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舔手指

容眠和孔三豆在飛機上的小電視上看了一會兒貓和老鼠。

“奇怪。”

孔三豆說,“非常奇怪。”

“明明都已經是動物的形态了,為什麽他們還要繼續用兩條腿走呢?”

孔三豆指着屏幕上正在用雙腿旋風跑路的湯姆貓,很疑惑地問,“他們這樣不會累嗎?”

容眠沒有說話,但是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容眠每次坐飛機起飛的時候都會耳鳴,這次他學着上次鐘熠做的那樣,在起飛之後找空乘要了一大杯水,一口氣全喝下去之後,果然緩解了很多。

然後容眠和孔三豆又看了一會兒貓和老鼠。

孔三豆繼續義憤填膺地吐槽了很久很久,再後來容眠就坐在她的身側睡着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落地了。

下了飛機,容眠原本是要和孔三豆一起回貓咖住一晚上的。

但是想起鐘熠說家裏的小香腸和培根快要過期了,容眠很擔心,于是他和孔三豆說了一下,還是先回了鐘熠的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但是容眠還是先把鐘熠給自己買的那一袋子罐頭從行李箱裏掏出來,按照口味分類,仔仔細細地在餐桌上碼好。

随即容眠打開了冰箱,在上層找到了鐘熠說的那幾袋小香腸和培根。

然而容眠檢查了了一眼生産日期,卻發現所有的香腸和培根都還有至少兩三個月的時間才會過期。

容眠沒有多想,只是以為是鐘熠記錯了。

他回到卧室裏又睡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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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容眠對着廁所的鏡子發了一會兒呆,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尾巴變了出來,然後發現根部的一小撮毛發有一些炸開。

于是容眠用小梳子沾了一些水,把尾巴上的毛仔細理順了一下,又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然後才收了回去。

容眠不知道鐘熠什麽時候會回來,他很想鐘熠。

在卧室裏看了一會兒劇本,容眠感覺自己有一些餓,他開始猶豫着到底是煎一些香腸和培根,還是去開一盒罐頭吃。

後來想了想,覺得香腸還是留給鐘熠讓他給自己煎會更好吃一些,于是容眠下樓,吃掉了一盒罐頭。

容眠讀本理解的時間會久一下,他需要比普通人做更久的功課。

讀累了的時候,他休閑娛樂的方式也很簡單,先是玩一會兒抱枕上的吊穗兒,玩膩了之後,又打開手機,玩了一會兒時尚美甲店。

然後容眠發現自己卡關了。

容眠發微信向孔三豆求助,孔三豆也很快地回複了他,她說這一關一定要把廣告看了之後才能獲得那個特殊的指甲油顏色,不然注定會永久卡關。

于是容眠很生氣地退出了游戲。

然後容眠感覺自己又有一些想鐘熠了。

于是每當容眠感到自己開始想鐘熠的時候,他就會直接跑下樓,開一盒鐘熠給自己買的罐頭,吃得肚子飽飽後再上樓繼續讀本。

晚上八點的時候容眠又吃掉了一盒味道不是很好的鲣魚罐頭,然後發現廚房的垃圾桶裏面已經堆了七八個空掉的罐頭盒。

鐘熠已經足足有兩天沒有和自己見面,而且三天沒有親自己了。

雖然他對自己還是很好,給自己買了很多的罐頭,那天又親口誇了自己的尾巴好看,但是容眠總感覺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的狀态變得很奇怪,是一副明明想和自己親近,卻又因為什麽緣故而遲疑着不敢去做的樣子。

容眠覺得自己需要和雲敏聊一聊。

劇組放了兩天的狀态調整假,正巧貓咖也準備推出第一款堂食的茶點,事關重大,雲敏決定開一次嚴肅的圓桌會議,

于是容眠便在第二天回到了貓咖。

因為點心只能堂食裝在盤子裏吃,又不像飲料一樣可以裝在密封性好一點的塑料杯中,貓毛很有可能會造成麻煩,所以雲敏一直都沒有在菜單裏加上甜點的選項。

但是因為有不少客人提出了相關的建議,雲敏也是最近才下定決心将甜點加入菜單,就當作是一次試水。

雲敏篩選了很久,決定最後在一款撒着貓咪形狀咖啡粉的慕斯蛋糕,以及一款貓爪形狀的芝士蛋糕裏進行二選一。

為了不冷落到孔三豆,雲敏最後把這款甜點的命名權交給了她,孔三豆非常高興。

然後就到了投票環節。

“芝士口味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所以我投咖啡慕斯。”

郭五葵想了想,又很萎靡地說,“其實好像怎麽樣都無所謂,反正盤子肯定還是我端。”

容眠說:“可是我聞到咖啡粉會想打噴嚏。”

孔三豆在一旁很心急地提議道:“咱們為什麽不可以賣紅薯吃啊,明明烤紅薯也很好吃,我要投給烤紅薯!”

