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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她出來，刷卡，付帳。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清她的臉。

他的怒眸惡狠狠的盯着女子，許久，終于冷着聲說了一句，“給我打神龍帝國帝君龍吟的電話！讓他給我把那個女人抓回來！”他霍的起身。“不！立刻訂最快的機票，我要親自去！”

絕塵在他身後輕輕的搖頭，小聲的低喃，“莫清然，怎麽可能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呢？”

之後的日子，清然快樂又充實，因為知道了優優可以活下去。她整個人又恢複了生氣。雖然她會想知道孩子的父母是誰。可是，她知道，優優在某一個地方，好好的活着，就已經足夠了！

随風有的時候會帶她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他會固定跟一對恩愛的夫妻說話。他會要求她也跟他們也聊聊天。

随風說，那對夫妻，妻子剛剛懷孕了。

清然心裏一動，之後每次見到她，她都會給他們的孩子買很多玩具。

程吞金慢吞吞的走出超商，她的唇在微笑，那樣的滿足。清然定定的望着她。然後，時間在那一秒定格，一輛飛速而來的保時捷，就這麽生生的将程吞金撞得飛出去！砰！

程吞金倒在地上，腿間血流如注！她放聲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清然的心猛的一跳，眼角的淚，就這麽緩緩的落下。優優。

這一天，清然坐在手術室門前的座位上，手裏拿着剛剛給程吞金的孩子買的拔浪鼓，輕輕的晃動，砰砰，砰砰。拔浪鼓發出一連串單音節。

鼓面上，無情正伸出一只大拇指來，對着她微笑。砰砰，砰砰。

白守言扶着一個幹練的女人飛快的奔來。他的面色帶了一絲蒼白。她沒有理他，就這麽低着頭，什麽都沒有說。

手術中的燈，滅了。年輕的大夫推門出來。

白守言趕緊飛奔過去，“大夫！我妻子她怎麽樣！”

“砰砰，砰砰。砰砰。”清然木然的轉動着拔浪鼓。身子卻在那一秒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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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沖着他搖頭，“對不起，白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而且，您的太太将會永遠也不能生育。”清然的手一抖，然後繼續搖鼓。

那女人哇的一聲大哭出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懷上的。怎麽能就這麽沒了呢？我的孫子！我讓她今天不要出去買東西，她非要去！她被撞死倒是小事，只是害了我的孫子！”

“媽！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吞金也不想的！吞金想要孩子，想得瘋了！你在說什麽話呢？”白守言煩燥的說。“我去看看吞金。”

白母火大的跺腳，“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橫豎死不了！車都撞不死她。怎麽能就讓我的孫子死了喲。”

清然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腳尖，她的手一直不停轉動着。“砰砰，砰砰砰。”

“夠了，媽！你不要再鬧了！我很累了。”白守言輕輕的嘆息。煩燥的坐下身子，捧住頭。

“跟她離了吧，你不想着我，你也要想着孩子。隔了五年才懷上，這次倒是好，幹脆永遠也不能生了！守言，你聽媽的，跟她離了吧。”她飛快的說。

砰砰，砰砰砰。

這個時候，護士推着程吞金出來，程吞金的臉上全是血水。她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整個人像是死去一樣。

砰砰，砰砰砰！

“程吞金！今天早上的時候我跟你說了什麽？我讓你好好的呆在家裏，沒事不要出去走動！你呢！你非要出去買東西！非要布置什麽嬰兒房！現在好了！我的孫子沒了！你也永遠不能生育了！離了吧！你跟守言離了吧！不要再拖累他了！”白母跟着推車大聲的怒吼。

程吞金的眼角緩緩的落下一滴淚來，她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

砰砰，砰砰砰。清然穿着綠色的棉衣，腰間束了一條寬邊腰帶，雙手輕輕的搖晃。

“是啊！我知道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守言兩個偷偷去做的試管嬰兒！你們花了多少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白母大聲的怒罵。已經氣得老淚縱橫。“我的孫子喲。我可憐的孫子！你還我孫子命來！”

