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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你考慮我吧
大部分人出來旅游就是一個景點趕着一個景點地逛, 因為一般情況下這輩子不會再來第二趟,所以希望能把一切都看進眼裏。但翟欲曉和林普都不這樣。他們是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忠實追随者,大手一揮就将霧市十數個景點删減至三分之一, 務必保證每天都是在睡飽吃好的情況下出門。“睡飽吃好”的意思是中午以後。
兩人就以這樣随意的仿佛在家附近遛彎的态度逛完了屏雀中選的寥寥幾個景點。他們明天中午的機票回去——考慮到盡可能不用像來時那樣起早趕飛機——此地距離機場不遠,意即能睡到最起碼早上十點。
“你說好不容易去一趟, 那麽多地兒沒去逛逛多冤啊!早上少睡兩個小時不至于猝死!樓下簡單剝個茶葉蛋吃兩口包子也不埋汰你!”王戎躲在公司茶水間裏,得知翟欲曉舍棄了幾個知名景點,惋惜不已, “要不然你們明天再多留一天啊,最起碼大喇叭寺、桃花灣碼頭、蓬萊湖, 你都得去看看啊。”
“世界這麽大,我這輩子逛不到的地兒多着呢,有什麽冤的?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事事争、事事焦慮, 出來玩兒要是搞得比上班還累豈不是得不償失?!”翟欲曉遍尋不到林普的身影,喝了口水繼續跟電話裏的王戎叨逼叨,“……是我來霧市玩兒, 不是霧市來玩兒我。”
翟欲曉口沒遮攔地剛說完,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正是前一刻遍尋不到的林普。兩人此刻正在老城的小食街上, 翟欲曉走累了,在路邊攤的空座上等着, 林普按照她的指揮前前後後跑着, 買來了小半桌的小食。
“鍋巴土豆, 一袋麻辣的, 一袋酸辣的。”林普放下兩個紙袋,說。
“坐下歇歇。”翟欲曉忙将芒果奶茶推給他。
王戎聽到翟欲曉跟林普的對話,也仍舊舍不得放下電話,她厚着臉皮繼續東拉西扯。她手頭的工作其實上午就已經全部做好了, 但是公司其餘人都還在繼續埋頭苦幹,包括她的部門領導,她沒法直接走人,只好想辦法摸魚。在跟翟欲曉聊天之前,她已經聊得另外一個朋友的電話沒電關機了。
“翟欲曉,你上回說的那個魏迦,你答應他了沒?”王戎又想到一個新的話題。
魏迦是翟欲曉公司裏的一個中方工程師,長得人高馬大的,卻有些缺心眼兒。他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在朋友的慫恿下訂了99支玫瑰當衆捧給翟欲曉,翟欲曉不好當衆折他面子,笑眯眯收下了,背後忍着肉痛給他轉了錢,騙他說自己的朋友正好要求婚,去哪兒買玫瑰不是買,與此同時綠着臉警告他以後再有這樣誇張的行徑就翻臉。
——翟欲曉不可能不綠臉,情人節99支玫瑰的價格夠她買下觊觎許久的那雙長靴了。這些遭瘟的玫瑰最後被翟欲曉悄悄抱到公司樓下的保安亭裏,由他們自行分配帶回去給老婆了。
“我答應個屁啊,”翟欲曉說,“我倒是不讨厭他,但是也難說喜歡。”
王戎苦口婆心:“你老這樣清心寡欲的可不行,你要不然給他追你試試啊,也許你跟他一起出去吃兩頓飯看兩場電影,突然某個瞬間覺得,啊,他可以。”
翟欲曉聽着王戎滑稽的語氣,忍不住笑出聲來:“‘啊,他可以’,你老實說最近看什麽不良讀物了?總之,我再考慮考慮吧,魏迦雖然有些憨憨的,但是脾氣好,是公司裏唯一一個不抽煙的工程師,嗯,已經很令人欣慰了。”