在最後的投票環節中,芝士蛋糕以三票的微弱優勢勝出了咖啡慕斯,孔三豆的那一票視為棄權,會議圓滿結束。

孔三豆很生氣,她說她決定要把這款芝士蛋糕命名為烤紅薯,郭氏兄弟只能很頭痛地開始給她做心理工作。

孔三豆的脾氣來的也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她就又開始樂颠颠地和大家分享自己在機場買的特産鱿魚絲,鱿魚絲很有嚼勁,很鮮很香,獲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是不是快六點了,我趕緊藏好吧,那個男大學生估計快來了。”

郭五葵往嘴巴裏又塞了一大坨鱿魚絲,含含糊糊地說,“他一進門昨天抱着我一個勁兒地親,我呼吸不了,我害怕極了。”

孔三豆又把那包鱿魚絲遞給了容眠,容眠抽出了兩根,然後将它們一點一點地撕成更細的絲,方便咀嚼。

郭四瓜開始潑他冷水:“——明明你前一陣太想沖業績,殷勤獻過頭了,又是蹭又是舔人家的,馬屁拍過了吧,人家現在不親你親誰?”

容眠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半晌他突然擡起頭,看着郭五葵,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鐘熠以為自己熬到頭了,卻沒想到雜志封面也是在海灘取的景,于是他又木然地連着吹了一整天的海風。

攝影師叫任蕾,是鐘熠的老朋友了。

任蕾家裏養了三條大型犬,吃飯用的盆都是某馬仕,她自己有工作去外地的時候,還會特地雇傭專業人士上門給狗子喂飯遛狗。

她的朋友圈裏經常會發狗子的三餐,有水果有蔬菜有肝髒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粉,吃得比人都好。

任蕾每次和鐘熠見面的時候,都喜歡拉着他給他看家裏狗子的照片,這次鐘熠也沒逃過一劫。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陣子那些事兒的後遺症,鐘熠看着照片裏三條咧着嘴傻笑的狗子,總覺得它們下一秒就會原地起立變成三個大漢。

“狗子是我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任蕾收回了手機,嘆息着說,“有了它們之後,我的心也就跟着被淨化了,每天工作再苦再累,回家後摸摸這三個腦瓜,吸吸耳朵,你就感覺你自己還能多活幾百年。”

鐘熠聽樂了,說:“不至于吧。”

“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

任蕾說,“你又沒養過小動物。”

于是什麽都不懂的鐘老師又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他那天吃了三口貓罐頭,接連着一整天都有點跟着反胃,但也好在是讓容眠徹底消除了那點兒自卑敏感的小心思。

那天容眠沒選擇陪自己留下,鐘熠這兩天一直有點兒提心掉膽。

他說不上來倆人現在的關系究竟算什麽,也不知道究竟要怎麽開口和容眠聊這件事兒,但不聊的話,現在兩人又其實是一個僵持着的狀态。

拍攝收工後,鐘熠一早就飛了回去。

他是下午到的家,打開家門,發現玄關的燈開着的那一刻,鐘熠松了口氣。

然而鐘熠喊了一下容眠的名字,卻并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鐘熠停頓了一下。

他轉過身,準備立刻換鞋上樓看看的時候,卻不經意間瞥到了客廳的一角,然後整個人突然就僵住在了原地。

鐘熠看到了那只曾經在花園裏出現的黑貓。

又或者說,其實應該是……貓咪形态的容眠。

只不過這次它沒有站在廚房的陽臺上,而是直接睡在了客廳窗臺綠植旁的,一小片溫暖的陽光裏。

它窩成了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圓團,四肢都蜷縮着藏在身下,只露出一對尖尖的耳朵。

耳朵的皮膚很薄很軟,在陽光下看起來,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

那條蓬松的尾巴則盤在了身側,随着呼吸的起伏,尾巴尖的那一點白色,也就會跟着同時輕輕地顫那麽一小下。

鐘熠感覺自己的心尖兒也跟着抖了一下。

小黑貓很警惕,聽到一點動靜就微微睜開了眼,看到是鐘熠,它便慢吞吞地站起了身,開始歪着頭對着他看。

然後它很輕地對着鐘熠喵了一聲。

一模一樣。

鐘熠深吸了一口氣,尤其是這個歪着腦袋,安安靜靜地打量人的姿态,和容眠簡直是……一模一樣。

鐘熠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抖,他輕輕地喊了一下容眠的名字。

鐘熠:“你,你怎麽……”

小黑貓沒有辦法用人類的語言回答鐘熠,于是它喵了一聲,敏捷地跳到了沙發上,然後仰起臉,嗅了嗅鐘熠的指尖。

鐘熠還沒反應過來,然後就看着它低下了頭,用自己的腦袋很溫順地蹭了蹭鐘熠的手心。

鐘熠的呼吸一窒。

它的毛發很軟,可能是被太陽曬過的緣故,體溫要比鐘熠的手高一些,鐘熠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一些瘙癢,那是一種很特別的觸感。

小黑貓仰起臉,開始恬靜地盯着鐘熠看。

它的圓眼是透亮幹淨的琥珀色,明明并沒有說話,但是鐘熠總感覺,它好像是在等待自己來主動摸一摸它。

鐘熠變得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

之前以為這貓是只普通的流浪咪的時候,鐘熠可以說是無畏無懼,他能直接單手抓住它的後脖頸肉,然後對着屁股蛋兒津津有味地看上好半天。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鐘熠光是看着這小東西,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放輕了起來,碰也不敢主動碰,摸一下都怕給直接摸化了。

小黑貓也好像看出了鐘熠的窘迫。

它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半晌便繼續走近了一些,靠近了鐘熠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然後鐘熠就眼睜睜地它低下頭,伸出舌頭,親昵而溫柔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作者有話說:

容眠(小聲):我都做到這裏了,你還不快點來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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