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能點頭,你得說話
大年初一,翟欲曉和花卷給街坊鄰裏拜了年,各自數着自己的壓歲錢,跑到胡同口的小賣店裏揮霍。所謂的“揮霍”其實也就是翟欲曉喜歡的一些閃閃發光的飾物和花卷喜歡的各種形态的奧特曼。住在附近的小朋友們也都攥着錢出來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論着動畫片裏哪個公主戴了這個水晶夾子,哪個奧特曼有這種能發光的武器,熱鬧極了。
小賣店的店主正準備吆喝着這群鬧騰的小孩兒趕緊挑好東西走人,突然聽到其中一個小姑娘向着路對面的漂亮跑車尖聲叫“林普”。那聲音裏面有撲面而來的最真實的高興。
褚元維降下車窗,眼睜睜看着正低頭跟棉衛衣繩子搏鬥的林普,在聽到叫聲的第一時間揚起腦袋向着奔過來的小姑娘露出笑容。小姑娘将林普抱起來人來瘋地轉了兩圈,喋喋不休地問他昨天去哪兒了、不是說好除夕一起放仙女棒嗎、不是說好初一早上結伴出門拜年的嗎。林普長睫毛微垂着,腼腆笑着,兩只小手捧着小姑娘紅撲撲的臉高興地輕輕拍着。
褚元維沒有再打擾林普,他輕輕按了兩下喇叭,向林普揮手告別。林普被小姑娘扯着站在馬路外緣,半晌,也跟着伸出了小手輕輕一揮。
褚炎武發現褚元維提前将林普送走非常生氣。但褚元維只用一句話就堵死了他:你聽到小孩兒的哨聲晚上不做噩夢嗎?
林普十一月底的生日(陰歷十月底),此時已經五周歲兩個月了,別人家小孩兒在這個歲數都會聲嘶力竭地跟家長狡辯了,林普卻要不然悶不吭聲,要不然蹦單字,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則直接出不了聲兒。褚元維私下裏見過三回林普,回回林普都像個可有可無的小影子。
梁燕清整個孕期将娘家、婆家以及小姑子家都給折騰了好幾輪,終于在四月十六日提前剖腹生出了胖嘟嘟的小子。小子出生時八斤四兩,哭聲嘹亮,十分健康,柴續給取名柴麟麟。
翟欲曉看到舅舅寫的“麟麟”兩個字,不由嘆息輕撫表弟的禿瓢,她深深替表弟擔憂。“麟麟”倆字一筆一劃寫出來別人都做兩道算術題了吧。
翟欲曉正欲說話,姥姥過來拿開她的手,給剛剃了胎毛的金孫帶上了毛茸茸的小帽子。
“姥姥,麟麟熱。”翟欲曉乖巧提醒。
此時是五月下旬,柴麟麟剛過滿月。
姥姥盯着正吐着口水泡泡的金孫,笑得眼睛都要不見了,真是怎麽都看不夠。她輕輕揉搓着金孫的小腳丫,半晌,才仿佛聽到了外孫女的問題,笑着說:“你這個潑猴兒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當然熱了,你弟弟還小,怕冷。”
柴彤不樂意了,她啃着甘蔗皮口齒不清:“媽你能不能收斂點兒,老潑猴兒潑猴兒地叫我們,你孫子孫女就可穩當了呗。”
柴續碾滅了煙頭,剝開個毛豆,不當回事兒地笑:“我家簌簌是比你家曉曉穩當些,這點你不服氣不行,要不然給你看看她老師的評語?”
柴彤佯怒橫了柴續一眼,轉頭将啃掉皮的甘蔗塞給剛換新牙整天矯情的翟欲曉。
梁燕清撐着躺椅坐起來,轉移了話題,她問:“哎,柴彤,麟麟出生時,你跟輕舟來醫院看我,我記得你們說要給曉曉報個班學點才藝,考慮好要報什麽班了嗎?我準備讓簌簌學鋼琴,雖然九歲才開始有點晚了,但也沒指望她成大師。你們家曉曉要不要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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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彤其實第一時間也考慮的是鋼琴,小姑娘溫溫婉婉地彈鋼琴,那畫面得多美啊。她去問翟欲曉,翟欲曉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立刻“好啊好啊”地點頭,然後狗腿地給她捶腿,問她她答應去學鋼琴能不能給她二十塊錢買金龜子手表。
柴彤深知道翟欲曉的尿性,翟欲曉幹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萬一他們兩口節衣縮食買了鋼琴再報了班,回頭翟欲曉死活不幹,她作為一個親媽也不好真打折親閨女的腿。所以這事兒且得緩緩。
“沒考慮好呢,我們預約了幾個體驗班,鋼琴、繪畫、書法和舞蹈什麽的,最近打算趁着周末一一去試過,然後再讓曉曉自個兒決定要選哪個。”
柴續“呸”吐掉毛豆皮,不以為然輕嗤:“費那勁兒!”
