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差一點忘記了怎麽投訴
“你到底想說什麽?”岳頌鳴放開她,問。
“我聽敏全說你們今天的聚會莊舒也去了?”
“嗯,”岳頌鳴沉吟,半晌,忽然擡眼,“曉風,你在吃醋?”
這應該是個陳述句,可他還是拿不準,他都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果然,她的回答是,“沒有。”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晚,岳頌鳴躺在她身邊,呼吸平穩。她細細觀察他的臉,俊眉修目,膚色偏白,鼻梁上有眼鏡架的小小印記,月牙狀的,就像——可也留不長久。
就連最親近的時候,她都不能感覺他是屬于自己的。
她靠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頌鳴,是不是你也覺得莊舒和你比較配?”
她剛搬進來的時候,他們是有過磕磕絆絆的。她口味偏清淡,他卻愛吃辣。剛開始幾天,他一坐到飯桌邊就開始透着一股哀怨的氣息,西芹百合、清炒西蘭花、幹煸四季豆、筍片豆腐湯、清蒸鲈魚,岳頌鳴一一掃過這些菜,終于有一天,實在忍不住嘴裏寡淡的味道,說:“曉風,明天還是我來做飯吧?”
他說喜歡看她洗手作羹湯,喜歡的卻不過只是那樣的姿态。
他衣服從來不自己手洗,都是攢夠了送去店裏幹洗。顧曉風一次實在看不過去,動手替他洗掉了,然而她屋子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熨鬥,幾件筆挺的襯衫硬是被她洗成了皺皺巴巴的抹布。
岳頌鳴笑笑說“沒事”,卻是連夜打車出去買了幾件襯衫。
他第二天要面試。
自此以後,她便不大敢碰他東西。他有輕微潔癖,東西所放之處皆堅壁清野。顧曉風卻有些懶散,回來後高跟鞋随便踢,外套也随手擱,都是岳頌鳴一一收到鞋櫃裏或挂起來。他做這事的時候從來不多話,卻有一種無聲的影響力,讓她有種被綁在刑柱上的羞恥感。
他們仿佛有一種默契,即使在一些事情上對對方不滿,也不願當面鑼對面鼓的争執,不願點破。
岳頌鳴自實習以來便常常加班,陪着顧曉風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活做不完還帶回家來做。其實,實習生的工作大多清閑,不過鄭父特別關照好友,要給兒子好好歷練的機會,于是副院長親自點将,找了個辣手摧草、人際關系差到所向披靡的鐵面閻王來帶他,加上岳頌鳴本身又勤勉細心,一項活在連夜趕出來之餘還能讓人找不出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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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就苦了顧曉風了。
顧曉風很獨立,可說到底她也是個女人,總需要有個人多陪陪她、讓她依賴。
她并非清閑的家庭主婦,到了大四,兵荒馬亂、硝煙四起,除了保研的同學,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前三年除了學校安排的個把月檢察院實習外,她基本沒什麽校外的實踐經驗,因而簡歷投出去往往石沉大海、沒有音訊。系裏屢屢傳來捷報,年底前已經有好多同學簽下了工作,陳凝也基本敲定了一家中等規模的律所,陸岚要讀研,沈橋則被她財大氣粗的老爸逼去國外深造。她無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在一家律所實習,伺機而動。
處于這段時期的大四學生心态是很微妙的,peer pressure(同輩壓力)在這個時候表現的最為明顯。這時的他們半只腳堪堪踏入社會,充滿着對未來的好奇,和破繭前的興奮,帶着自以為是的世故,拼命把自己往成熟裏打扮,同時又貪戀蠶蛹裏的溫暖,不舍昔日的韶光,為賦新詞、無傷大雅地感傷和對得手的一切挑剔、滿腹牢騷。
所有轉型期的東西都是混亂的、躁動的、不穩定的。顧曉風也是如此。
顧曉風實習的律所規模不小,可因為是實習生,她的活沒什麽技術含量,無非是端茶倒水輸名片,下班的時間也早。經常回到家一個人,做好了飯岳頌鳴還沒回來,有時索性發個短信說加班或應酬不回來吃飯了。顧曉風只得把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倒掉。岳頌鳴也并非看不出她近來的情緒,總以為她不過是找工作心急,因此安慰她之餘也提起“跟我爸說一下,讓他幫幫忙吧”,然而從來不發脾氣的顧曉風卻突然惱怒,拂開他胳膊,一聲不響地出了門。
她沒有走遠,她從來不敢走地離他遠一點,怕一轉身,人已經不在了。她不是在玩欲擒故縱,可下樓的時候還是不經意回了下頭,他沒有追出來。
“你怎麽來了?”因而再看到岳頌鳴,她有些驚訝。
“你手機、錢包都沒帶,外套都沒穿一件——”岳頌鳴胳膊上搭着她的黑大衣。吵架都是這樣,吵着吵着就忘了是在争執什麽,只等着一方低頭。
岳頌鳴替她披上外套,她裹在他懷裏,突然小聲地問:“你剛為什麽不追我?”
岳頌鳴一愣,她從不用這樣埋怨的口氣和自己說話。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本能地生了一股執拗,他想,他又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誰都要給他壓力?!家裏那邊、莊舒、連她也這樣!
