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所以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懵懂

三月末,最春光爛漫的時候,沈橋的婚禮如期在錦都舉行。

不論之前有多少煩累、争執,僅為了這一刻的圓滿,或許也是值得的。可到底值與不值,也只有當事人心裏才最清楚。然而,即便是當事人,他們也未必明白那一刻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這是沈橋很久以後才敢正視的道理。

彼時,她以為,那便是幸福。

一場婚禮能夠拉動多大內需,他們不知;而一場婚禮能帶來多大的感情震動,他們亦是不知。

只知道,紅毯的盡頭,在新郎新娘互換戒指的時候,岳頌鳴突然拉住顧曉風的手,說:“曉風,我們結婚吧。”

那一刻的震動她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消化掉,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小時,也許是幾天,也許,直到她的故事走向完結,也始終沒能消化掉。她愣愣地看着岳頌鳴,忽而戲谑地一笑,“別開玩笑了。”

岳頌鳴一臉認真的盯着她,握緊她手,“我沒開玩笑。”

頓了半晌,又補了句,“我是認真的。”

顧曉風回望他,像要透過他的眼睛直看到他心底裏去一樣。沉默了良久,就在她以為自己幾乎喪失了語言功能的時候,腦子裏忽然蹦出點什麽,她還沒來得及攥住,就聽見自己諷刺地笑了聲,接着一字一頓的說:“結婚?去哪結?英國麽?劍橋麽?”

岳頌鳴一愣,這是她意料之中的反應,想給她驚喜嗎?她是該驚呢?還是該喜呢?

可是多可惜,她還是提前知道了。她忽然有種報複的暢快,以及當面對峙的釋然。憋在心裏這麽久,她終于還是沉不住氣先捅破了紗紙。

岳頌鳴沉默了一會,像在思考該怎麽回答她的問題,可就在他再次要開口的時候,顧曉風也再度采取了“敵進我跑”的游擊策略,面無表情地将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沈橋那邊好像有什麽需要幫忙,我過去看看。”

沒錯,她是個懦夫,最愛挖個沙坑把自己腦袋埋進去,能躲得了一時是一時。

那天的婚禮還沒結束,顧曉風就先走了,陸岚也是。于是,原本三姊妹花的伴娘組合,最後變成了陳凝一人的苦守陣地,與伴郎當中的張敏全針鋒相望、刀劍無情。

她離開岳頌鳴之後并沒有直接去找沈橋,而是接了一個電話,H市的,是衛婉。

電話裏的衛婉很着急,這麽多年了,她從來沒見衛婉着急過,縱然是和她父親生氣,抓狂的也往往只有顧教授一人。從衛婉身上,她是真正明白了什麽叫淵渟岳峙、四兩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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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電話那端的她帶着哭腔,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爸病了,曉風,你爸病了,怎麽辦?他怎麽會生病!”

衛婉是中文系本科出身,還不至于看不懂“病危通知單”那幾個字,也不至于分不清ICU(重症加護病房)和普通病房。顧曉風心中咯噔一聲,忙說:“媽,你慢點說,爸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我不知道,你爸給學生上課上着上着就倒下了,我……我……曉風……怎麽辦?”

“媽,你別急,我這就回來。”

她挂了電話,跟沈橋道了聲抱歉,便匆匆離開。沈橋不明就裏,還兀自打趣道:“一個個是怎麽回事,敢情我婚禮是埋了定時炸彈還是怎麽了。伴娘紅包別想了,禮金給我一個個補上來!”

末了,卻抱住顧曉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路上當心!”

上了火車,顧曉風才想起被獨自撂下的岳頌鳴,翻開手機,已有十多個未接來電,打回去,那邊卻是正在通話中。過了會再打,還是正在通話中。

岳頌鳴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一通電話整整打了二十多分鐘。

顧曉風想,也罷,估計又是莊舒,她攪和什麽!

她一賭氣将手機扔進包裏,靠着座椅,倒頭就睡。最近不知是怎麽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能睡了。

下火車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她從包中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她無奈,索性再将它扔回包中,趕緊打車去醫院。

陳凝有句話最是一針見血,“手機這東西,往往跟人一樣,最需要的時候偏偏派不上用場。武俠的就不說了,你看那些言情的懸疑的恐怖的電視電影,那個不是被困險境的時候打手機發現要麽沒電要麽沒信號要麽沒人接,簡直就是個三無産品。”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句話有一天會印證到她頭上。

小時候看電視,顧曉風最怕的就是醫院出現的場景,無論古代現代,基本這個時候,就意味着要麽回天乏術,要麽就只有某種世上絕無僅有的仙草才能挽回一線生機。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跟電視電影中那些哭的浮誇的家屬一樣,靜候着醫生殘忍的宣判。

那個醫生說:“晚期了,好好陪陪他吧,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三個月,還是最多。

衛婉哭着哭着突然就沒了聲音,然後瞪着她那雙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噔噔噔、噔噔噔”地走了出去。

