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嫉妒是一種缺陷

他們間的雷區又何止這一樁。兩人一旦一起開始生活了,便會發現很多東西和想象中不一樣,需要磨合與妥協。而顧曉風直到事過境遷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電視電影中那些關于家長裏短、柴米油鹽的争執并非危言聳聽。

岳頌鳴喜歡早起,顧曉風卻是回籠教虔誠的信徒;岳頌鳴喜歡吃辣,顧曉風卻口味清淡;岳頌鳴長于應酬,顧曉風卻性格孤僻、多數時候都窩在家中與電腦和自己的影子對峙;再後來,顧曉風養成了沒完沒了刷連續劇的習慣,而這種“低俗”的喜好,卻無論如何都入不了岳頌鳴的眼……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不過這些東西,說起來都只是可一笑置之的尋常小事,若不是時間推波助瀾,終将會被妥協、諒解甚至是婚姻所掩埋。

然而有些事,卻諒解不了,不是諒解不了對方,而是無法與自己和解。

他們的矛盾到底是怎麽開始再變得不可調和的?顧曉風後來細細回想過,怎麽也梳理不出個是非對錯。

那樣一場狼狽不堪,絕非偶然,而是老天蓄謀已久的興風作浪。

故事應該是從沈橋和江河的婚禮開始的,或者更早,在婚禮之前。任何一場婚禮,都是一場考驗人心的大浩劫,無論是酒席的預定,請帖的發放,還是其他,都是雙方鬥智鬥勇、拉鋸與妥協的結果。不過這場婚禮當中,江河是沒有多少發言權的。

沒錯,沈橋和江河結婚了。曾經立志要為學術獻身就差削發明志的沈橋竟然最早向婚姻的家長裏短瑣屑綿長投誠了。

婚禮訂在N市腐敗的最令人發指的酒店錦都,沈父出手,那絕非“奢華”兩個字可以簡單概括,而沈橋,也在此刻第一次充分展現了其矜貴小姐的難伺候與大排場。

不過,這都是外話。對沈橋和江河來說,這許或是他們一生僅有一次的典藏,而對于其他人,無論多親近,也不過是捧個熱鬧的場。

只是有句話說,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有時候這場捧着捧着,就把自己捧成了另一幕劇的主角。

這場婚禮,寝室裏其他的姑娘,顧曉風、陳凝、陸岚都是伴娘。

沈橋替她們張羅了禮服,香槟色的短裙,落落大方,卻也價值不菲,都是定制。

“啧啧啧,看的我都肉疼,最不齒你們這種壓榨老百姓的吸血鬼了!”陳凝嗷嗷嗷叫嚣着,卻接過禮服,試的比誰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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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陳凝,寝室其他姑娘最多只能算的上中等偏上的姿色,可禮服一上身,卻個個都像鑲了一層玉色,瑩潤光澤,弄得沈橋都忍不住哀悼,“早知道就給你們選最醜的那款了,完了現在個個都比我漂亮。”

這話是在顧曉風從洗手間出來之前說的,因為顧曉風那件,整整大了一個號。

三位姑娘抱着胳膊皺眉斟酌了半晌,終于,還是“小公子”指點江山地下令,“換了,趕緊拿去換了,我要真讓你這麽春光大洩的出場,岳少爺得掀了我婚禮。”

就這樣,決定了要去換禮服。

顧曉風約了岳頌鳴一起。

他那天下午正巧沒事,答應了陪她去,但說之前可能要回趟家。

不知道最近怎麽了,岳頌鳴與家裏的聯系越發少了,別說回家,就連電話都半月沒有一個。而在之前,岳母幾乎天天都要打電話過來問個好,有幾次是顧曉風接的,電話那頭口氣有點奇怪,禮貌,卻分明很生硬,還透着幾分刻意的疏離。

不過,想來也是,面對兒子素未謀面的女朋友,感覺自然是有些複雜的,态度半明半昧也很正常。

“頌鳴,那我在婚紗店等你,換完一起去看場電影吧?我們好長時間都沒一起看過電影了。”

“嗯?什麽?”岳頌鳴心不在焉,“哦,看電影,好的,我們換完一起看電影。”

他像在急于掩飾什麽,電話那頭的語速很快,說完便立刻把電話挂了。

顧曉風自然生疑。心細如她,很早便感覺出他的異樣。然而,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她強自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不聞、不問、不幹涉。

若非她這樣被動且別扭的性格,也許,她便不會輕易讓人推向他的對立面。

那天下午,顧曉風等了很久,約好的一點,直到華燈初上,岳頌鳴也沒有來。

等到最後實在是餓了,她就獨自一人回了公寓。打開門,對着清鍋冷竈,她忽然沒來由地覺得心慌,還有惡心。她踢掉鞋子,沖到廁所,對着馬桶幹嘔的那一刻,她心裏警鈴一片,天啊!