柴彤這回真怒了,她正準備問他“只有你們家孩子值得費那勁兒是不是”,她媽毛惠君拽了下她的胳膊,向着眼帶歉意的梁燕清努努嘴,然後用柴麟麟的尿布不輕不重甩了柴續一下,權作警告。
林普家裏的玩具越來越多了,有三個小朋友一起買的,也有翟欲曉和花卷落在他家的。翟欲曉有一回落了一顆“希望之鑽”——一個六個角都很尖銳的塑膠片,林漪洗完澡出來沒注意一腳踩上去,腳底立刻紮出了血。剛好這一天諸事不順,林漪非常生氣地闖進林普的卧室裏,吼他立刻下床去收拾自己的玩具,否則她就都給扔了。林普噙着眼淚收拾好玩具,蔫頭搭腦地回卧室繼續睡了。至此以後,玩具在客廳地板上絕跡了。它們委委屈屈地藏在電視櫃裏,鞋櫃裏以及并不常打開的櫥櫃裏。
林普雖然不上學,但也最喜歡周末,因為周末翟欲曉和花卷全天都在。他們有時候領他下樓去跟附近的小孩兒玩兒,有時候就留在他家裏瞎造。值得一提的是,每回玩兒過家家,林普都假扮他倆的孩子。
花卷今天被他媽媽擰耳朵了,轉圈兒擰的,現在耳根還是紅的。因為老師在上面講課,他在下面跟同桌玩兒翻花繩。屢教不改。
“林普,你會不會玩兒翻花繩?”花卷紅着眼圈問。
——顯然單擰耳朵是不管用的,它只能傷到身體,傷不到不屈的靈魂。
林普搖搖頭,好奇地盯着那一截毛線。
花卷橫臂狠狠抹掉眼淚,想了想,說:“那,我教你吧。”
林普點點頭,眼睛立刻就彎下來了。
花卷憶起過年時曉曉媽和自個兒媽媽的叮囑,他打着哭嗝,不忘嚴格要求林普:“不能點頭,你得說話。”
“好。”林普說。
翟欲曉在樓道裏吆喝着花卷來林普家的,十分心急火燎,結果花卷到了,她卻說要先在家裏蹲個廁所。花卷和林普翻花繩翻了十分鐘,翟欲曉姍姍來遲。她神神秘秘将兩只手藏在身後,眼睛裏亮晶晶的,兩個小夥伴期待地等着,聽到她“噔噔”兩聲,給他們展示出她媽媽的衛生護墊。但三個人沒來得及發揮,帶着粉色小翅膀的衛生護墊就被悄悄跟來的翟輕舟沒收了——翟欲曉出門時鬼鬼祟祟的,翟輕舟想注意不到都難。
暑假前,翟欲曉試遍各種體驗班,最後自己個兒選擇了聲樂。柴彤跟她确認了四遍,她都堅定不移,柴彤便去交錢了。這個聲樂輔導班裏的老師都是國內最有名的音樂學院裏出來的,所以收費也很貴,柴彤交完錢立刻決定,将就着用完那套油乎乎的護膚品,且兩年內不買新衣服。
——所以一年後翟欲曉鬧着要放棄時,柴彤将門一關撸袖子結結實實打了她一頓,翟輕舟在客廳看着重播的《還珠格格》啃蘋果,并未阻攔。
暑假裏,翟欲曉和花卷帶着林普跟其他胡同裏的小夥伴們兒玩得要瘋了。林普跟着他們跑來跑去,語言能力顯著提高。有一天午後,甚至舉着柴彤給的餅幹背了一句不知誰教的順口溜:餅、餅幹甜,餅幹圓,啊、啊嗚一口變小船。
此處有個插曲,旁邊四千胡同裏有個小孩兒有點結巴,偏偏還最喜歡跟林普玩兒,林普在暑假期間短暫地從“小啞巴”變成了“小結巴”。不過暑假後上小學,有了老師的矯正,這點毛病就徹底改了。
是的,這年九月一日,林普小朋友背上書包上小學啦。
林漪特地起了個早将之送到距家十分鐘路程的一附小,她學着別的家長跟老師客套了兩句,然後在林普腦袋上輕輕一揉就出門走了。林普抱着小書包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同學們叽叽喳喳地圍過來,交口稱贊:你叫什麽名字,那是你媽媽嗎?你媽媽可真漂亮!
老師要求大家被念到名字就舉手喊“到”。林普既不舉手,也不喊“到”,就泫然欲泣地坐在角落裏,跟個被遺棄的小狗似的。
老師知道他幼兒園沒上完,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倒也沒有為難他。但之後正式講課,林普仍舊不配合,老師就開始豎起眉毛兇人了,并且因為兇人耽誤大家的上課時間,要求林普起立向大家道歉。林普小朋友在萬衆矚目中磨磨蹭蹭站起來,眼睛盯着牆角掉落到垃圾桶外面的糖紙,結結巴巴“對不不不起”。
中午放學,升上三年級的翟欲曉和花卷一起來一年級門口接林普。林普嘴裏含着同桌給的甜滋滋的棒棒糖,背上小書包,牽着他倆的手一起回家。林普單純地以為一天的學習結束了。結果午睡正酣,翟欲曉直接掏鑰匙開門,一把将他扯出被窩,他當場就氣紅了眼圈。
就從這入學第一天開始,林普午飯也在柴彤家裏吃了。
林漪得知林普午飯也在柴彤家裏吃,給林普留了更多的飯錢,要他交給柴彤。林普當然沒交,他都直接放到月餅盒裏了。林漪轉手又贈送柴彤一套一千多的護膚品。柴彤收得心安理得。雖然養林普并不是看林漪的面子——要是看她的面子就不養了——但她真真兒給林漪的兒子做了近一年的飯了,收個護膚三件套不算什麽。
然而雖然說不算什麽,花卷媽媽當晚來串門,她還是特地拿出來給她試用。花卷媽媽擠了一點點乳液在手背上,輕輕推開,再低頭一嗅,連聲稱贊香味就是高級、質地就是比平價的滋潤。
這個年頭柴彤當班主任月工資也才兩千多——翟輕舟是研究院的比她高出許多,但那是翟輕舟的——又逢剛剛斥巨資給翟欲曉報了聲樂班,所以林漪這套價值一千多的護膚品直接送到了柴彤的心窩裏。柴彤用這套護膚品的那些日子看林漪格外順眼。
9. “外室”就是不能住在一起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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