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誰是青龍

蘇小慕被關押之後，羅清揚便按照計劃易容成周沐陽埋伏在石室附近。這日晚間，空凡與空無一起到來，石室本無人看守，鑰匙便在執掌刑罰的空凡手中。

“師弟，蘇施主被關押在此，并無不妥，我們為何要來看她？”空無問道。

“魔教很快便要攻來，這妖女與周沐陽關系匪淺，到時候可以用來要挾于他，所以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行，如果她逃了出去，我們便更加被動了。”

“她是由羅大俠和陸神醫親自押來的，這兩人一個是她師父，一個是她舅舅，她如若逃走，不是讓他們為難嗎？我看她倒不像是這樣的人。”

“她自從練成了天魔神功以後就性情大變，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陸神醫雖然說過她無法再使天魔神功，但他又怎忍心自己的外甥女被終生囚禁？說不定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再加上那羅清揚很有可能便是魔教的青龍護法，此三人的行徑大有可疑，所以我始終不大放心。”

“但解幫主也随行，他是丐幫幫主，一代宗師，總不會也是非不分，我看是師弟太多疑了些。”空無搖了搖頭，似乎對師弟的固執十分無奈。

“不管怎樣，進去看看再說。”空凡将石門打開了。

石室空曠，只有蘇小慕坐在一角，見到兩人進來，站起身道：“見過兩位大師。”

空無和氣的笑笑道：“施主住得還習慣嗎？”

蘇小慕點頭：“多謝大師關心，晚輩很好。”

空凡則冷眼打量了她幾眼，說道：“你最好在此好好忏悔，不要起別的心思。”

“是，多謝大師教訓。”蘇小慕向她行了一禮。

“文卿見過兩位師叔祖。”一個小和尚站在石室門外對兩人說道。

“文卿，有什麽事嗎？”空無問道。

“方丈請空無師叔祖去禪房一趟。”

“好，我這便過去。”

空無離開，空凡卻并不走，而是神情複雜的望着蘇小慕。

“大師，可還有事要與晚輩說？”蘇小慕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你來之前就知道周沐陽會來救你的吧？”

“晚輩不知大師此言是何意。”

“你不會在這裏呆太長時間的。”空凡語氣肯定的說道。

躲在一旁的羅清揚本想現身試探，聞言又縮了回去，空凡這句話很明白的表示了會将蘇小慕救出，也就不用他再行試探了。

空凡離開石室，羅清揚跟了上去，遠遠的見到一個小和尚向空凡行禮，之後塞了個什麽東西到他手中。羅清揚心中起疑，見他跟小和尚說了幾句話後便往山門而去，趕緊卸去裝扮，叫了解元一起追了上去。

空凡并未使輕功，羅清揚和解元很快便追上了他。只見他出了山門之後，來到後山一處隐蔽的地方，早有一人背着手立在哪裏，卻是後賀善奇。

賀善奇首先說起話來，但聲音不大，羅解兩人又不敢靠得太近，根本聽不清楚。

空凡卻根本沒有注意身後有人跟蹤，見賀善奇與他打招呼，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又來找我做什麽？小心我一掌打死你。”

賀善奇笑道：“大師如若一掌便能打死在下，估計早就動手了吧？”

“你回去告訴周沐陽，讓他不要再來打攪我。”

“現在全江湖都知道羅清揚是我教的青龍護法，你還怕什麽？”賀善奇哈哈大笑了幾聲，拱手道：“告辭！”

空凡見他往山下而去，黑着臉走了回來。羅清揚和解元對望一眼，沒有跟上他，而是不約而同的往賀善奇追了過去。

賀善奇也不是等閑人物，很快便發現身後有人，站住道：“什麽人？”

羅清揚和解元都未答話，雙雙上前一掌一劍攻向他。

賀善奇立刻拔劍抵禦，他雖只位居魔教的五護法，但武功比葉世禮和鄭鳴遠都厲害，只略輸于陸豐。倉促之間遇襲，并不慌亂，一邊使出一招“退避三舍”，一邊運起內力趁着應敵。

然而他雖不弱，他的敵人卻更加厲害。解元的武功恐怕連空心大師也及不上，羅清揚的逐風劍法能與周沐陽匹敵，此二人共同出擊，若還收拾不下一個賀善奇，恐怕世上便沒人能夠擋得住魔教的進攻了。

十招之內，賀善奇便被羅清揚點了穴道，他立刻向他道：“青龍護法，事情有變，教主讓你即刻動手。”

解元上前“啪啪啪”給了他幾巴掌，說道：“還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先替五虎門教訓你。”

賀善奇是聰明人，立刻意識到解元從未與羅清揚發生矛盾，前幾日在山下涼亭，兩人不過是演戲給他看罷了，心中不由得暗罵羅清揚是只老狐貍。

他今日本來是故意将二人引出來，想讓他們自相殘殺，沒想到反而着了他們的道，此時無可奈何，只得任兩人将他押回了少林。

羅清揚即刻去請了空心大師過來，三人将賀善奇帶到空心的禪房秘密審問。

“你跟空凡說了什麽？”解元首先問道。

賀善奇冷笑：“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嘴巴倒挺硬，連我老人家的問話也敢不答，信不信我老人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賀善奇別過頭，微微瞟了羅清揚一眼，又立刻将目光移到別處。

