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分別
陳媽媽手術很成功,她現在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陳玫在QQ空間上傳了一張陳媽媽出院照片——陳媽媽臉色紅潤,笑的很開心。餘淚點了贊,她本想留個評論,但還是算了,她不知要說些什麽。
高考月到了,陳玫要高考了,她們學校被選為當作高考考場之一,所以,陳玫考試時,餘淚在放假。
其實也不是在放假,學校為餘淚這批即将高三的高二生準備了一個培優計劃——到市區大學聽一位教授講兩周的課。這個計劃并不強制,全由同學們自主報名。
班主任對她們說學校本來打算文理實驗班全員都要去的,因為那位教授很難請到的,但後來改成同學們自願了。說完,班主任還暧昧地笑了笑。言下之意,作為實驗班學生還不報名嗎?
餘淚報名了,倒不是因為班主任那番話,她只想培優,她只想通過一切方法把成績提上來。
報名結束後,班主任在班級裏報了一下人名。聽後,餘淚心想不妙,班上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參加,而且,除了她之外,全是平時成績處于上游的同學報名,還有此次報名人數是奇數。但報了名後就不能改了,也不能退出了。
培優計劃,學校包吃包喝包住行,學生只需帶着換洗衣服,條件還不錯。
她們必須在六點前就得全部到學校東門集合,六點半就得走,不能絲毫妨礙九點的高考語文考試。
學校租來了幾輛車,實驗班單獨享有一輛車,其他班共享一輛車,反正培優計劃參加人最多的也是實驗班的。
餘淚坐在車最後,班主任坐在車前,身旁都是班委,他們聊得熱火朝天,餘淚很自知地躲在車後玩手機。
到旅店,班主任分配房門鑰匙。學校訂的全是雙人間,班主任讓她們兩兩自由分組,很遺憾,人數是奇數,想也知道餘淚是那個落單的人。
一個人住雙人間也挺好的。
餘淚拿着鑰匙拖着行李箱獨自去找房間。
旅店旁邊有家燒烤攤,餘淚的房間窗口正對着那家燒烤攤,餘淚看到了她班上同學有笑有說地坐在那兒吃燒烤,餘淚數了一下,除了她一人不在,其他同學都在。
餘淚拉上窗簾,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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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淚無力地躺在雙人床上,戴着耳機聽着不知名的英語歌,腦子在天馬行空。
越聽越煩躁,越煩躁越亂想。
餘淚起來了,她也想吃燒烤,她就要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燒烤攤上,還要專門坐在她同學對面桌上吃。
正走着,過走廊一個轉角,餘淚碰見了聞依依。
“餘淚。”聞依依欣喜地給了餘淚一個熊抱。
“依依,你...你也來培優了。”
“嗯嗯。”聞依依在餘淚懷裏蹭了蹭,“餘淚你住的也是雙人間嗎?”
餘淚苦笑道:“住的是雙人間,但,是一個人住。”
“真的?”聞依依擡起頭望着餘淚,“太好了,餘淚我們住在一起吧,我也是一個人住在雙人間。”
“你們班報名人數也是奇數?”
“才不是咧。”聞依依撅起嘴,“人數是偶數,但只有我一個女生。你知不知道,一個女生真的很孤單。”
“我知道。”餘淚深有體會地摸摸聞依依的頭。
“不說了,我先去把我行李箱拿到你房間裏,培優期間我們就住在一塊了。”
“嗯嗯,我去幫你。”
搬完行李,安頓好一切後,她們手拉手出去吃飯,吃的燒烤,還坐在餘淚班同學對面桌,她們兩個人吃吃喝喝,笑的很開心,餘淚笑的最燦爛,就像刻意笑給對面看的。
吃完飯,兩人回到房間洗洗,就上床睡覺了。
“餘淚,你睡着了嗎?”
“沒有。”
“是睡不着嗎?”