她再來的時候已是一身素淨、洗淨鉛華,端着煲好的湯,像一位尋常婦人。

顧曉風在病床前守了三天,直到顧教授睜開眼睛,能勉強吞咽地下湯水,她才稍稍放了心,趕緊回學校收拾東西。

這期間,張敏全、陳凝來過,莊舒來過,就連岳頌鳴從未謀面的媽媽都出現過,可就是岳頌鳴,杳無音訊,連電話也沒有一個。

張敏全、陳凝來得最早,幾乎是婚禮一結束就撂下新郎新娘攜伴而來。在這種事情上,他們兩最有大局意識,向來是連談判都不需要就默契地擱置争議。

張敏全說:“別擔心,我聽一哥們說,學醫的第一步就是要學習怎麽吓唬病人家屬,你爸向來身強力壯,一定不會有事的。”

陳凝同樣是疊聲安慰,可比張敏全現實的多。這當口,給不出專業判斷,再怎麽信口雌黃也是無用。因此,只是說:“曉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随叫随到,在所不辭。”

顧曉風沒說什麽,笑着抱住兩人。

10年的三月,乍暖還寒,可無論如何,寒意終究還是強弩之末,逞不了幾時狠。

然而對于顧曉風來說,自那時起,天就再沒暖過。

出乎顧曉風的意料,第二個來醫院的竟然是莊舒。

顧曉風心裏明白,她來找自己,絕不可能是因為父親的病,那麽只有一種可能,是因為岳頌鳴。

這幾天的煩亂已使她無心再去虛與委蛇,因此,頗不客氣地直截了當道:“說吧,這次是因為岳頌鳴的什麽事?”

“頌鳴跟家裏鬧僵了,手機關機,現在人也不知道在哪?”莊舒一臉焦急,神色疲倦,還帶着幾分說不清楚的怒意,倒像是原配抓着小三興師問罪。

“什麽?”顧曉風一把抓住莊舒,“你說什麽?頌鳴不見了?!”可下一刻,看見莊舒的樣子,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竟然覺得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頌鳴去了哪!”

為什麽會是也?顧曉風苦笑,她自己可是連岳頌鳴失蹤了都不知道呢!

“所以說,頌鳴沒有聯系你。”莊舒說,用的是陳述句,像在給自己示威。他們兩的境況何其相似,可又全然不同,沒聯系顧曉風,是怕她擔心,或者小兩口賭氣,而沒聯系自己,卻是因為不信任、沒想到抑或想躲開。

“嗯,”顧曉風答應道,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手中的方便袋,她剛從門口的超市買了洗漱用品回來,好像在确認是不是少拿了什麽東西。

過了半天,見莊舒不說話,她才再次開口,這次卻換了咄咄逼人的冷峻口氣,“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是為了确認岳頌鳴壓根沒把我當回事?”

莊舒抽了口氣,突然笑了,像在嘲諷她又像在嘲諷自己,或者,嘲諷的是岳頌鳴也未可知,“你可真有良心!這麽多年了一點都沒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有良心!”

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哐當”一聲飯盒落地的聲音,顧曉風回頭,是衛婉。

她想,她媽可真是什麽時候都不改“drama queen”(事兒媽)的本性啊,至于麽,再驚也不能真把飯盒撂地上啊,何況,她們剛才說什麽大驚小怪的東西了?

衛婉沒管地上的飯盒,徑自走向莊舒,“你剛才說的頌鳴,是岳老師家的兒子岳頌鳴?”

“媽——”顧曉風不明就裏,想拖住這尴尬地局面。

“您是……衛阿姨?”莊舒試探性地問,“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莊赟的女兒莊舒。”

這一次衛婉沒有那麽誇張,但顧曉風明顯感覺到她身子僵了一下。

“媽,你先回去吧,我跟莊舒有話要說。”顧曉風拉住她媽,把她拖回病房。

再回來時莊舒還是那一臉諷刺的表情,冷笑道,“看樣子你媽沒你那麽健忘。”

“你有什麽話別吞吞吐吐的,要罵要指控也一次性說個幹淨。”

“到底你小時候幹過什麽缺德事你自己去問你媽。”莊舒鮮有這麽狠絕的時候,只是為了喜歡的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麽事情來。

“這一次,”她頓了半晌,“你以為頌鳴怎麽會跟家裏鬧翻。原本說好的出國臨到頭居然改了主意,你以為這是因為誰?”

“你倒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上禮拜岳伯伯把他鎖在家裏反省,他跳了窗也要逃出來去見你。劍橋啊,你以為什麽時候都能碰上這麽好的機會嗎?”

“你說的……是真的?”顧曉風不敢置信的向她求證,手中的方便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落到了地上,她真是錯怪衛婉了,原來人吃驚的時候手真的會使不上力氣。

莊舒彎腰,替她拾起地上的方便袋,塞到她懷中,“該說不該說的話我都說過了,你也好好為他考慮考慮吧,這樣的機會,一輩子能有幾次?你不能僅因自己的自私而讓他的夢想夭折,你……好自為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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