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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依然沒有絲毫減小的意思,到此刻為止,張真人已經在森林裏搜索了整整兩個時辰。
漫天撒網般在森林裏轉了好幾個圈,可是卻沒有什麽收獲。張真人對這裏的地形不熟悉,可是向管家問起,他又似乎心懷疑慮,總是答非所問。問山莊的那些家丁,他們又全都愛答不理的,說個一句兩句盡是些廢話,根本沒有什麽可用的線索。眼看已經是下午了,大家全部又累又餓,全身都已經濕透,那些家丁們紛紛吵着要回去,就連武當的小弟子們也在心中默默的抱怨了。
現在,也許只有張真人一個人還在真正堅持着尋找,其他人都等着張真人一聲令下,那麽大家都可以回去,吃點飯,洗個澡,換件舒适的衣服,這可比在森林裏好似沒頭蒼蠅般亂轉要強多了。
張真人也知道他現在繼續搜查下去也沒有意義,周圍人心不齊,只有他一個也是有心無力。最奇怪的要數那個管家,似乎本來還很努力,突然間卻又改變了想法,對搜查看起來是越來越不盡心。
但是張真人不甘心,他有種感覺,安幸和聘兒一定在這片森林裏。雖然大雨淹沒了他們在這森林中的任何蹤跡,但不知為什麽,他就是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當張真人終于無可奈何的下了回山莊的命令時,管家悄悄的松了口氣,他手下的小道士和山莊的家丁也都忍不住表現出喜悅的神情。張真人也只好嘆息着,再次回頭望了望這片被雨水霧氣所籠罩的森林,無奈的搖了搖頭。
雨一直下到接近黃昏才停下,雲散了,漸漸的透出些西斜的日光,照的日暮下的森林斑斑駁駁的顏色。
安幸從坐下以後就漸漸睡着了,聘兒一直沒叫醒他。直到現在雨停了,她看到天邊那紅的絢爛的火燒雲實在美得驚人,忍不住伸手推推他,想分享自己的心情。
可她推了好一會,安幸才疲憊的醒來,他虛弱的樣子讓聘兒有些擔心。警覺的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果然,已經燒的發燙。
聘兒心裏一驚,半天才放下自己的那只手。
“怎麽了?”安幸強撐着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
“可你現在生病了!”聘兒眉頭皺的緊緊的,語氣裏帶了一絲焦慮一絲驚慌,“這可怎麽辦?你這家夥,怎麽就連我這個小女子都比不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幸感到自己的頭似乎沉的擡不起來,勉強倚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聘兒抱怨,“與其說這種話,還不如好好照顧自己……”
這樣說着,聘兒用手帕接了一些樹葉上沾到的雨水,弄濕了放在安幸的額頭上。
看着安幸的樣子,聘兒感到心中越發沉重。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呢?突然的變化讓她有些手忙腳亂。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她也只好先守着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只盼着老天爺能快點讓他病情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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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漸漸降臨,周圍的一切已經有些模糊。聘兒摸摸安幸的額頭,溫度不但絲毫沒有下降,反而有上升的趨勢。她不由得心中一沉,怎麽辦?難道要這樣等到天亮嗎?
無可奈何之中,聘兒想起了一個傳統卻有效的方法——刮痧。
伸手摸出身上的玉佩,聘兒顧不上身為女孩兒的羞澀,三兩下解開安幸的上衣,在地上鋪了些較為幹爽的草,讓安幸趴好。
林子裏靜的很,現在只聽的見刮痧發出的沙沙聲。聘兒覺得手勁兒已經很大了,可是安幸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忍不住停下來,用手在安幸背上使勁掐了一下:“疼嗎?”
