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八

28

我上高中的學校，也就是我哥當初任教的學校，舉行八十周年校慶，趁此機會，我們原來的高二四班在班長李超和學習委員趙矛的召集下，特邀班主任付天豪及所有任課老師聚會，重溫師生情。其實哥先于我接到李超的通知，他好興奮了一陣。

“加成，你希望哥給你們帶什麽禮物？價錢不用考慮。”哥臨行前一天征求我的意見。

“那就每人一枚大鑽戒得了，不用占地方，又體面，準保所有人都會驚得目瞪口呆。”既然不用考慮價錢，誰不選貴的要呀。

“胡扯。說說什麽樣的禮物有意義？或者你們比較需要什麽。”哥用了“比較”一詞，算是措詞謹慎。

“需要的東西多了，有意義？那就每人一臺筆記本電腦吧，于工作學習生活都有意義。”

“人也是這麽想的。”哥大笑。

“我要配置最新最好的。”我跟哥開玩笑。

“我可不能厚此薄彼，憑什麽？”哥摟住我問。

“憑我做你學生時，你我友誼最深。不夠嗎？”

“夠了——哥捏我鼻子。你要什麽都行，哥就怕你不要。每次想給你買東西，哥都會提心吊膽，生怕你又鬧小性子。這是兩年來你第一次向哥提要求，哥真的很高興。希望能讓你也高興。”

本就是一句玩笑，不想讓哥給誤讀了。再更正，為時已晚，否則我也太不解風情了。不過哥的話卻深深地打動了我，這個我深愛着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為我着想。而我卻常常因為自己的自尊而讓哥無所适從。“哥，東西真的不重要，只要跟哥在一起，吃糠咽菜都是幸福的。”我企圖挽回些什麽。

“喲，好感人，怎麽無端生出感慨來了？”哥在我耳邊呢喃。

“還不是被你的話給騙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挺讓人感動的。說千道萬還是我幼稚呗。”

“你幼稚？好，哥就喜歡你幼稚。我明天就送我們一米八二的小成成上幼稚園去了。”哥抱着我朝房裏走。

“哥，我明天就搭你的車去，我們穿同樣的衣服，一起走進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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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哥眼睛瞪得像銅鈴。

“有什麽不敢的？誰吃了我們？敢！”我肆無忌憚。

“那好，誰怕誰呀，豁出去了。”哥把我扔床上……

“哎哎哎，怎麽穿成那樣，昨晚不是說好的嗎，一起出櫃。”哥假裝得太誇張。

“算了吧，等下次聚會再說。”我十分疲軟。

“孬種。就嘴皮子硬。”他“假”上瘾了。

我趕緊脫下剛穿好的衣服，準備換成跟哥一樣的行頭。

“奧，別別別，不必了，哥知道你是英雄好漢。”哥趕緊拉住我。

“哥，那我先走了，我是學生，還要去恭迎老師們呢。”

不用我說了，那就在那裏等着我呢，是不是上蒼的安排我不得而知。靠邊停車。原來是她的車水箱爆裂，發動機差點報銷。報告保險公司，拖走更換。哥的車就那樣靜悄悄地從我們身邊一掠而過。我知，他知，她不知。

“肖姑娘，請。”我打開車門，作紳士狀。

“我們肯定遲到了，怎麽進去呢？”肖子凝自言自語。

“走進去。你難不成還要我背進去？”

“嗨，就讓他們誤會去吧，我無所謂。”又恢複到本來面目。

“最後一對閃亮登場，哇塞！金童玉女啊，難怪要演壓軸戲，人家有底氣呀。”一貫貧嘴的李超在超級發揮潛能。

“各位老師好！老同學們，你們好！抱歉，本人姍姍來遲是有原因的，肖子凝的車壞半路上了，本人發揚愛心，把給你們帶來了。鼓掌！”我想蒙混過去。

“哎哎哎，大家別聽他的，沒聽出這是故意的嗎？‘陰謀與愛情’，現代版的，超級浪漫，是不是啊？”

“是——”衆人一條聲。在老師面前，我們還是孩子。當然，趙矛的忽悠功不可沒。

“我們家趙矛忽悠你們的，你們不要跟着他瞎起哄。”肖子凝祭出殺手锏。

正要張嘴的趙矛愣住了。衆人都沒想到肖子凝一瞬間就把趙矛變成他們家的了。“趙矛，你再貧，看我回家怎麽修理你！”肖子凝把趙矛往死裏拖，想堵住他的嘴。

“奧——大夥兒看啊，趙矛被肖子凝鎮住了。現代版的‘妻管嚴’典型。”李超不明就裏，看趙矛出洋相。

“胖哥李，你上當了，他們才是一對。”趙矛朝我們一指，“你傻啊，被他倆給涮了。”

