾番考慮，終于拔通了噬天的電話。

“喂？你是誰！”噬天的口氣帶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怒氣。

“是我！殿下。我現在正躺在手術臺上，準備做人流手術。”她簡明的說了一句，卻發現已經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莫清然！你現在在哪裏！”噬天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兩分。

“我在哪裏，殿下不需要知道。”清然輕輕的說了一句。

“什麽不需要知道！莫清然，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回到皇宮來！”噬天怒聲命令。

清然的唇角微揚，突然之間挂斷了電話。渾身不住的顫抖。

電視裏，噬天正親密的摟着洛晴往皇城最高級的五星級酒店而去！

“蟄龍帝國太子噬天，于日前被人拍到跟名模洛晴出雙入對，噬天花費巨資，為洛晴買了大量的衣服跟首飾，其中一件，是用鑽石鑲成的五月花項鏈……”

之後的聲音，清然再聽不到了。她小聲的嗚咽着。

噬天盯着手機許久，氣得渾身發抖，“你該死的去了哪裏！來人！給我一家一家醫院去找！莫清然現在在動人流手術！”

過了許久，清然終于走出房間，告訴随風，“我答應做那個手術！我要噬天他，痛一輩子。”

随風看着她好半天，“既然你同意，那麽，有件事你應該知道，手術的成功率，跟試管嬰兒是一樣的。是百分之二十五。而且，你随時都有可能死在手術臺上。”

如果要做那個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清然站在黑暗之中，遠遠的望着莫家別墅，那裏，一輛軍用吉普正隐在暗處。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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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是鐵了心，非不要這個孩子，是嗎？她的手再度貼上小腹。

她在這裏已經站了三天。從随風告訴她，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起，她就一直站在這裏。她想要這個孩子！瘋了似的想要！

她想讓噬天傷心。可是，她錯了。噬天他，從來不曾愛過，又怎麽會傷心？他愛的人，從來都是千年前的那個依然。而她，永遠也無法跟他相認！

噬天！她的淚，緩緩的落下。

葉蒼穹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她是個很美的女大夫，穿了一身白大褂，卻絲毫不減她的絕麗。一頭大波浪散在背後，看起來就像是百貨公司裏展廳裏的模特兒。

她緩緩的走近，隔着窗戶看向莫家別墅。小聲的說，“那就是你的家哪！那裏有埋伏！”她直接斷言。

清然的唇角微微上揚，“是啊。在那裏好多天了。他們在等我。”

“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同意做那個手術。莫清然。你想留下孩子，你沒有錯。可是，或許，你還不知道真正的情況。我剛剛看了葉青給我你的資料，你這幾天，已經見紅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嗎？”葉蒼穹環胸，沉重的說。

清然輕輕的搖頭，“機會，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我不敢。”她坦白。從小她就坦然無懼，縱是幾次身歷險境，縱是對着自己的心髒開槍，她也不會猶豫。可是這一次，她猶豫了。

葉蒼穹淡然的微笑，“可是如果你再不決定，你的孩子一定會沒有。那是一對很善良的夫婦。家裏不是很有錢，可他們卻很恩愛。他們，會好好的疼他的。”

清然的眼淚緩緩的從頰面落下，“我很害怕他會活不了！我突然想，如果可以，我情願就這麽跟他一起去了。”

“你這幾天有看新聞嗎？這幾天，蟄龍帝國，大部份的婦産病房都被軍隊接手。噬天他一家一家的查詢人家的病歷。而且，皇宮被盜，損失了大量的財寶，據說那個時候失蹤的人口當中，就有你。”葉蒼穹淡漠的說。

“你說，他會不會突然想要這個孩子？”清然小聲的嗚咽着。

“你問過他嗎？他怎麽說？”葉蒼穹飛快的說。

“他說，我不配生他的孩子。”第二次的時候跟他通話，她告訴他，她在動人流手術，他一直質問她，卻沒有提到讓她趕緊從手術臺上爬下來的話！

清然的小腹一陣一陣隐隐的痛。她小聲的嗚咽着。“我要看看那對夫妻。我要認認他們的家！”

