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穿幫
武較結束了,日子還是那麽過。師父照舊喝酒睡覺,師兄恢複原狀只是比以前更刻苦了。升為中級弟子還是有好處的,其一是早課不用去了,其二是去食齋也多了道菜,不過我再也不好意思找師兄分飯菜了,畢竟自己的修為似乎比師兄還要略勝一籌。
武較過後,我們後山一脈的名頭打響了,大家看我們的眼色就不太一樣,以前大部分同門當我們不存在,現在看見我們,有人一臉複雜——那是想套近乎又覺得自己太賤;有人很驚恐——那是找過我們麻煩怕被報複的;有人佩服我們——多是三區的弟子,多少和我們有些同病相憐;還有人仍然不屑一顧——就是要把無視進行到底。師兄和我早就百毒不侵了,每日還是找偏僻的位子坐下,按師兄的話是:“出名了更要低調。”
沒有早課,我就懶得練劍,整日在院子裏打坐。體內的流雲真氣已經獨立自主了,不用刻意驅使就會自行流轉。
這天我在院子裏練功,時至初夏,天氣還是比較涼爽的,山上風略大,吹在身上還是很舒服的。師父還沒起身,師兄去演武場了,四周寂靜,偶有鳥鳴更顯清幽。
我坐在蒲團上,還沒進入狀态,腦海中思緒紛飛:不知不覺就是四年,要是我沒遇到師父現在應該已經接手父親的生意了。二狗不知道怎麽樣了,阿花現在又長成什麽樣了?想到阿花,那個女弟子的臉就浮現出來,好像越來越清晰了,連衣服飄動的聲音都聽得到。沒對啊,我想象再逼真也不可能刻畫出聲音來。
我回神,那個女弟子真的站在我面前。我趕緊站起來,不知如何是好。後山基本沒什麽人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茶水可以招待客人,酒倒是有不少,但也不可能拿給她喝,總不能立馬去後山挖個紅薯來吧。
我心念電轉,主意很多,全都胎死,整個人的外在表現是一動不動,就直直地盯着她。
估計是受不了我犀利的目光,她率先開口:“我今天來,是想和師兄再比一場。”我不解:“你不是已經贏了嗎?為什麽還要比?”“別人讓的不能算。”她很嚴肅地說,眼睛一眨不眨,女孩子的睫毛都這麽長的?“我都說了最後那劍是我內力不濟。”我還是老一套,“你沒用全力,師父說你留手了。”“你師父可能看錯了。”我兀自狡辯,“我師承劉掌門。”女同門淡淡地說。
什麽!?我震驚了,那可是青霄第一人,我質疑誰都可以就是不敢說掌門的不是。我幹笑幾聲,心想比就比,反正現在掌門不在,打贏不容易,要輸還不簡單?
我跑進屋子,拿出我和師兄平時用的木劍,這下不怕被刺傷了。女弟子接過劍,說:“你別用流雲劍了,用你那天的劍法就好。”我老臉微紅,這妮子是看出我劍法不行了。不管那麽多,我就使“王八亂舞劍”撐過百十來招,賣個破綻給她,随便讓她砍兩下就好,量她也不能說什麽。
打定主意,我提劍上場,她行禮,說:“弟子謝雲瑤,向師兄讨教。”還挺正式,我趕緊回禮:“王雲木,還請師妹手下留情。”然後我們開打,這個過程基本和上次一樣,我亂砍亂劈,大開大阖,流雲劍什麽的早抛到老家去了,她依然一招一式規規矩矩,雖然力氣不及我也暫時沒有敗象。
我算着數目,打算差不多就輸了得了,沒想到才五十多招,雲瑤的劍“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我一呆,忙道:“這把不算,我們重新比過。”然後我又拿了把木劍出來,沒想到這次更快,四十招剛過,雲瑤的劍又斷了。我把師父最後的存貨都拿出來了,這次我小心翼翼拿捏力道,沒想到在八十七招上一個沒收住,又把雲瑤的劍劈斷了。
我挺不好意思:“沒劍了,要不明天我多準備幾把來切磋?”雲瑤面色微紅,額頭見汗,說:“不用比了,師兄內力勝過我甚多,狀元本該是師兄的。”
此話怎講?我還要争辯,雲瑤慢慢說道:“高手飛花摘葉皆能傷人,皆因附有內力。師兄手中劍一柄未斷,我的劍卻已換了三把,勝負已經很明顯了。”還有這一說?我傻了。雲瑤又道:“我會請示掌門,重新裁定結果。”這可使不得,這樣一來師兄豈不是要知道我故意輸掉比賽,這讓師兄情何以堪!
雲瑤轉身要走,我趕緊叫住她:“師妹別走。不用麻煩了,師妹劍法高超,足以擔當我青霄年輕一輩第一人。”“不行,別人不要的第一我也不要。”她還挺倔,我抓耳撓腮,思索半天,說:“先不說掌門會不會讓我們再比鬥一場,就算重來,我若一心求敗,你也無可奈何不是?不如這樣,我來教你練功,等你內力超過我了,這第一不就實至名歸了嗎?”雲瑤的眉頭又擰成一團,可能無法理解我所做所為,好說歹說,她總算是點頭答應了。末了,我請她千萬保密今日比試之事,她雖不解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的想法是,哪有不好好跟着掌門師父學功夫,偏要去後山跟個弟子學東西的?這丫頭估計也就現在腦袋發熱,回去清醒一下自然就會反應過來。一區和後山隔着的不只是長長的距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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