“啊？……”

“哈哈哈……”衆人樂翻天。

“下面請‘嘉禾’公司老總，我們的班主任，青年才俊付家豪先生講話。”李超把聚會納入正題。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我們李班長的話裏我最愛聽的一句是‘我們的班主任’，聽聽，多親切，洋溢着濃濃的師生情啊！彈指一揮間，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同學們已經從風華正茂的學生成長為意氣風發的各界精英。老師由衷地為你們高興。在這裏我真誠地祝願你們事業蒸蒸日上，愛情甜甜蜜蜜，生活快快樂樂。（鼓掌）我雖然很早就脫離了教育崗位，但心裏一直裝着老師和同學們，要知道你們是我短暫教育生涯裏唯一帶過班的學生，老師對你們的感情就像你們對老師的感情一樣深厚！（再次鼓掌）老師們都很想知道這十年來同學們的生活工作情況，你們就暢所欲言，簡要向大家彙報彙報。

“老班發話了，就從我先來。”李超以為他還在當班長，“我大學畢業後，與孩子他媽經營一家小型的外貿公司，主要是紡織品出口。最大驕傲是生了一對活潑可愛的龍鳳胎，已經三歲了。”

“奧——真能幹！”一片嬉笑聲。

“我可沒李超同學能幹，我剛生了個寶貝女兒。我跟孩子媽同在寶華中學教書，算是接替班主任完成教書育人的任務吧。”趙矛接着說。

同學們你言我語争相述說，其樂融融，禮堂裏洋溢着歡聲笑語。

“我現在在一家房地産公司做基層管理員，工作辛苦，收入不高，所以至今未成家。”我話未說完，就引來同學議論。

“梁加成，怎麽可能？你要求太高了吧？”體育委員桑箭起哄。

“帥哥怎麽會沒人追？我要了。”電線杆子劉傑的話引來一片嘻笑聲。

“哎哎哎，我們班還有那位女士單身，梁帥哥可是第一人選啊。”

我看着哥，他笑笑，水平如鏡，波瀾不興，俨然一副大家風範。

“我單身，可人家不願意，你們幫我勸勸他？”平地一聲驚雷，沒想到肖子凝來這一出。

“哎哎哎，聽到沒有，梁加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還不趕快答應人家。肖子凝可是我們班的一枝花，你不是存心要讓這朵‘癡情花’凋零吧？”李超起哄。

“答應，答應，……”同學們異口同聲吶喊。

我臉紅脖子粗不知所措，再不開言，同學們會以為我被吓傻了，我趕緊站起身：“衆愛卿免禮平身。不要激動，且聽我言。我梁加成高中沒畢業就去打工，至今乃一介布衣，溫飽堪憂，母親大人在鄉下已為我物色了糟糠人選，婚期将近，謝謝肖同學擡舉我，也謝謝同學們的熱情起哄，謝謝，謝謝了。”

“唉——沒勁，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可有人不遂人願哪。”桑箭感慨。

“下一個輪到誰了？”哥巧妙地引開話題……

肖子凝看不出有什麽不高興，依然談笑風生，真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女人。

聚會在哥宣布給每個同學發筆記本電腦後達到高潮……

晚上回城的時候，肖子凝沒再搭我車，她被一男子接走了。我到家的時候，哥已坐在沙發上喝茶。

“哥，被女生團團圍住的感覺怎樣？”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可不想讓哥難為我。

“你說怎樣？肯定沒有當着衆人面被人追的感覺美妙。”

“彼此彼此，一樣的美妙，是吧？”厚顏無恥。

“你以為這就算完了嗎？”哥喋喋不休。

“不完還能怎樣？再說，又不是我要這樣的。你沒看見我的無奈嗎？”

“什麽事都可以有預見。你做的和說的有太多不謹慎，才會引起麻煩。”

“也是，我幹嘛說我沒結婚呢。唉，都怪我把空子給人鑽。該掌嘴！”人一興奮就不肯動腦。

“檢讨也沒用，聽天由命吧你。”哥不理我，獨自走進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