“優優！”程吞金的手，輕輕的貼住小腹。輕輕的說了一句。

清然渾身大震，一動不動的坐着身子。手裏的拔浪鼓，就這麽怦的一聲掉落到地上。

“孩子還沒出生，為什麽會有名字？”她沒有動，維持着那個姿勢，小聲的說了一句。

“是葉大夫！給我們做手術的葉大夫給孩子起的小名。她說，希望孩子可以快樂的長大，以後，就叫他優優吧。”程吞金小聲的說。

清然的淚，就這麽緩緩的落下。她沒有動，任他們把程吞金推走。

希望孩子可以快樂的長大，以後，就叫他優優吧。

“你還我孫子來！”白母的哭聲漸漸遠去。

“可是媽，你說你要打麻将。讓我自己照顧自己。我不出去買，我在家餓肚子嗎？”

“什麽！你現在是指責我了是不是？我也是做兒媳婦做過來的！你肚子大了不起了嗎？憑什麽要我來照顧你！”白母大聲的怒吼，“我在麻将桌上，好歹也能贏點零花錢！”

砰砰，砰砰砰。她撿起拔浪鼓，輕輕的搖動。

她低着頭小聲的嗚咽着。這一個月來，優優還活着的信念，就這麽在她的面前崩裂倒塌。他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如果剛剛在超商裏，她跟程吞金說一會兒話，就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随風一身鮮豔的長衫，站到她的面前，他手裏拿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遞到她的面前。

瓶子裏裝了一個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她透過眼淚，看清貼着瓶壁的，小孩的指甲，跟小小的手。她小聲的嗚咽。指尖忍不住隔着瓶子輕觸孩子的小手。

那雙，再也碰觸不到的小手。那是，她的優優！她的孩子。她以為，可以在這個世界某處活着的孩子。她的心像是被利劍生生的劃開，痛得鮮血淋漓。

她将拔浪鼓，輕輕的遞到小手跟前，小聲的說了一句，“優優，這是媽媽給你的玩具。”只那一句，就讓她的聲音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随風輕輕的撫着她的發絲，将她擁入懷中，小聲的說了一句，“哭出來吧。”

他的懷抱很溫暖，帶了一絲好聞的氣息，就像是久違的親人。她終于忍不住，爆出一聲大哭。那是，她的孩子。

“我以為可以保住他的！我以為他可以活的！”她崩潰的，哽咽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盡力了。你做得夠好了！他如果知道，一定會為有你這樣的媽媽驕傲。”随風拍着她的背。

“不是！不是！如果不是我太沒用，如果不是我居然粗心到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懷孕，如果不是我一個人在雪地裏頭走了大半夜，他怎麽會離開？”清然嗚咽着。哭得渾身抽搐。

随風的淚，就這麽落到她的發間。他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帶出醫院。

清然的小臉埋在他的肩膀，失控的哭泣着。他就這麽一路抱着她回到了葉家別墅。她仍不停的抽泣着。

葉青坐在客廳裏，眼淚緩緩的從眼角落下。

遠方，葉蒼穹舉起酒杯，淡淡的說了一句，“敬你，優優。”她說完，一口仰盡酒液。

無情正在做記者招待會。

“請問您跟片中的女主角已經決定戀愛，這件事是真的嗎？”現場記者舉起話筒對着他。

他一笑，“怎麽可能！無情，是屬于大家的無情！那個讓我心動的女人，還沒有出現！”

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下，他掏出手機來看短信。然後，如花美眸就這麽紅了。

他正色，對着直播現場的記者，一本正經的說。

“各位！這一段，是我要對妹妹說的話。我怕她看不到新聞，所以，請大家務必要重複播放我下面的話。直到她聽到為止。”

他正色，對着屏幕，“妹妹，你要堅強。”

妹妹，你要堅強。

葉家別墅，清然跪在黑暗中，哭得渾身抽搐。

另一頭，莫家別墅，駐守多時的部隊終于接到噬天撤離的指示。軍用吉普緩緩的馳離莫家。

清然知道不應該，可是，她決定回莫家。現在這種時候，她需要一個熟悉的環境。需要看到爹地媽咪的照片。她披衣起身。緩緩的走出葉家別墅。

另一頭，莫家別墅裏。噬天一個人坐在黑暗裏，狠狠的抽煙。撤走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他确定她一定會回來！他抓住五月花發箍，握緊。

清然慢慢的走着。冰冷的風撕刮着她的頰面。她的心很痛，臉也很冰。眼角的淚，一步一滴，緩緩的落下。

打開門，她緩緩的走到客廳裏，爹地跟媽咪的畫像前。默默的流淚。

她就像是天生生活在黑暗中的五月花，靜默的立着身子。靜靜的流淚。

“我做錯了什麽？爹地，媽咪？我做錯了什麽？”她一遍又一遍的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