“是啊是啊,我們這個歲數再蹉跎下去,就真沒有容錯的時間了。反正我一直認為只要不讨厭就都可以嘗試着交往一段時間看看,行就結婚,不行就散夥。一見鐘情這種事情概率太低了,而且誰知道你鐘情的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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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鐘情”什麽的翟欲曉倒沒深想過,她稀有的感情都貢獻給紙片人了,但是說到歲數這個沉重的話題,翟欲曉就忍不住要鞠一把辛酸淚:“我們這才畢業四年,但現在在辦公室裏,我也是人家的‘欲曉姐’了,太悲催了。”
翟欲曉猶記得自己剛入行時,因為年齡最小,叫這個“哥”,叫那個“姐”。公司的老人調來調去,同時不斷有新人填補進來,一眨眼,自己也成“姐”了。
翟欲曉在無限唏噓中結束通話,正要跟林普憶往昔撒尿和泥的歲月,再扯一扯“歲月不饒人”的閑篇兒,突然與林普的眼神狹路相逢。或許不能叫“狹路相逢”,林普眼神皎皎,一直在看她,只是她剛剛看到而已。
“你考慮我吧。”林普說。
翟欲曉一頭霧水。片刻,露出震驚的表情。
翟欲曉目光呆滞地将并沒有紮到土豆塊的牙簽送進嘴裏,心神恍惚中送的深了,不小心刺到舌頭,蹙眉“嘶”一聲。
……林普瘋了,她想。
在各自的心事裏結束剩下的行程回到酒店,翟欲曉趁着林普上樓洗澡,跟花卷通了個電話,向他通報林普瘋了這件事。她以為花卷會跟她一樣啞口無言,結果花卷開口就是一句直擊心靈的反問:你真的沒有察覺?
“倒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察覺……”翟欲曉坐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裏,目光向下望着霧市美輪美奂的夜景,猶豫着說,“大學畢業以後,我回大都工作,他自己在晉市讀大三,仍然是差不多一兩周一起吃頓飯。第二年年初,公司外派我去滇市出差,我在滇市住了三個多月,結果給他帶了禮物回來時,卻怎麽都敲不開他的門……”翟欲曉突然察覺再說下去不太妥當,十分突兀地停下了。
花卷沒有追問,只是反駁她:“那比你察覺的時間要早得多。”
翟欲曉聞言絞盡腦汁試圖追憶過去撒尿和泥的歲月。但真的是追憶不出什麽特別的了。他們三人小團體在高考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一起行動的,雖然大學把花卷和他倆分開了,但是他倆私下的往來也并沒有什麽異常,也不過是每隔一兩個月一起往回兩個城市,以及偶爾飯點巧遇在一張桌上吃頓飯。
花卷忍不住了:“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你磕CP的時候,犄角旮旯裏都能找到糖,,林普這樣性格的人,在你面前就沒有說過不,你居然看不出來什麽情況?”
“林普這樣性格的人?林普什麽樣的性格?”翟欲曉莫名其妙地想,“不過就是不夠活潑而已。不易老師都說了,你要允許有一些人有安靜的青春。”
但是花卷向她開嘲諷技能的時候,翟欲曉聽到電話背景音裏有人呵斥“老實點兒”,繼而是一聲仿佛十分無辜的 “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啊警丨察同丨志”,她當即知道他仍在單位加班,這通電話不宜過長。她默默按下跟他隔着千萬重山水對噴的沖動。
“你有話直說,不要東拉西扯。”翟欲曉不耐煩道。
花卷也懶得跟她廢話了,他眼下正有一件棘手的事兒待處理,他說:“你記不記得高三你有天在胡同口的早餐鋪子裏通知我倆你跟王迩交往了?”