羅清揚笑道：“怎麽？五護法想讓我救你，因為我是魔教的青龍護法？”

空心大師道：“賀施主，事到如今，我們也不可能放了你，不如你将實情講出，如果能消除這場大禍，你便功德無量，何苦要為了俗世間的名利将自己置于苦海當中？”

“大師既已看破紅塵，何不先度化你少林弟子？如若整個少林都與世無争，不參與江湖争鬥，教主又何必對你們大舉進攻？只要你們願意置身事外，我教必定與你們是友非敵。”

“阿彌陀佛，賀施主始終執迷不悟，周施主為了能成為天下的霸主，這幾年來濫殺無辜，造下了無數的殺孽，你們須知邪終究不能勝正，所謂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師不必再多說了。”賀善奇閉了嘴。

解元走上前去一掌打在他小腹：“我老人家問你跟空凡說了什麽，你當我老人家的話是耳旁風？”

賀善奇痛得臉色都發紫了，半晌才說道：“我能跟他說什麽？不過勸他投靠我教罷了。”

“為何偏偏選中他？少林達摩堂、羅漢堂、般若堂、菩提院、證道院、藥王院、舍利院、藏經閣，那一處的長老不比空凡資歷深？”解元問道。

“那些長老都是老頭子，能為我教做什麽？只有空凡剛剛年過五十，還大有所為，教主自然想将他收歸麾下，只可惜這個死和尚冥頑不靈，寧死也不肯答應歸順。”

他這番話合情合理，如果羅清揚和解元不是一早便懷疑空凡，恐怕會被他蒙蔽。

“老和尚，我看此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如先将他同薛峰關在一起，等收拾了周沐陽，再将他二人抽筋扒皮，看他還嘴硬不嘴硬！”

“賀施主，既然你不肯說，老衲只得先将你關押起來了。”空心大師搖頭嘆氣。

賀善奇被押走，解元道：“看來空凡的确就是魔教的青龍護法了，否則賀善奇也不會保他。”

羅清揚也道：“不錯，現在少林與魔教大戰在即，空凡大師卻私下去見他，十分可疑，如果他不是魔教的奸細，賀善奇盡可以将他推出來，以保護真正的青龍護法。”

空心大師卻道：“老衲始終不相信空凡師弟會做出背叛少林之事，或許賀善奇正是抓住了咱們的這種心理，實者虛之，故意讓我們誤會空凡師弟。”

“老和尚你為何總是維護空凡？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你想少林與天音派一樣，數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嗎？”解元有些生氣。

“解幫主先別發火，老衲并非不想除去奸細，只是信得過空凡師弟的人品，不如這件事我們詳查之後再做定論，你看如何？”

“随你的便，反正一旦我發現他做什麽對不起正派的事，一定會立刻殺了他，到時候你可別怪我老人家心狠手辣！”

“如果他的确是奸細，解幫主要出手，老衲自然也不會阻攔。”

“好，就這麽說定了，清揚，我們走。”

兩人剛離開禪房，空凡便即來訪。空心大師心中有些疑惑，将他迎進了門。

“方丈，我有些事想與你商議。”空凡開門見山的說道，“是關于羅清揚和蘇小慕的。”

“師弟請說。”

“之前丐幫弟子傳來消息，說道羅清揚做了魔教的青龍護法，這件事方丈應該還記得吧？”

空心大師點頭：“不過此事應該是謠傳，羅大俠是深明大義之人，又怎會投靠魔教？”

“羅清揚以前一直頗有俠名，師弟我也很佩服，但自從他被蘇小慕那妖女迷惑，行事便屢屢出人意表。當日天音山下，衆人勸他清理門戶，他不但不聽，還寧死維護那妖女，最後差點為了救她而死，可見對這妖女迷戀之深。”

“當日羅大俠的确像是被蘇施主迷惑，只是後來在天音山上，他親手對她施以重刑，可見早已迷途知返。”

“方丈你太仁慈，總将人心往好的那方面去想，依我看來，當日不過是羅清揚和蘇小慕合演的一出苦肉計罷了。”

“若說是苦肉計，羅大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如果他真是與蘇施主相戀，又怎下得了如此毒手？”

“若非如此，怎能取得正派衆人的信任？”

“師弟，你對羅大俠成見太深了，”空心大師搖搖頭，“如果他真是魔教的青龍護法，周沐陽應該極力隐藏他的身份才是，為何會公然與他一起出入，讓我們懷疑于他？”

“虛虛實實，正是周沐陽的拿手好戲。”

兩人争論良久，始終無法說服對方，空凡一氣之下離開了禪房。空心大師輕嘆口氣，如今形勢越發撲朔迷離，他既不相信空凡是奸細，也不認為羅清揚是魔教的卧底。只是真相究竟如何，他卻怎麽也想不通。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告：《星宿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