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平生三願

“傅紅雪應該差不多要醒了，你不許再派人殺他了哦，爺爺。”花流雲警告道。

哼了一聲，老者說：“我倒是想也不敢了啊！這次我都百般叮囑了叫他們只在傅紅雪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動手，結果呢？！”結果葉開冒充了傅紅雪，傅紅雪半點事都沒有！

笑了一下，花流雲留給了老者一道火紅色的背影，轉身回了房間。

老者嘆了一口氣，“我怎麽可能不依你？”

盤腿坐在了那片草地裏，老者看着那棵被花流雲重新埋回土裏的草出神。

無論是智計還是習武，花流雲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可為了這整個大漠，他卻不得不利用了這個天才。

那一年，花流雲剛剛成年，武功卻已經不在他之下了。

他記得時候還沒有流雲閣，這兒還是一片荒地，稀疏着幾棵雜草。

那一天，他問花流雲：“臭小子，你以後想做什麽啊？”那是他想了很久之後才下定決心的循循善誘。

挑了挑眉頭，花流雲笑得燦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滌蕩着波光：“我要像我師父那樣，當一個萬人敬仰的大俠。”

“……”聽到這番話的老者幾乎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可最後，他還是決定對不起這個孩子，他說：“如果一個好人的命可以換來一群人的活，你殺不殺？”

被一直隔絕着養在這個小院的人，本該不谙世事，可花流雲卻通透地讀懂了老者的意思。

“殺。”

一字之始，萬劫不複。

回到那間同樣鮮豔的屋子，花流雲才走到床邊，面具後的雙眼就和床上的人的雙眼對了個正着。心下一悸，花流雲不由自主地撫住胸口，“喲，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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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起眼，打量了面前的人的紅衣、面具，傅紅雪眸光轉冷，“你是花流雲。”

捋了一縷額旁的發，花流雲笑容飛揚，“能得傅紅雪傅大俠青睐，流雲真是三生有幸。”

“流雲商會在沙漠？”傅紅雪暗暗運轉內力，他沒想到花流雲居然放心的沒有鎖住他的真氣，就不知道他是自視太高還是真有這樣的能力了。

搖了搖頭，花流雲微笑着往床弦上一坐，絲毫也不覺得挨着正在蓄力的傅紅雪有什麽危險，“流雲商會在中原，至于這裏……你應該也挺熟悉的。”見傅紅雪皺了眉頭，花流雲也不賣關子，“這裏是西域魔教總壇。”

聽到熟悉地名，傅紅雪渾身一震，随即喃喃，“你是……對，你姓花，我怎麽沒想到……”他沒想到，追查來追查去，這一切的背後竟然是西域魔教。

“诶，傅紅雪，你娘好歹也是西域魔教的大公主，你說你又何必跟我作對呢？”一手撐着下巴，花流雲好整以暇地望着傅紅雪。傅紅雪的氣息，亂了。

“你在魔教是什麽身份？”傅紅雪不答反問，看向花流雲的目光更是灼灼。

“流雲不才，乃魔教新任教主是也。”

愣了一愣，傅紅雪料到了他的身份會很高，卻沒料到他會是新任教主，“老教主呢？”既然有新教主，那老教主不是……這……娘，她知道麽？

“瞧你那什麽眼神？放心，那老頭活得好好的。”花流雲倚着床柱，輕嗤了一聲。

“你……”

瞧傅紅雪欲言又止的模樣，花流雲卻是猜出了他要問什麽，便幹脆的和盤托出：“我是他認的孫兒，和你也算是兄弟。我性好散漫，總壇也不常來，這一次呢，請你過來，就是希望你能擔下這魔教教主的位子，也省得你天天追查我那麽辛苦還給我找一堆麻煩。”

被他那理所應當的語氣氣笑，傅紅雪冷笑出聲：“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

“你不答應？！”花流雲誇張地吃驚道，那模樣怎麽瞧怎麽假。

“我怎麽可能答應和你同流合污？！”傅紅雪猛地坐起身來，他覺得他會和這人在這好好說話就是腦子生鏽了！

“诶……傅紅雪，只要你當了魔教教主，你想如何對待中原，如何建立魔教，魔教上下都會全力配合的，這籌碼難道還不吸引人？”花流雲一直關注着傅紅雪的臉色，這刻見傅紅雪的臉已經快黑成鍋底，那手裏頭凝着的分明就是大悲咒的掌力，瞧着再不抛出別的砝碼，這人還真可能把他給傷了：“且慢！傅紅雪，葉開在我手裏。”

話音落，掌風停。一瞬間，似乎連空氣都凝結成了冰。

“葉開在哪裏？”傅紅雪的聲音冷得都能掉下冰渣。

“答應我當魔教教主，我就告訴你。”花流雲絲毫不受影響，他是聲音仍是方才的自信飛揚。

“不可能。”傅紅雪周身彌漫了殺氣，十字刀已經架在了花流雲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細小血痕。

花流雲皺起了眉頭，“傅紅雪，你真不在乎葉開了麽？”

“用你一樣可以換他。”傅紅雪寸步不讓。

“好吧，他在西域十國，你自己找。”花流雲不知為何，似乎很苦惱。

傅紅雪尚自不解他為何回答得這麽爽快，就不怕沒了籌碼，被自己擒住麽？下一刻，他便理解了為何花流雲會那般自信，江湖上又為何對他諱莫如深。這人的身法，當真神鬼莫測！

只是一瞬的猶豫疑惑，花流雲便從他的刀口脫開，鬼魅一般地出現在了門口的位置，“傅紅雪，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

留下這麽一句，花流雲便推門離開了房間，只剩傅紅雪一個人還處在震驚之中。

門外，花流雲摸到脖子上的血痕撇了撇嘴，“害的我都不能說葉開就在魔教了，你怎麽就毫不猶豫的拔刀了呢？”

給老者留了封信，花流雲脫了面具，換了身衣裳，運動輕功，離開了西域魔教。

“傅紅雪，這一次，便讓你來尋我好了。”

他前腳剛走，傅紅雪後腳也跟着走了，他要去往西域十國，去找葉開，他相信花流雲并沒有騙他。

收到花流雲信的老者，老淚橫流。

“花流雲平生有三個願望。

一願爺爺康健百歲。

二願魔教能經我手，百世無憂。

三願與傅紅雪能得三月夫妻。

前兩願已成，只餘其三，餘願若了，此生無憾。

不孝孫垂首拜別，萬望珍重。”

他知道，花流雲此去，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