“……有點印象。”但其實毫無印象。
花卷繼續說:“我看到林普的指甲死摳在掌心裏。”
結束與花卷的通話,翟欲曉怔怔地将手機扔在軟墊上就沒再挪動過一寸。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如果從那時候起的話,實在是太久的時間了,久到翟欲曉感覺心髒都揪緊了。
翟欲曉剛剛那件事兒沒有跟花卷說完。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也許林普只願意在她一個人面前展露不同的那面。
當時那個項目各方面進展都不太順利,供應商給的樣品總是跟大貨有微差,她原本只需要在三個月裏分別出差一周+一周+兩周,最後一着急直接就住下不走了,跟工程師天天去盯他們的産線,以免前期任何環節出錯造成重複工作進而延誤貨期。
大概住了三個多月,三月中旬到七月初,期間因為工程師丈母娘家出事,一度只剩下她一個人腳不着地地奔忙。她原本是丁點兒技術都不懂的,全靠聽從指揮拍照片拍視頻給兩國的工程師檢查确認,但經過此番舉目無親高強度的淬煉,在最後那段時間裏,一些簡單的結構問題,譬如虛位,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翟欲曉在回來之前因為太忙挂過林普兩次電話。尤其是第二次,他似乎想跟她說什麽,但她來不及聽完,敷衍地回一句“下班再聯系”,便将之堵了回去。但下班太累了洗了澡直接就睡着了。當時距離她回來就只剩下三天了,她便想着回來再說吧。
結果當她帶着賠罪的禮物回來,卻敲不開林普家的門了。她是知道他在家的。她悻悻地回家取了鑰匙上來,但仍是進不去,因為林普在裏面反鎖了。
翟欲曉蹲在門外起勁兒地解釋了足有十分鐘,最後發現解釋沒用,便老老實實道歉了。但道歉的态度并不怎麽端正,賤不兮兮的。
“不至于翻臉啊林普,給個贖罪的機會啊。我給你買了耐克新上市的運動鞋,你要是不開門我就轉送花卷了,花卷說了,他墊兩雙鞋墊也能穿。”
——林普此時差不多也二十周歲了,這個歲數要放在古代,嬌妻美妾都差不多置辦齊全了。但翟欲曉可不管,林普再大也比他小,要不是林普上學早,他們兩個就是高中生和初中生、大學生和高中生的區別,所以她在他面前很難改掉這種“姐姐”式的居高臨下的姿态。
翟欲曉帶着笑的聲音剛剛落地,聽到門後面有了動靜。片刻,門打開,林普俯身撿起鞋盒。翟欲曉趕在他關門之前機靈地從他胳膊底下鑽了進去。
翟欲曉一進去就踢掉拖鞋跪倒在沙發上了,她向着林普的方向咣咣咣磕大頭,依舊是嬉皮笑臉的。男兒膝下有黃金,翟欲曉膝下可沒有。
“你幹什麽呢?”林普的聲音裏有不易察覺的鼻音。
翟欲曉磕頭道歉的動作一頓,她心裏“咯噔”一聲,舉目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看起來像是洗過臉了,但眼角仍然留有尚未來得及消去的紅跡。
“因為我沒接你電話麽林普?”翟欲曉問。
“……不是。”半晌,林普澀聲回。
林普低頭打開鞋盒,默默端詳着這雙以翟欲曉的收入來說價值不菲的鞋子。他其實沒有集鞋愛好,是他小哥褚元邈有。他那兩個哥哥老是按照他們自己的喜好給他置辦東西。翟欲曉見了就誤會了。
“以後大家都過起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自然地就不再頻繁聯系了,再過幾年,自然地就不再聯系了?”林普問。
翟欲曉下了沙發兩只腳踩在地板上,她正讷讷不知如何回答,林普走過來單手摟着她的腰默不作聲将她重新放回到沙發上,他目光深重地瞅着着她,輕聲說:“不要這樣。”
翟欲曉按下心裏的些微異樣,借着難得的高度伸手揉了揉林普的頭發,露出個見牙不見眼的笑容,“行了閉嘴吧林普,”她說,“我羞愧得都想刨個地縫鑽進去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林普聽着笑了,仿佛冰雪漸融,也像春芽破土,溫柔治愈。翟欲曉懷疑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顏狗”。
……
翟欲曉正窩在沙發裏回憶當初的細枝末節,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灰色拖鞋,她順着看上去,映入眼簾的分別是骨節分明的腳踝、勻稱的小腿、微濕塌陷的腰腹、漂亮的喉結……
林普是個很有魅力的男生。翟欲曉突然這樣想。
31. 我哪兒都不小了! 第三十一章我哪兒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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