她定了定神,準備下樓去買點東西。路過小區門口川菜館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裏面飄出來的泡椒味特別香,斟酌了片刻,便走了進去。

後來她想,那一刻的她,一定可以用“鬼使神差”四個字來形容。她就像電視劇中那些吵架沖出去一定會被車撞、出門逛街一定會碰見老公和小三的炮灰一樣。

真令人哭笑不得啊!

她在婚紗店等了岳松鳴一個下午,水喝了十多杯,那些唯美的圖冊翻了幾十本,要不是沈橋是店裏的VVVVVIP,營業員一定覺得她是成心砸場子來的。

可是,卻在這裏碰到了岳頌鳴。

還有莊舒。

在見到他們的那一瞬,她都不知道自己心裏浮起了什麽樣的情緒,驚訝?憤怒?傷心?

好像還不止這些。五味雜陳。

這個世界是不是很荒唐,顧曉風想,她前一刻還在忐忑另一樁事,這一刻就好像什麽都不那麽重要了。

“頌鳴,莊舒,”她笑着上前,“你們也在?”

“曉風,”岳頌鳴忙起身,似乎有些緊張,神色莫辨,可能是心虛,“我手機摔了,剛借別人手機給你發了條短信。”他已急着辯解。

顧曉風在心中冷笑,沒做虧心事的人怎麽會這麽着急辯解。她沒看手機,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事,我下午有點累,換完禮服就回來了,剛睡起。”

“你還沒吃晚飯吧,那剛好,一起吃吧,”莊舒笑着拉開身邊的椅子。

“她不吃辣,”岳頌鳴有點擔心的看向她,不知道是擔心她誤解,還是擔心她看出什麽,“我還是出去給你買點別的吃吧!”

顧曉風卻就勢落座,拉拉岳頌鳴,“沒事,也沒那麽嬌氣,随便吃點吧,我真的餓了。”說着,就招呼服務員添碗筷。

一頓飯吃的不尴不尬。顧曉風不知是味覺真的發生了變化,還是賭氣,盡挑辣的往自己碗裏揀,岳頌鳴看的心驚膽戰,幾次要攔,卻被她拗了回去。莊舒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只得假裝有事,讪讪離開。

回來的路上顧曉風不置一詞,氣氛比寒冬臘月還冷,岳頌鳴幾番要開口,都不知從何說起。

終于,他還是抵受不住這化骨綿掌的威力,搭腔道:“禮服換好了?”

“嗯。”

“吃飽了沒?沒吃飽我回去再給你下點面。”

“飽了。”

“那現在還覺得累嗎?”

“不了。”

……

然後便是沉默。

良久,也不知是多久,岳頌鳴終于再次開口,“下午家裏發生了點事,沒來得急趕回來。我剛下火車,碰巧遇上了莊舒。”

“哦。”

“給你發的短信看見了嗎?”

“沒,我先回來了,沒等你。”

“恩,那就好。”他其實不知道她這話真假,以顧曉風的性格,若提前回來了,必然會給他發個短信。可是,他手機砸了,呈堂證供盡毀。

“我……那你……沒事了吧。”岳頌鳴問,小心翼翼。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快回去吧。”

後來,顧曉風一條一條删過去信息的時候才發現,岳頌鳴那天确實給她發過短信,中午12點45,是陌生號碼。

可是,卻被她手機強大的抗騷擾功能自動識別為了垃圾信息。

而這功能,當初還是岳頌鳴替她設的。那段時間她找工作四處投簡歷,有些無良的網頁洩露了她的個人信息,導致她手機源源不斷地收到賣房賣車甚至無痛人流的廣告。岳頌鳴見她煩躁的恨不得發短信回罵那些廣告,卻又功能性文盲地不知所措,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幫她設置了這個功能。

誰曾想有一天,它會攔截掉自己的短信。

再後來回想起這事,她都開始相信張敏全的話了,“我有時候覺得老天爺一定是個姑娘,這也太他媽捉摸不定了!”

