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雲消雨霁見清明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挺長……
這件事原來是他們早就串通好了的。侯一元早已知道第一個藍衣人已走了,已換成了史秋山,所以故意喊出了那一聲混元一氣功,來為他掩護。但是史秋山也不能無緣無故地忽然失蹤。所以他們早已安排了另外一個人的屍體,李代桃僵,使別人認為史秋山已死了,而且是死在風四娘手裏的。
王猛握緊雙拳,恨恨道:“那老猴子居然還故意要我去找到那個人的屍體。”
風四娘瞪了他一眼道:“因為他想要你來找我拼命。”
王猛鐵青的臉也紅了。
這次風四娘當然放過了他,輕輕嘆息着,又道:“我若是你,我也會這麽想的。這計劃實在惡毒周密,他們一定連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看破他們的秘密。現在我只知道一點。”
“哪一點?”王猛問道。
“我只知道他們一定都是天宗的人。”風四娘如此說道。
第一個藍衣人到底是不是□□壁?蕭十一郎他們都不能肯定,只是确認□□壁和此事有關。唯獨沈陌對此态度明确。
“天宗是什麽?”王猛還想再問,突然又沉默了一下站起來,慢慢道,“你不用告訴我了,這些事我己不必知道。我已該走了。”
王猛目光凝視着遠方,并沒有看蕭十一郎,但是他這句話卻是對蕭十一郎說的,又道:“也許我們本就不該來。你既然與我無怨,我敬你是個人物,這些事我不參與了。”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甲板上的人也紛紛離開了。
“他一點也不傻。”風四娘嘆息到。
蕭十一郎苦笑。他現在面對的事情已經一團糟,好像離解決問題的時候越來越遠。
風四娘看了他一眼,忽又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
Advertisement
蕭十一郎在聽着。
風四娘目光也凝視着遠方,不再看他:“我現在總算已明白,被人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蕭十一郎沉默着,終于慢慢地點了點頭,道:“實在很不好受……”
有些人很少會将酒留在杯裏,也很少将淚留在臉上。
無論沈陌和蕭十一郎還是風四娘都是這樣的人。
他們的酒一傾滿,杯就空了。
他們并不想真正享受喝酒的樂趣,對他們來說,酒只不過是種工具。
一種可以用來“忘記”的工具。
這時湖上也有了霧,缥缥缈缈,迷迷蒙蒙的,忽然間就變得濃了。一陣風吹過來,乳白色的濃霧柳絮般的飄入了窗戶。
從窗子裏看出去,一輪冰盤般的圓月,仿佛已很遙遠。
他們的人卻在霧裏,霧飄進來的時候,沈陌走了出去。
樓上也有個窄窄的門,門外也有道低低的欄杆,他倚着欄杆。凝視着湖上的霧,霧中的湖,不知道在想什麽。
風四娘卻沒有忘記問他:“你怎麽知道那個藍衣人是誰的?”
霧在窗外飄,在窗外飄過了很久。
沈陌淡淡道:“我不認得史秋山,但是我認得□□壁。”
“你還是認為,那個人一開始是□□壁?”冰冰終于開口了。
沈陌眉頭一皺道:“□□壁是個劍客,他沒有搖扇子的習慣。像他那樣的人,即使穿得再随便,也有抹不去的世家風範。史秋山不同,他平時大概手裏總是有把扇子,他總是不停地在轉着那柄扇子,所以他手裏沒有扇子的時候,他的手也好像在轉着扇子一樣。這個動作一開始的人不會做,他們不是一個人。”
蕭十一郎摸了摸刀背,他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沒死的逍遙侯,還是□□壁。但是這些不重要。只要是沈陌,不論他判斷的對錯,蕭十一郎總是站在他這裏的。
沈陌突然回頭,看了蕭十一郎一眼。
“十一,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沈陌的表情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微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蕭十一郎。
蕭十一郎疑惑地看向沈陌,無聲地詢問。
沈陌挑眉,慢慢走到蕭十一郎的身邊。
“有一件事,是逍遙侯知道,而□□壁不知道的。”沈陌頗為高深莫測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甚至隐秘比不上冰冰姑娘的胎記。但是倘若逍遙侯還活着,并且參與進來,剛剛某人對我說的話,就不該是那樣的。”
冰冰的胎記,難道不就是逍遙侯知道而□□壁不會知道的事嗎?
如果是有人從逍遙侯那裏聽來的消息,逍遙侯的秘密還會有什麽是那人不知道的?