“唔,”安幸虛弱的說,“我醒着呢。”
聘兒點點頭,心裏多少踏實一點了,于是低頭繼續手頭的工作。過了一會,她覺得差不多了,就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拿出唯一一件不怎麽濕的外衫,披在安幸背上。
安幸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聘兒按住了。
“別動。”聘兒說,“你現在不能受潮不能受風。”
說完,聘兒又在樹根處尋了些還算幹爽的草葉,拉着安幸躺下了。
安幸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就沒了動靜,聘兒猜他是睡熟了。但她卻不敢睡,過了一會就伸手摸摸安幸的額頭,自己感覺着好似沒有剛才那一陣燒得厲害了,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正值夏季溫度頗高,聘兒摸摸兩件濕的不是很厲害的衣服有些半幹了,就拿來披在安幸身上。
聘兒想幫安幸把衣服拉整齊,沒有想到安幸竟沒有睡,在這黑夜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聘兒等着他說謝謝,卻聽見他懷着些許期待、些許恐懼而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你不要走,好嗎?”
聘兒呆在那裏,一時半會竟不知說什麽好。
“對不起。”黑暗中安幸露出一個微笑,他閉上眼睛,這次真的沉沉的睡熟了。
第五日的清晨,陽光是透過樹葉的縫隙射進來的。夏日的天氣,真的像小孩子的臉龐,此刻晴空萬裏無雲,哪裏看得出昨日的狂風暴雨。那無知而又最博學的時間,将這林中的一切過往痕跡都沖刷的幹幹淨淨,又是新的一天。
第五日的清晨,是安幸最先醒來。
他醒的時候,聘兒還倚靠在樹邊半睡半醒。安幸一起身,聘兒馬上迷蒙着雙眼醒來了,揉着眼睛問他:“你醒了?”
她這個樣子倒是非常可愛,安幸愣愣的看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點點頭說:“醒了。”
聘兒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還是有一些燙,馬上有些擔心的問:“你是不是還頭疼?如果不舒服,還是在這裏坐一會吧。”
安幸聽話的點頭,眨眨眼睛問:“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我說昨晚……”
聘兒正在查看昨天剩下的那點食物有沒有被雨淋透,聽到他的問話,點了點頭說:“你确實把我吓壞了……所以,你可得快快的好起來,別讓我擔心……”
看到聘兒疲憊的模樣和淩亂的頭發,安幸突然有些感動。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了,上次,上次是什麽時候?
想起那個人,安幸的眼神有一些暗淡。
剩餘的食物不多了,聘兒站起身說:“我去森林裏找找有沒有什麽可吃的,你先休息一會吧。”
她轉身要走,安幸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說:“我們一起。”
聘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了,我自己能行,你好好休息。待會,我可要你做飯給我吃哦!”
安幸點點頭笑了:“說到做到。”
“那好啊。”聘兒點頭,轉身消失在森林裏。
安幸靜靜的站在那裏看她離開,他一時間居然感覺到那麽的舍不得,舍不得和她分開。
他低頭看着自己,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太無能了呢?
坐下,安幸開始運功調理自己的身體,現在開始,就力所能及的做些什麽吧。
昨日落水狗一樣的回來,張真人心中真是懊惱透了。而且莊主雖然表面上輕描淡寫的安慰了一番,卻讓他覺得那每一句安慰的話都像一根刺紮在心裏。現在,莊主那小輩的恭謹謙和都哪裏去了?這态度讓張真人覺得不舒服的很。
總覺得莊主在隐瞞什麽,也似乎在期盼着、策劃着什麽……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打了個越來越難解的結,張真人是越想解,就越解不開!
第五日了!第五日!張真人一遍遍的默念着!五日的時間能發生什麽?這誰也不知道!張真人無法想象!
看來莊主是沒有耐心也沒有意願再進行搜查了,可張真人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這個結。他一貫行事淩厲,說一不二,對待這種有傷門風的事張真人他一向是絕不容忍的!可是,誰告訴他現在他究竟能做什麽?究竟該做什麽?
他現在非常後悔那麽早就把王真人遣回了武當,現在叫他回來,來得及嗎?
無法可想,也只好如此了,多一個人也多分力量,況且王真人是安幸的師父,應該對安幸有更多了解。不,這樣還不夠,還應該帶上幾個有實力的弟子。
張真人馬上派遣了弟子送信回了武當,順便計算了一下,到武當一個來回是四天,這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知道情勢又能有什麽變化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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