誰知道呢,有時候連那些被攔截的廣告都有可能會派上用場。

而那天川菜館“大快朵頤”的後果是,顧曉風晚上鬧胃病了。她回公寓之後就開始胃痛,差不多折騰了半宿,好不容易半明半昧地睡着了,沒一會,肚子卻又開始絞痛。

她本想叫醒岳頌鳴給自己倒杯水喝,摸摸旁邊,卻發現,是空的。

她掙紮着起身,走到客廳門口的時候,發現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從陽臺傳來,是岳頌鳴。

估計又是哪個不着調的客戶,顧曉風無奈,徑自便要去廚房,卻在邁開步子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些什麽。

岳頌鳴這兩天很不對勁!

怎麽大半夜還在打電話?打個電話去客廳就算了,特意躲去陽臺做什麽?難道是在避着她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兩很信奉相互信任那一套,一般很少窺探彼此的隐私。可此時,她卻分明感覺到岳頌鳴有什麽事在瞞着她。

她留了心,踢掉拖鞋,赤着腳走進客廳,站在陽臺的窗簾邊。

“莊舒,我知道,你說得這些我都知道。”

顧曉風承認,她心理并沒那麽強大。在聽見莊舒名字的時候她的心就開始悶聲作響,就好像被鈍物重擊了一樣。

她甚至有股沖動,想沖回房間,躲進被窩裏,不要再聽下去了。她不知道他們在讨論什麽事,不過憑直覺,對她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麽好事。

可是她挪不動腳。看着岳頌鳴的側影,她突然想到昆明到大理那晚車窗外黑黢黢的山,像神話中的巨獸,那麽不真實。

然後她聽見他說,“莊舒,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想去英國……”這後面的話,顧曉風就聽不清了,不知是聽不進,還是真的聽不清。

果然,果不其然,多麽顯而易見的事情啊!

她早就聽說莊舒在申請愛丁堡的碩士,再文盲,她也知道愛丁堡就在他剛才說出的那個國家。原來,他兩已經開始在盤算雙宿雙飛了。多會挑地方啊,隔了整個亞歐大陸和英吉利海峽的日不落帝國,有詩,有夢,有光鮮的未來。

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有彼此。

顧曉風突然覺得肚子不疼了,可是身上很冷,冷的她忍不住蹲下身去,抱住自己。

只是,若彼時她聽說過那句Nothing counts until “but” appears(“但是”沒出現前,什麽都是白搭),是否之後便不會這麽魯莽?

恐怕不會。灰姑娘會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時離開王子,豈不是也武斷地認為王子不會愛上她。

顧曉風那晚睡得很好,不知道是前半夜折騰地太厲害、真的累了,還是要拿睡眠來溺斃自己。總之,直到日上三竿,直到門鈴聲響徹鄰裏,才把她迷迷糊糊的從被窩裏拉出來。而這一醒,不僅腦子醒了,連心也被扯動了神經,慢慢地蘇醒。

只是,老天似乎看膩了韓劇,對她這慢節奏的游戲不大感冒,忍不住就給她心髒來了記電擊,好讓她醒的透透的,醒的徹底點。

可這一下,也太徹底了,徹底地她都快心肌梗塞了。

因為,一打開門,她就看到了門外站着的亭亭玉立的莊舒。

“曉風,頌鳴在家嗎?”莊舒笑容可親,像她所有的時候一樣,端莊、娴雅,進退有度。

羅素說,嫉妒是一種缺陷,部分是道德上的,部分是智力上的,它永遠看不見事物的本身,而只看到事物間的關系。

羅大師的話不盡然全對,就像這一刻的顧曉風,既能看到光彩照人的莊舒,又能看到她與岳頌鳴之間若隐若現、欲語還休的關系。

“頌鳴不在,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喬阿姨說頌鳴昨天把申請學校的材料忘在家裏了,讓我給他捎過來。”

“申請什麽……”顧曉風本想問她申請什麽東西,突然想起昨晚的電話,便住了口。怪道總覺得頌鳴有什麽事在瞞着自己,原來已經在有條不紊地在張羅這件事了。他預備什麽時候告訴自己?等一切都落定了,再難挽回的時候麽?他以為,他所做的決定,她真的有力氣、有決心去挽回嗎?

顧曉風剛想接過材料,想晚些時候再轉交給頌鳴,卻不知怎麽,忽生了一分與己無關的頹敗感,然後說:“他應該去設計院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還是自己交給他吧。”

“恩,謝謝了。”莊舒轉身告辭。可就在顧曉風剛要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突然伸手扶住門框,“曉風,你應該知道,頌鳴一直很想去劍橋的吧?”

呵,她還真不知道!

笑話,她怎麽會知道,岳頌鳴的想法,一向不是只對你知根知底的嗎?

真是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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