“有什麽事情是,逍遙侯知道,但是不會告訴別人的?”風四娘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如果連冰冰胎記的事都當成秘密說出來,逍遙侯還會保留什麽?
蕭十一郎眨眨眼,想了想,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微微睜大了眼,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了然還有尴尬,然後神色複雜道:“這……他不是不說,而是以為這不算秘密吧?”
“當然。”沈陌悠哉地坐下來,“我們慢慢等等就好了,今天我說出了‘□□壁’三個字,他一定會再回來的。”
四個人坐在圓桌旁邊,坐成一圈。
沈陌和蕭十一郎開始倒酒,風四娘幹脆也不走了,而是也湊熱鬧地一起喝起來。
沈陌和蕭十一郎喝酒的時候,總會給人以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兩不再屬于這個世界,而是成為世界之外的人。除了他們彼此,誰也無法靠近對方。除了他們彼此,誰也不能踏足對方的世界。
風四娘忽然站起來,道:“下面還有酒,我再去找一壇,我還想喝。”
她并不是真的想醉,只不過不願看下去,她必竟只是個女人。
樓下的燈光早已滅了,樓梯窄而黑暗,她一步步走下去。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月色如此溫柔,她走下樓,擡起頭,忽然發現有個人動也不動地坐在黑暗裏。
“什麽人?”
黑暗中的人既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風四娘也沒有再問,她已看清了這個人。
一件破舊的藍色長衫,一個平板的白布面具。
那神秘的藍衣人又來了,這次來的當然絕不會是史秋山。
風四娘道:“你究竟是誰?”
藍衣人還是沒有動,沒有開口,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個鬼魂,回來向人索命。
風四娘長長吸了口氣,冷笑道:“不管你是人是鬼,這次你既然又來了,就得讓我看看你的臉,否則你就算是鬼,也休想跑得了。”
她的眼睛發着光,她已快醉了。
風四娘已經快醉了的時候,若是想做件事,天上地下所有的人和鬼加起來,也休想攔得住她。
風四娘忽然沖過去,掀起了這人的面具。
這人還是沒有動,月光恰巧照在他臉上。
風四娘怔住,又長長吐出口氣,道:“□□壁,果然是你。”
違城壁蒼白的臉上全無血色。
風四娘冷笑道:“一向自命不凡的無垢公子,幾時也變得見不得人了?”
□□壁冷冷地看着她,一張臉還是像戴着個面具一樣。他看着風四娘,不禁也長長嘆息,就在他的嘆息聲中,風四娘忽然看見一只手伸了過來。
一只很白,很秀氣的手,手腕纖秀,手指柔細。
就在這時,這只纖美柔白的手,已閃電般握住了她的臂。
只聽一個人在她身後帶着笑道:“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也曾在一起喝過酒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的笑聲也很溫柔,他的手卻已變得像副鐵打的手铐。
花如玉,風四娘用不着回頭去看,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花如玉。花如玉和蕭十一郎如何結仇的,風四娘不清楚。但是風四娘記得,邀請蕭十一郎去八仙船的幾個人中,只有這一個沒有看見屍體,他果然還活着。甚至可能就是兇手!
花如玉的另一只手,卻偏偏又摟住了她的腰,微笑道:“風四娘,真是好久不見了。”
風四娘沒有開口,她全身都已不能動,全身都已冷透,幸好這時她已看見了蕭十一郎。
蕭十一郎就站在樓梯上,臉色甚至比□□壁更蒼白,冷冷道:“放開她!”
花如玉眨了眨眼睛,故意問過:“你是她的什麽人?憑什麽要我放開她?”
蕭十一郎一字一頓道:“放開她!”
蕭十一郎的手握緊刀柄。
刀雖不是割鹿刀,手卻是蕭十一郎的手,無論難看見這只手握住了一柄刀,無論這刀是不是割鹿刀,都一定再也笑不出的。
花如玉卻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道:“我認得這把刀,這是把殺人的刀。”
蕭十一郎并不否認。割鹿刀他早就送出去了,現在的只不過是一把還算不錯的好刀,離絕世好刀還差上很多。
花加玉又笑道:“只可惜這把刀若出鞘,第一個死的絕不是我,是她!”
