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刀光榮華破曉舞

9.刀光榮華破曉舞

沉沉夜色中，只見一塊塊大石散落谷中，那條水流分成數道從大石間穿過，在細小月光下微微泛着光，象是幾條在暗夜中一閃一閃的綴銀細帶。

水擊石上，其聲清泠。這谷頗為奇怪，內寬外窄，成一梨形，而且好象是一個死谷。谷中一塊大石挨着一塊大石，大的方圓徑丈，小的最少也有千餘斤重，都散落在這山谷裏，漫無規矩。仿佛洪荒之前仙人在這裏下的一盤棋，局殘時，棋子散亂，仙人已杳，只留下一塊塊大石讓後人震驚。

這些大石此刻霧氣隐隐，似有章法。仔細一看，卻似一個陣圖！

蕭衍持刀立在亂石之中。神色悠然地看着這江湖聞名的“大石坡”。

這地方在宋朝江湖上很是有名，而且是有名的兇地。

有一個口號是這麽說的：

“大石坡上大石翁，多少英雄困其中？

大石坡上大石響，但見仲春草木長；

大石坡上亂石流，一代才人不自由；

大石坡上語如鐘，廿九高手逝随風……”

蕭衍提刀，刀刃潋滟秋水，寒氣逼人。

相傳于宋朝伊始，太宗年間，天下已定，武林中卻出了一位不世出的英雄。他名叫歸有宗，字必得，少具夙慧，長逢機緣，修為勤苦，巧合連連，竟成為一位絕頂高手。後來，因緣際會，他與太宗皇帝偶然邂逅，一見心許，此後兩人私交甚篤。雖然一在廟堂，一在草野，一貴一逸，卻不以身份見疏。

一日，歸有宗見太宗皇帝面含憂色，不由問其原由。太宗皇帝答道：“此時天下雖定，但朝廷之上，擁兵者重；草野之中，也不乏英雄。朕頗識武技，雖不如賢弟精擅，但也覺天下之大，豪傑輩出，得此便是如虎添翼，卻得其心卻恐生禍亂。所謂兵者為兇器，此輩豈肯盡甘雌伏而終？他日必為天下禍亂之始。何況此時天下雖定，民心未安，中原疲敝，怎再禁得住這一場亂象？我日夜憂慮，正是為此。”

歸有宗是一位大豪傑，當時大笑道：“皇上，我看你太多慮了。朝廷之上，有你坐鎮，誰敢反覆？至于江湖之中，還有我在，也不信他們能翻出天去。”

太宗答道：“唉，有你我在，自然還好說，但到了子孫輩呢？我趙家之後，都是生長于承平，他們到時怎鎮壓得住？至于江湖之中，你也不能長命百歲，何況你又不肯收徒。即使收徒，也不知徒兒佳否？待你我百年之後，天下更當如何？如有變亂，蒼生又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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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有宗聞言動容。據聞那位前輩于是發願，既然兵者為兇器，他就要銷盡天下之兵！他說到做到，與太宗相約，各理一攤。其後太宗創立府兵制，削盡天下兵權——倒置幹戈、覆以虎皮；放馬南山、不複輸積。而那位前輩也窮三年之力，于長江之濱一處秘谷中，尋得大石坡一址，依洪荒遺跡，殚精竭慮，布成一陣，然後柬約天下名門大派武學高手，以及草野中奇人異士，共得二十九名，盡困于此大石陣中。

故老相傳，這二十九人，竟無一人得脫，所以宋朝武技，雖承漢唐，卻遠遜昔日。雖間或有一二高手湧出，卻也只是燦爛于一時，難成大觀了。

這陣的威力當然在布陣之人。此時并無控制陣法的人，全憑遺跡，威力大減，自然比不得傳說中那麽兇險。

蕭衍來此，不過是為了長長見識，印證武道。

據傳歸有宗當年布得此陣後，也極為興奮，在一塊大石上刻道：“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心中之得意，由此可見。他短短幾句銘文，要煉的就是天下高手的精魂。

那塊石頭現在就在陣的正中，蕭衍站在石頭的面前，默默看着上面的字。

“杯酒釋兵權，真的就做對了嗎？宋朝勢弱至此，他若知今日，可會後悔？”

蕭衍不需要人來回答。歷史長河漫漫，他來到此處，就不想再跳出此處，随其自然為好。

這麽想着，蕭衍雙手舉刀直直斬下。

一刀風采，黎明破曉。

蕭衍盤坐在大石頭上，靜靜沉思。

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他要想的東西太多。

不只是這其中的武道，還有……駱寒。

駱寒之于他，到底是什麽？

一個足以當一生的對手的人？

單純地共同切磋進步，無恩無怨，僅此而已。

他一開始是這麽以為的。

可是……也許……他想錯了。

或許說，他忽視了一些別樣的情懷。

初見駱寒，他就感到驚豔了。驚豔的除了那手劍法，其實還有駱寒這個人。

那是蕭衍所追求的人生，在駱寒身上得到了最純粹的體現。

像是一個夢。

蕭衍不知道世上是否有一見鐘情，但是他想來想去，可以确認，那種感情是不同于任何人的。

所以才會喜歡駱寒那雙純粹的眼睛，會為了一個招式的名稱而失神。

……

“山有木兮木有枝。”

蕭衍起身，刀勢變得極快，浮生本就百态，蕭衍的刀勢也從來不同。

十夢浮生第二夢。

夢裏花落知多少？

一個旋身，刀影已經看不真切了。

這和駱寒打鬥時的風格有些改變，不複之前的兇狠，改成以快取勝。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個“絕” 字，一往無前，毫不退縮，不留後路。

“心悅君兮君不知。”

驚鴻舞，花落不知，此心方明。

他很期待，三年後的少年，是否會一如初見。

若是那時，駱寒還是騎着駱駝，眼神清亮，一柄弧劍驚豔無雙；若是那時，他自己還是念念不忘，此心未變的話。

那麽，他希望……會有個好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亂世英雄傳〉，這是小椴的成名作，亦稱〈杯雪〉。許多人正是通過〈亂世英雄傳〉才開始認識大陸新生代武俠的。因為這個原因，許多人心中還有着對〈亂世英雄傳〉的美好回憶，駱寒、袁老大、朱顏、蕭如、耿蒼懷、易斂等這些人都在讀者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不能忘懷。〈亂世英雄傳〉也是擁有讀者最多的大陸新武俠小說。

寫它的同人就首先拆了官配啊……駱寒和易斂。真是有些奇怪啊。很有壓力，駱寒和易斂都是風華絕代的人物，很難寫出原著裏他們的那種味道。可是，看同人，尤其是武俠同人，陸小鳳楚留香已經泛濫成災了……所以我就專門挑很少有人寫的作品來寫同人。既然同人文裏，陸小鳳不一定配花滿樓，葉孤城不一定對西門吹雪，李尋歡也不會只配對阿飛……連顧惜朝也不會非要和戚少商相愛相殺，那麽我拆了駱寒和易斂應該不至于引起群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