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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早上,他們都沒有說話。
“你昨晚睡得不好。”望望已偏向正中的太陽又望望他,聘兒說,“在想我的事情吧?”
安幸點點頭,臉頰有些微紅。
“吃早飯吧!”聘兒看了看他,臉上露出可愛的微笑,俯身在鍋碗邊準備早飯。
點點頭,安幸和聘兒一起,坐下。
“我在想一些問題,”安幸突然說,“不僅僅是關于你,也關于我。”
聘兒停下了手頭的事,看着他,等待着。
過了好一會的沉默,安幸似乎在掙紮着,在梳理着什麽。
“我……”安幸的聲音無比悲傷,“好像已經被我最敬愛的人——抛棄了……”
聘兒并不意外,只是靜靜聽着,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請莊主允許我們搜查那片樹林!”張真人請求到。
莊主沒有立即回答,他把眼睛閉上,好像在思索。
“好吧。”過了半晌,睜開雙眼,莊主似乎下定了決心,又微微皺着眉頭搖着頭回答,“不過,我不認為你們會有什麽收獲。如果我是他們,自然會逃到我們找不到的地方,我倒覺得應該在城外搜查一下。”
“那就雙管齊下吧!”張真人說,“不知莊主以為如何?”
“可是我們人手不夠,”莊主似乎很為難,“如果分散開的話……”
“莊主!”張真人打斷他的話,“你不覺得開始搜查比在這兒空費口舌要更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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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以為這樣會使搜查更有成效,”莊主帶着一絲謙遜的笑容,“不過張真人自有您的道理,那就照您的意思辦吧。”
張真人早已不願與他多話,只回頭說了一句“好”,便準備抽身離開……
“等等!”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一個人躬身站了出來,張真人疑惑的回頭,發現是那個當初來通報消息的管家。
“請允許我和張真人一起搜查這片森林。”管家恭敬的對莊主低下頭,“也好讓老朽為山莊多少盡一份力。”
莊主有些不悅的看着他說:“此事已經交予張真人負責了,我看您不如去查看查看城外……”
“莊主!”管家突然擡起頭,冷銳的雙眼直直的看着莊主,“請容許老朽跟着張真人!”
莊主似乎還想說什麽,張真人皺了皺眉,搶在他前面開口說:“多個人多分力,請莊主體諒老管家的一片心吧……”
莊主無奈的點了點頭,老管家感激的對張真人微一颔首,跟在張真人身後走了出去。
張真人暗忖:不是他多想,莊主今日的态度的确很可疑。他看了看身後的管家,這個明顯與莊主不是一路的老下仆或許倒是個可靠的人。
想起現在的莊主——這個張真人原本十分喜愛的青年才俊,如今因為這個事件體現出的古怪與不恭,張真人不覺感到非常傷感。
歲月不饒人,張真人感嘆,難道年輕人的世界已經變得如此複雜難懂了嗎?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
他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許是徒勞,可武當的聲譽呢?安幸呢?他難道不該做到絕對的公平嗎?
張真人突然想到了自己,這個一向以身正嚴明為立身之本的老道人,在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不管這件事對于武當是好是壞,是榮耀還是恥辱,都該讓所有人有個公平的結局。
而莊主,他的精神此刻已全不在大堂之上,他想起了聘兒。
這個他一直小心服侍着,年輕的小主人,如今已經長成了美麗的少女。但作為一個男人,他可以欣賞她,卻就是做不到視她為妻子。
聘兒眼中的那絲高傲似乎一直在提醒着莊主他自己卑微的身份……要知道,為了擺脫那份卑微,莊主失去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但那絕不包括——憐兒,他青梅竹馬的戀人。
所以,聘兒,不要回來,這裏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第四日,天空晴朗,安靜的幽然。
他們兩個站在洞口,聘兒突然皺緊眉頭,開口說:“他們來了。”
“誰?”安幸有些驚訝。
“來抓我們的人。”聘兒說。
“你怎麽知道的?”安幸有些驚嘆,“很神奇……”
“沒有你想的那麽神奇……”聘兒笑了,“每天早上穿過森林的那個樵夫沒來,我想,他們可能是要搜查這座山了。”
“那他或許是家中有事……”安幸喃喃的說……
聘兒回頭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你還真是單純的很。”聘兒笑着搖搖頭。
被這樣一諷刺,安幸一時漲紅了臉,過了一會擡起頭來問:“那我們怎麽辦?”
“讓他們抓住好了!”聘兒滿不在意,語氣有些無奈的凄然。
可下一瞬間,聘兒看到了安幸臉上那一絲驚慌失措。
安幸有些害怕,心中非常忐忑不安,抓他的人來了,他要怎麽做??