蕭十一郎的手握得更緊,但卻已拔不出這把刀。
他知道花如玉說的不是假活。
花如玉悠然道:“我還可以保證,第二個死的人也絕不是我,是你!所以你就算想用你的一條命,換她的一條命,我也不會答應,因為你已死定了。”
蕭十一郎的瞳孔在收縮,他已發覺黑暗中又出現了兩個人,手裏拿着三件寒光閃閃的外門兵器。
一柄帶着長鏈的鈎鐮刀,一對純銀打成的狼牙棒。
這兩種兵刃一種輕柔,一種極剛,江湖中能使用的人已不多。
只要是能使用這種兵刃的人,就無疑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蕭十一郎的心也在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的确已設法子救得了風四娘。
風四娘大聲道:“我用不着你陪我死,我既然已死定了,你還不快走?”
蕭十一郎看着他,眼睛裏帶着種很奇怪的表情。
花如玉又笑道:“你不該要他走的。”
風四娘道:“為什麽?”
花如玉道:“因為你本該知道,這世上只有斷頭的蕭十一郎,絕沒有逃走的蕭十一郎。”
風四娘咬着牙,道:“那麽你最好就趕快殺了我。我可不想看着他死在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手上。”
花如玉又笑了,道:“我若一定要你看着他死,你又能怎麽樣?”
他揮了揮手,狼牙棒和鈎鐮刀的寒光已開始閃動。
蕭十一郎的刀卻還未出鞘。
花如玉微笑道:“我絕不會讓你先死的,因為只要你活着,他就絕不敢拔他的刀。”他微笑着,轉向蕭十一郎道:“因為只要你的刀一出鞘,你就得看着她死了,我保證一定死得很慘。”
蕭十一郎拔刀之快,當今世上并沒有第二個比得上,可是現在,他只覺得手裏的這柄刀,比泰山還重。
□□壁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解下你的刀,我就放開她。”
蕭十一郎倒是不在乎一把已經不是割鹿刀的刀,就算是真的估計他也會解下來。
他對風四娘或許沒有愛情,但是風四娘是很重要的朋友。
花如玉忽然大笑,道:“現在她更死定了,你也死定了。
蕭十一郎的手是揮刀如閃電的快手。
當今世上也絕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手,能使得出蕭十一郎那麽可怕的刀法。
他雖然不能拔刀,不敢拔刀,可是只要刀還在他手裏,就絕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現在這把刀卻已被他随随便便地抛在地上。
看着這把刀,風四娘的淚已流下。
她流着淚,看着蕭十一郎。心裏又甜又苦,又喜又悲,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道:“你真是個呆子,不折不如的呆子,為你什麽總是為了別人做這種傻事。”
蕭十一郎淡淡道:“我不是呆子,你是風四娘。”
這只不過是簡簡單單十個字。
風四娘心已碎了。
□□壁慢慢地站起,慢慢地走過來,拾起了地上的刀,忽然閃電般撥刀。
他拔刀的刀法,居然也快得驚人。
□□壁輕輕撫着刀鞘,眼睛裏已發出了光,喃喃道:“好刀,好快的刀。”
蕭十一郎現在豈非已如中原之鹿,已引來天下英雄共逐。
——群雄逐鹿,唯勝者得鹿而割之。
□□壁仰面長嘆,道:“想不到這把刀總算也到了我手上。”
□□壁忽然道:“放開她。”
花如玉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過:“你……你真的要我放開她?”
