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杯 烏妮絲

“在夏秋的搖擺之間，于那缤紛的花海中再見。”

也許是熾熱的愛意在胸膛中翻滾，連她說出來的話都不由自主地帶了詩人般浪漫的氣息，結果……可想而知，被琳娜嘟着嘴，揉捏了那小臉蛋，狠狠地□□了一番，然後琳娜裝作發火的樣子要她說人話。

瑪格達微微點頭，她自知不對，但張口還是那種調子。

“親愛的琳娜，夏與秋之間過渡的日子，我每日都會在午後前往那貧民窟看那堅韌的野草頑強地生長……”

“哼！我不是說了不想再去那地方了嗎？而且是，你不會在那個地方再見到我了！”

琳娜頗為不高興地嘟囔着，不過她也知道，她那位可憐的親生母親是不可能混跡在這凡瑟爾上流的圈子裏——她藏匿在其他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貧民窟了。

“是的，但我們不得不去，琳娜。我們要去一個地方，那裏是必經之路，不可避免的。最美麗的琳娜小姐，你寬宏大量地允許我與你一同再次前往吧。”

話是這麽說，真是甜言蜜語……但這個瑪格達玩偶為什麽要隐藏她們的目的地呢？她們将要去的地方是哪兒呢？難不成，是在那城外……

“對的，親愛的，在郊外，你可要多準備些東西過去。”

“什麽？！”

先不算她琳娜說漏了嘴，但，但現在那該死的蘇拉戰争打得正猛烈，正門完全出不去，郊外也是危險得很，除了冒險家和傭兵，哪裏會有人——會有人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她差點想開口說不去了。

但瑪格達注視着她，那雙碧藍的雙眼就看着她，如天空般澄淨，如大海般廣源——她差點要溺死在那一片汪洋中，雖然也真的沉了進去。

“危險，是存在的，但琳娜，只要我在，我不會讓你先死，敵人不會在我面前傷害你。”

“不，不要說這樣的話！死人什麽的才不是本小姐想聽的——我當然會去，勇敢地走過去，比你這個暴發戶要強得多！而且，到時候是我保護你還是你保護我，還沒有定論呢！不許說這樣子的話，聽到沒！瑪格達！”

氣嘟嘟的琳娜真是可愛極了，藏在玩偶中的瑪格達心滿意足地眯起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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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如此樂意看到這樣一個琳娜，嘴硬但活力十足，不是那一天悲傷的樣子。

她的愛人，一點兒也不适合悲傷，就該這樣，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當然，這是對她的誇贊。

瑪格達玩偶微笑着，偷偷地親了嘴，如此甜蜜，讓接收這個吻的喬卡瑟爾小姐紅了臉，羞答答得像個緋紅的蘋果。

“無論如何，瑪格達永遠在琳娜的身前，就算是回歸天空女神的懷抱。”

“笨蛋！白癡！敗落戶！暴發戶！埃倫斯坦小姐！”

從她嘴裏吐出的連串的稱呼讓她那雙金色的眼眸忽就亮晶晶了起來，比起那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還要動人心魄，勾瑪格達她的魂魄。

她抿着嘴，突然就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那聲音是那般溫柔，而又充滿了不可窺見的綿綿情意。

“瑪格達。”

瑪格達玩偶的眼睛，在那一刻閃爍了一下，又變成了普通的魔法玩偶。

那暗自注視着琳娜的少女，此刻躺在那粉紅色砌成的柔軟的床上，同樣地紅了臉蛋。

她睜開眼，擡起她的十指，展開，想着那個在心上的人兒，隐秘地彎了眼眉。

徹底地，一頭栽了下去。

再喚我一次，琳娜。

在這個無風無雲的夜裏，瑪格達又再度入眠，伴和着那藏在心尖子上的愛人的呼喚，滑入夢鄉。

烏妮絲再次看見這個古怪的禦東人，是在夏秋之際午後晴朗的日子裏，暖洋洋的太陽照耀着她那久不見天日的鬥篷上，而她自己卻縮在裏面躲避着溫暖。

她不該有溫暖，從那一天——把她的孩子殘忍地抛棄在她父親的府上的那一天開始，她無時無刻就感覺心裏有把尖刀在割着她的心，逼問着她自己。

烏妮絲，你抛棄了自己的孩子！

烏妮絲，你為什麽要抛棄她！

烏妮絲……

烏妮……媽媽！她看見年幼的孩子穿着破爛的衣服，捏着她鬥篷的一角笑得那麽開心，又看見長大了的端莊淑女一身華麗得不可方物的衣裳以及手中握着的羽毛扇子，暗自不動聲色而又帶着鄙視地打量着她，似乎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

說什麽呢？說她沒有這個母親？說她從未見過這樣肮髒的下人？說——

都是媽媽——都是烏妮絲的錯，不是嗎？

但，烏妮絲啊，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得到一個很好的生活，哪怕是意外的産物，哪怕她毀掉了她的未來，不得不躲避在這不見天日的黑暗中，靠着這破爛的鬥篷遮蔽自己的面孔。

“媽媽。”

在陽光下，她仿佛聽見有人這樣喊着。

轉過頭，看見那曾只存在于幻覺中的少女捏着自己的裙子，金色的長發有些狼狽地依附在她的臉頰上，而塗着曼妙色彩的口紅的唇緊張到蒼白。

她是誰？一瞬，烏妮絲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她又是如此深切地知道——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呼喚她為媽媽，那就是，那就是她的孩子——琳娜。

“我不認識你，不要随便喊一個女人為媽媽。”

不過，殘忍的話先從她的口中溢出，然後是在空中翻騰的黑色鬥篷，一個轉身，她願再度回到那黑暗中。

黑暗啊，侵蝕一切溫情的地方。

對不起，對不起……

只是，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那麽緊，那麽地……無力。

“媽媽，不要走！不要！”

那雙金色的眼眸，從不是她所有的，而流露的悲傷，滴落下的眼淚，卻全是為了她。

媽媽！烏妮！烏妮絲！仿佛耳畔響起了一個孩子的哭泣的叫喊聲，她捂住了耳朵。

那時，她捂住了耳朵，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而這一刻，在凝視着那雙金色眼眸後，她留了下來。

這一次，她是否能選擇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說起來，原劇情裏還有很多我想寫的，不過與這個劇情不符合就删去了，沒寫了。大約六、七萬的時候會完結吧，寫不了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