葉蒼穹飛快的搖頭，“你不能！就是手術成功，你也不能打擾他們的生活！這是做大夫最基本的守則。生下了，你就永遠也沒有要回來的可能。因為這樣的手術之後，你就不再是孩子的母親，那個女人才是！”她知道這樣對她很殘忍。可事實就是這樣！

清然崩潰的哭泣，她的手緊緊的貼住小腹，小聲的嗚咽。“優優，媽媽已經沒辦法保住你了。媽媽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我做手術，後來媽媽知道了，你是被爸爸放棄的孩子。而媽媽這幾天一直在流血，他們知道保不住你，可卻知道，還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希望可以救你，優優，媽媽決定做這個手術。再小的機會，媽媽也要試試！”

葉蒼穹沖着她輕輕的點頭。

手術進行中。

葉蒼穹是這個世上公認醫術最好的大夫。清然咬着唇，一定會沒事的。優優，一定可以平安的長大。

程吞金閉着眸子，她結婚五年了，一直沒有懷孕，公公急了，婆婆冷言冷語，所以，她跟老公決定瞞着他們來做試管嬰兒。她默默的求着上天，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白守言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捧着頭，“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

葉青咬牙，煩燥的抽着煙。随風跪在房裏，紅衣的蛇帝雲風的油畫前。小聲的祈求，“一定要讓她活下去。一定要讓她的手術成功。”畫像裏，蛇帝雲風面無表情，妖孽絕倫，風華絕代。

同一時間，遠在神龍帝國的無情突然雙手合十，心裏默念着，“神龍帝國的神啊，我不是你們的信徒，可是，我現在願意求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清然的孩子，活下去。保佑手術成功！”

莫清朗的心髒一陣一陣的抽痛着。他捂着心髒，似有所感，小聲的叫了一句，“清然！你怎麽了嗎？爹地，媽咪，你們一定要讓清然回來，好好的回來！”

照片裏的莫家夫婦相擁而笑，崴然不動。

“爹地，媽咪，一定，一定要讓手術成功啊。一定要讓優優活下去。”清然躺在手術臺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角的淚水，緩緩的落下。

她的優優，剛剛從她的肚子裏頭，被移走了。屬于她的那部份手術，完成了。她躺在病床上，靜靜的等待。

一定，會沒事的。優優，有那麽多人的祝福呢。她的唇角微微上揚。

手術中的燈，熄了，葉蒼穹從手術室裏出來，對着白守言微笑，“手術很成功。現在只要保胎就行了。”

白守言高興得直跳。“也就是說，現在我老婆她懷孕了，是嗎？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謝謝大夫！謝謝！”他高興的逢人就說，“我要做爸爸了。太好了！我老婆懷孕了！”

葉蒼穹站着身子，眸中現着一絲悲惘。“如果，能保胎成功就好了。”她說完，拿下口罩，飛快的給随風打電話。

“喂！”随風的聲音裏頭帶了一絲啞然。

“成功了。随風！優優他，已經成功的成了別人的孩子。”葉蒼穹小聲的說。

随風的聲音哽咽了聲，飛快的說了一句，“趕緊跟清然說。她應該第一個知道才對。”

葉蒼穹輕輕的點頭，挂斷了手機，朝着清然的病房而去。

“成功了。清然！”葉蒼穹飛快的說，“手術成功了。那百分之二十五，我們賭贏了！”

清然的眼角緩緩的落下一滴淚來，她的手，一直貼在小腹上不肯移開。“也就是說，優優他，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小孩了。是嗎？要叫別人媽媽，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見他，是嗎？”

另一頭，太子殿裏一片狼籍。噬天的臉色就像是灰暗的天花板，從沒有放晴過。沒人願意到太子殿去。自從那個電話之後，莫清然就消失無蹤。所有的醫院裏都找遍了，她就像是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了無痕跡。

絕塵打開太子殿的門，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他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噬天的眸子赤紅充血，見到他來，突的一把将他的前襟提起來，“有沒有找到！”

絕塵推開他一些，飛快的說，“找到了！殿下！她現在在神龍帝國，她的卡有在那裏用過！這是醫院裏頭留着的視頻！”絕塵揚了揚手裏的記憶條。

噬天一把松開他，飛快的把記憶條插入電腦。畫面上，少女穿了一件綠色的棉衣，緩緩的走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