可還是忍不住打了她手機,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從他身旁的大衣口袋中發出來時,他心裏咯噔一下,連鞋子都忘了換,抓起她那件黑大衣就出了門。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岳頌鳴笑着摟住她,右手摩挲着她頭發。
他的篤定讓她忽然洩氣,原來,他早就吃定她了。戀愛中總有一方是弱勢,誰愛的多點,誰便輸了。可她不知道,他也不過是紙老虎,外強中幹,他需要一種判斷來穩定自己的心神,來自欺欺人。
他們棋逢對手,将遇良才。
可顧曉風的發作不是偶然的。她從對自己職業的否定到對自我的否定。每次看到岳頌鳴忙碌,她心裏都會忽生出一分茫然。他的世界永遠都是豐滿的,事業、戀人、好友、紅顏知己、富足的家境——而自己,卻似乎圈子越來越小。和他同居以來,與室友的聯系漸漸少了,最近的張敏全,也不知道在忙什麽,除了隔三差五的短信外,在她面前蹦跶的頻率越來越低了。陳凝開始了朝九晚五的小白領生活,只偶爾拉她出去吐一灘苦水。
她有次去書店買書,無意中聽到一首歌叫《越長大越孤單》,聽到那段“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也不得不看夢想的翅膀被折斷,也不得不收回曾經的話問自己——”她突然覺得無力。幾乎所有法學專業的學生都曾心懷天下過,幾乎所有的大學生都曾憧憬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未來,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豈知是骨感,簡直是骨瘦如柴。
每天重複地輸名片、對未來一無所知的顧曉風,重重地嘆一口氣。
她只有岳頌鳴了,可就連他,也一直讓她處于等待中。
她就像害怕深夜獨處的小孩,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穩,只有她盯着天花板,一聲一聲地數着鬧鐘滴答的聲音,不敢合眼。不時會有個人過來幫她蓋下被子,然後說“噓”,可就連這個人,都越來越久才出現一次了。
岳頌鳴很喜歡送她東西。他有些雅痞的嗜好,喜歡的東西大多精美卻奢侈。他知道顧曉風喜歡看書藏書,便花大價錢拍了一套74年庚辰本的紅樓夢,還覺得抱歉,說更早的版本沒找到,只好将就。
她父親做的是宋詞研究,自然知道這樣一套書意味着什麽,價格豈知不菲,她笑笑,可真是低調奢華高冷豔。
她平時有些小迷糊,一日手機忘記了充電,出門看不了時間,面試整整遲到了十分鐘,考官意興闌珊地問了她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便将她掃地出門。她回來的時候抱怨了幾句,沒過幾天,岳頌鳴便送了她一只手表,卡迪爾最新款的仕女表,動物系列,表盤上盤着一只白金的豹子,兩只綠油油的眼睛,精光發亮,他笑說像她。
她倒吸了口冷氣。在衛婉有意無意的浸淫和熏陶以及小公子和陳凝的耳提面命下,她對這類奢飾品是有些模模糊糊的了解的。因而,乍看到那個張揚跋扈的斜體字母時,她下意識的反應便是:“不要。”
“曉風,”岳頌鳴有些難堪,就好像滿懷熱血張飽了弓卻悶生生撞在一堵石牆上,“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我怕你下次沒法看時間再錯過面試。”他低聲說。
他那麽用心良苦的讨好她怎麽會不知道,只是,這樣一種施予卻讓她無形中倍感壓力。她能回報他什麽呢,除了每日做好飯等在家中?幸福真的是“你耕田來我織布”嗎?何況,即便如此,她做的飯菜,也大多是不合他口味的。
可是,在這樣的角力中,沒有誰應當被苛責。岳頌鳴沒錯,他只是想要對她好。他的好是将他所有擁有的東西均與她分享。而她呢,錯了麽?也沒有,她不過是企圖固守自己最後的那點自我,眼下的她,除了擁有鏡花水月般的岳頌鳴,餘下的,便只有那可憐兮兮殘破不堪的自我了。
無論是小吵小鬧還是大動幹戈,所有情侶間争執的結局無非三種:一拍兩散、擱置争議或一方妥協。他們兩自然也不例外。這次妥協的是顧曉風。
她收下手表,笑說:“頌鳴,以後不要送我這麽貴重的東西了,下次再送我超過500塊的東西我就捐給希望工程了。”她說的半真半假。“真”是,顧曉風确實不願他再送自己奢侈品了,而“假”卻是,只怕岳頌鳴執意送了,她下次還是會妥協。
這次,是立下了規矩。雖然她粉面含春,說的輕描淡寫,岳頌鳴心裏卻埋下了一根魚刺。她從不直面與他起沖突,然而她的不滿與抵觸卻像化骨綿掌一樣,慢慢地,慢慢的瓦解掉他的防線。有時候,他寧可他們在正面戰場交鋒,少林武當,伏虎太極,哪怕是傷人傷己的七傷拳,也好過這樣銷蝕于無骨。
岳頌鳴還是會送她禮物,不過小心翼翼了很多,不再像以往那樣鋒芒畢露,而且都沒有價簽。譬如月底實習結薪的時候他送了她一只銀簪子,銀飾值不了多少錢,可是這設計,絕非出自一般的銀店之手,顧曉風了然于心,可也無可奈何,他已明裏給足了自己面子了,若再執意拒收,只怕兩相生難。
男人若足夠富裕,是極喜歡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買禮物的,這是愛、是占有,甚至是存在感的表現。
女人喜歡收禮物,沒錯,可這樣單向的饋贈久了,感情的天平便會失衡,會向一方傾斜,壓得人闖不過氣來。
顧曉風也想回贈他禮物,可有上次的蘭草為鑒,她多少有些興致悒悒。他喜歡的,她送不起,她送的,又大多不值一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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