“對,太早了,睡不着。”
“嘿嘿,我也一樣,我也睡不着,我們聊聊天吧。”
“好呀。”
“唉,餘淚,我好懷念沒分班之前的生活,現在的這個班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怎麽了?他們欺負你了?”
“唉,我們班上有幾個男生看不起我們這些學理的女生,明明班級前十就經常有好幾個女生,但他們就看不起我們,天天在班上擠兌我們,上次我跟你說的女班長就是常常被他們擠兌。這次培優計劃,有幾個成績好的女生心裏是很想來的,但一想到要和那幾個男生生活在一塊,她們就放棄了,班上就我一個女生來了,要不是來聽教授講課我也不願意來,哼。”
“好了好了,別氣了,不要理那些人,那些人可幼稚了。”
“對,非常幼稚,我覺得他們都不配叫優等生。”
“是的,優等生才不是他們那樣,優等生應該待人有禮,謙虛大方,才不會搞小團體。”餘淚想到了陳玫,“陳玫,陳玫你認識嗎?”
“我們年級的?”
“不是的,高三的,現在在高考,她才是真正的優等生。”
“哦哦,但我不知道她。”
“不知道就算了,我們聊點別的吧,比如...”
“我們聊明星吧,哎哎,我粉的哥哥最近又有新劇上映了,叫......”
聊了一會,聞依依竟然聊着聊着睡着了。
餘淚幫她蓋好被子,還把空調度數調高點。
餘淚還是睡不着,她漫無目的地刷着手機,聽着音樂。
她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半,這個點陳玫應該睡了,明天還有考試呢。
餘淚閉上眼,雙手合一,在心裏為陳玫默默祈禱,這是奶奶之前教她的,奶奶信教,可餘淚不信教,她一直都不相信什麽神明,但她就信一次,就這次,為陳玫禱告。
“神啊,我向你祈禱,祈禱你祝福陳玫,祝福她高考成功。”
六月八日晚上六點,陳玫發了一則空間日志——高考結束了!嗚呼~
晚上九點半,餘淚晚自習放學回到旅館才刷到。餘淚照常點了贊,想留言還是沒留。
六月九日早上七點,陳玫更新了一則日志——跟媽媽妹妹去上海過暑假了。餘淚依然只是點了個贊,沒有留言。
陳玫高考完,她要走了,餘淚還是高二。
以後和她見面的次數要變少了,或許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餘淚托着腮,無精打采地在筆記本上記下剛才教授講的立體幾何題目。
兩周就這麽過去了,餘淚坐着同一班車的車後座回來了。陳玫那屆的高三生卻早已不在那兒。這兩周餘淚經常去翻陳玫的空間日志,想看看她最新消息,但陳玫的日志只停留在九號,此後沒有再次更新。餘淚很少去看方漾的空間,每次想到方漾,餘淚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一些模糊的形象,漸漸地,她都想不起方漾長的樣子了,她本來就不了解方漾,她對方漾那點懵懂的愛戀已經沒有了。
學校給他們這屆準高三的高二生暑假只有二十天,餘淚這些參加培優計劃的學生已經度過了十四天,準确來說,餘淚他們暑假只有六天。六天之後,他們就要回到學校繼續上課,争分奪秒為高考。
六天假期,老師還給餘淚他們布置作業——六張卷子,一天一張。餘淚只好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裏寫卷子,她一口氣一天全寫完了,剩下的天數,她要好好地放縱一下,馬上就高三了,以後就沒時間玩了,她追劇,看小說,打游戲,玩的不亦樂乎。
假期第四天,餘淚在家打游戲,玩的正起勁時,奶奶喊她:“餘淚,快出來,有人來了。”
“誰來了?”餘淚繼續玩,沒有出來。
“老陳家的孫女,陳玫。”
餘淚慌神了,“Game,Over.”游戲輸了,但餘淚沒有去管它,她現在要忙着把蓬頭垢面的自己好好地打扮一番。
“餘淚,餘淚。”奶奶還在喊她,“怎麽還沒來?陳玫在等你呢。”
“來了。”餘淚簡單地穿了一件連衣裙,洗了臉,梳梳頭但披着發,她就這樣出來了。
陳玫身穿JK制服,兩股編發垂在肩兩側,長發優雅地披在背後,陳玫還打了耳洞,她戴了兩個小小的櫻花耳釘。
陳玫坐在沙發上對餘淚甜美一笑,“嗨,餘淚。”
“嗨,陳玫姐。”餘淚拘謹地坐在陳玫旁,“你從上海回來了啊,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來找你玩。”
“額?”