聘兒看着他,嘆口氣。
“趁還沒有下雨,我們離開吧!”笑了笑,聘兒拍了拍安幸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森林裏的路不好走的很,更何況天上的烏雲已密密麻麻的布滿頭頂。因為勞累和饑餓,眼前已經有些看不清了,可是安幸和聘兒都不願停下。對于安幸,是因為害怕他馬上要面對的傷痛,對于聘兒,則是因逃避而無奈的選擇。
他們最後還是停住了腳步,找了個隐蔽的角落坐下休息。說實話安幸真不願先倒下,但他确實有些撐不住了。
聘兒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自己內功深厚,自然是比安幸更強些。相反,她覺得安幸這個樣子,比某些做不到硬撐着的大俠,反倒看着更加的坦率。
坐好了之後,聘兒從懷裏拿出一點食物,分給安幸。
“謝謝。”安幸紅着臉接過來,說,“真是羨慕你,你看起來總是有使不完的精神和力氣。”
“真的?”聘兒忍不住笑,“”前路茫茫,後有追兵。你倒也有精神說這些。不過,我喜歡聽。
“前路茫茫,後有追兵?”安幸重複着這句話,想了想也忍不住笑,“這倒也是。誰知道我們明天會在哪呢?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起碼到現在,我們連追兵的影子也沒見一個。”
聘兒突然有種踏實的感覺。她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孩,是能給她前進的力量的。
可時間已經不容許聘兒多想,大雨點兒已經噼裏啪啦的來了,他們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找個避雨的地方……
全身都已經濕透了,聘兒勉強辨認着方向,她指着一個方位說:“往東走吧,那裏地勢複雜比較适宜躲藏,我們也可以先躲躲!”
大雨瓢潑,張真人和管家帶領着十幾名武當弟子和莊內的家丁,好不容易辨清了方向,終于找到了那個山洞。
“這裏有人住過!”張真人皺起眉頭,“可是因為這場雨,什麽痕跡都不剩了……“
管家環視着這個山洞,目光中充滿着歷經滄桑後的緬懷之情,他頓了頓,微微低了頭,用微暗的光線掩飾住自己的眼神。
聘兒的那些“寶物”還在山洞的角落裏存放着,張真人俯身翻看着這些,一時間陷入了思索。
連這樣的東西都有,難道安幸和那位小姐真的是設計好一起逃走的?心猛地一沉,張真人仔細觀察着這個洞穴,這裏似乎是人工開鑿的,難道真是如此?
緊皺着眉頭,張真人看着這些東西沉思不語。而他身旁的管家,在發現這些東西有兩個人用過的痕跡之後,臉上先是浮上了一絲驚訝,随後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怎樣,一定要将他們找到。張真人下定了決心,帶領人馬進入了這個大雨磅礴的森林。
越往東走,路就越不好走。
安幸覺得就連胳膊都沉重的擡不起來,但這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雨下的這麽猛,風也越來越大,天色更是昏暗的讓人辨不清方向。東側森林地勢确實險峻,灌木樹叢也較多。安幸好幾次差點絆倒在樹枝上,可現在的他們,是沒有權利說累的。
好不容易走到一棵大樹下,安幸已經覺得呼吸都困難了。兩人坐下休息,聘兒看着安幸疲憊的臉,有些後悔的說:“也許我們真不該走出洞穴,如果我真的只是瞎猜疑,那不是很可笑?”
安幸支撐着露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不該這麽說,你總是那麽自信,我相信你。”
“這倒也是,我對這裏自然比你更了解。”聘兒頓了頓,“不過你也似乎太單純了,你才認識我幾天啊?怎麽就知道‘我總是’如何如何?”
“呵,”安幸說,“他們中可是你最先說出心事的,那麽我們倆個到底誰更單純些呢?”
他的語氣緩慢而虛弱,聘兒直起身子,伸手掐住了他的手腕,果不其然,脈搏正在飛快的跳動。
“真不該帶你在雨裏走。”聘兒有些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體這麽弱。”
安幸似乎對自己不争氣的身體有些慚愧,臉上泛着潮紅,他大口呼吸着說:“我從小就是這樣的體質,小時候經常生病,現在倒是病的少了,可總是覺得體虛不足。”
“真是的,你師父也不好好照顧你。”聘兒皺緊眉頭,“我看你天資倒是不差,怎麽武功底子這麽弱?你那師父不教你武功也就罷了,也不傳授些養生之道。我看,他該不會只教了你些跳牆抓人的功夫吧?”
聘兒雖然只不過是無心抱怨幾句,但說着說着心中也開始心痛,不被待見的孩子,往往是不可能被看到什麽優點的。
安幸聽着卻有些刺耳,他不願她這麽說他的師父,也不願她再提起那件令他感到羞愧的事。
“請你不要說了。”安幸突然直起身子看向聘兒,咬了咬嘴唇、紅着臉有些難堪的說,“那件事……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抱歉……”
聘兒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須臾之後,她的笑容重新回到臉頰,手指默默地搭在了安幸的肩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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