“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餘淚看了奶奶一眼,“出去玩?”
奶奶一下明了,“陳玫都說了,餘淚你去吧,別一天天的就待在家。”
“嗯嗯,陳玫姐我們現在就走。”得到奶奶批準,餘淚連忙答應。
“好,我們走。”陳玫握住餘淚的手,出了門。
她們兩個女孩手拉手來到了公交站牌下。餘淚的手在微微冒汗,她一下子夢回初二暑假。她好像又找到了那種憧憬感,但這次的人卻換了。
公交車來了,她們上車并排坐在一起。
“餘淚,我們去KTV唱歌吧,好不好?”
“好。”
“餘淚你帶耳機了嗎?我忘帶了。”
“帶了。”餘淚把口袋裏的白色耳機遞了過去。
“我們一起聽吧。”
“好。”
陳玫戴一只耳機,餘淚戴一只耳機。
她們在聽《打上花火》。聽着聽着,陳玫靠了過來,她頭枕在餘淚肩上。餘淚沒有拒絕,就讓她枕着。
“餘淚,我很喜歡煙花,尤其是過年時的煙花。”
“六月了,年半了,再等等過年就能看見了。”
“不不。”陳玫搖搖頭,“今年我只能在上海過年,上海是不許燃放煙花爆竹的。”
“為什麽不回來過年呢?”
“...方叔叔工作原因,還有方叔叔那邊親戚...”陳玫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玫不說,餘淚也明白,重組家庭複雜,生活沒有那麽好過。餘淚同情地望着陳玫,她摟住陳玫的肩,“沒事的,沒事的,過年的煙花我拍給你看。”
“你...你有沒有覺得我這樣很幼稚?”
“怎麽會呢?不幼稚的,我也喜歡煙花。”
“謝謝。”陳玫朝餘淚的懷裏靠了靠。
她們在步行街下車了,她們在附近找了一家KTV,包間,就她們兩個。
陳玫點了一首《江南》,唱的和上次藝術節一樣好,餘淚如願地全程拍了視頻。
“餘淚也喜歡《江南》嗎?”
“嗯嗯,非常喜歡。”
“我們合唱吧。”
“但...但是我唱功不好。”
“沒事的。”陳玫遞給餘淚一個話筒,“這裏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合唱吧。”
“...好。”
音樂緩緩響起,“風到這裏就是黏,黏住過客的思念...”餘淚唱的一點也不好,她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她完全拖了陳玫的後腿。但陳玫絲毫也不在意,她輕輕揉着餘淚的肩膀,讓她放輕松。餘淚漸入佳境,她唱功不好,但情緒到位。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心碎了才懂。”一曲終了,餘淚哭了,陳玫哭了,她們互相為對方擦了眼淚。
餘淚雖然一直閉口不談,但是她們真的要再次分開了。
“陳玫姐,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回上海。”
“你...你是特意回來看我的嗎?”
“對,我昨天回來的。”
“陳玫姐...”餘淚顫着音,“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的會的。”
餘淚環抱着陳玫,“我會和你考進同一所的大學的。”
“會的會的。”
餘淚紅着眼眶回家了,奶奶問她怎麽了,餘淚支支吾吾地解釋是吃麻辣鍋辣的。
陳玫回家後發了一條說說,匿名發的——其實那天我忘了告訴你,我也買了一個和你同款的戒指。發出去幾分鐘後,陳玫又删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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