□□壁冷冷道:“你難道也把我當做了言而無信的人?我說出的話,從無反悔,可是我說過,只要他解下刀,我就放開風四娘。”
花如玉眼睛又亮了,問道:“你并沒有說,放開她之後,就讓她走。”
□□壁淡淡道:“我沒有。
花如玉又笑了,大笑着松開手,道:“我先放開她,你再殺了她,好……”他的笑聲突然停頓。
就在這時,刀光一閃,笑聲突然變成了慘呼。
□□壁冷冷道:“我也沒有說過不殺你。”
花如玉厲聲道:“你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這句話他還沒有說完,刀光又一閃,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他死也想不到□□壁會真的殺了他。
月色依舊,夜色依舊。
風中卻已充滿了血腥氣。
風四娘終于吐出口氣,忽然發現冷汗己濕透了內衣。
月光照在□□璧手裏的刀上,刀光仍然晶瑩明亮,宛如一瓢秋水,刀上沒有血,□□璧蒼白的臉上也沒有血色,他輕撫着手裏的刀鋒,忽又長長嘆息,道“果然是天下無雙的利器,果然名下無虛。”
蕭十一郎看着他,眼睛裏又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卻沒有開口,別的人當然更不會開,船艙中只聽得見急促的呼吸聲,狼牙棒已垂下,鈎鐮刀已無光,兩個人已準備慢慢地溜走。
□□璧忽然招了招手。道:“何平兄,請過來說話。”
“鈎鐮刀”遲疑着,終于走過來,勉強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璧道:“我只不過想請教一件事。”
何平的臉色變了,突然淩空翻身,一柄月牙形的鈎鐮刀已從半空中急削下來,他這柄鈎鐮刀本是東海秘傳,招式奇詭,出手也快,的确可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這一刀削下來,寒芒閃動,刀風呼嘯。以攻為守,先田斷了自己的退路。
只可惜他還是隔不斷割鹿刀,“叮”的一聲,鈎鐮刀已落地,刀光再一閃,鮮血飛濺而出。
何平的人也突然從半空中掉下來,正落在自己的血泊中。
□□璧一刀出手,就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轉過頭道,“鄭剛兄,我也有件事想請教。”
鄭剛手裏緊握着他的純銀狼牙捧,道:“你說,我聽得見。”
他當然不肯過來,想不到□□璧卻走了過去,他退了兩步,退無可退,忽然大聲道:“我跟姓花的素無來往,你就是再砍他十刀,我也不會多說句話。”
□□璧淡淡道:“我只不過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
鄭則臉上忽青忽紅,終于鼓起勇氣,接着道:“臨陣變節,本是‘天宗’大忌,你怕他洩露這秘密,就索性殺了他滅口。”
□□璧又嘆了口氣,道:“你連這種事都知道,我怎麽能讓你活下去?”
鄭剛臉色也變了,忽然怒吼一聲,左手狼牙棒“橫掃千軍”,右手狼牙棒“泰山壓頂”。挾帶着風聲雙雙擊出,他這對純銀狠牙捧淨重七十三廳,招式剛猛,威不可擋,可惜他慢了一步,雪亮的刀鋒,已像是道閃電砍在身上。
風四娘忽然道:“一別經年,你的出手好像一點也沒有慢。只知道你的劍法很高,想不到你也會用刀。”
□□璧微笑道:“刀劍都是殺人的利器,我會殺人。”
風四娘勉強笑了笑,道:“會用刀的人,若是有了這麽樣一把刀,肯不肯再還給別人?”
□□璧道:“不肯。” 他又将刀鋒輕撫了一遍,突然揮了揮手,手裏的刀就飛了出去。
刀光如虹,飛向蕭十一郎,在前面的卻不是刀鋒,是刀柄。
□□璧淡淡道:“我也絕不肯将這把刀還給別人,我只肯還給他。因為他是蕭十一郎。”
風四娘道:“只有蕭十一郎才配用這把刀?”
□□璧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管他這人是善是惡,普天之下,的确只有他才配用這把刀。”
風四娘道:“這把刀若不是刀,而是劍呢?”
□□璧嘴角忽然露出種奇特的微笑,緩緩道:“這把刀若是劍,這柄劍就是我的。”
他的聲音冷淡緩慢,卻充滿了驕傲和自信。
多年前他就已有了這種自信,他知道自己必将成為天下無雙的劍客。
風四娘看着他。輕輕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的人也沒有變。”
沈陌慢慢從樓下走了下來,他剛剛一直沒有插手。他很少正面對上什麽人,但是這次他沒有繼續留在暗處。只因對手是□□壁。
□□璧笑了笑,笑容卻使得他神情看來更悲傷凄涼。
他黯然低語,道:“該走的,遲早總是要走的,現在她已走了,已去到她自己想去的地方,也已将所有的思怨仇恨都帶走了,這既然是她的意思,我們為什麽不能把心裏的仇恨忘記?”
沈陌聽見這種話也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這個她指的是沈壁君,他的妹妹,聽他的意思,似乎沈壁君出事了。
蕭十一郎看了沈陌一眼。沈陌卻低垂了眼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
□□璧沒有等待沈陌的反應道:“該走的已走了,該結束的也已将結束,我又何必再制造新的仇恨?何況我也知道每個人都難免會做錯事的,一個人若能為自己做錯了的事而痛苦,豈非就已等于付出了代價。”
風四娘看着他,就好像從來也沒有看見過這個人一樣。
也許她的确直到現在才真正看清了他。
風四娘道:“你也已知道你本不該投入‘天宗’的?”
□□璧道:“這件事我并沒有錯。我入天宗,只有一個目的。揭發他們的陰謀,徹底毀滅他們的組織。”
他握緊雙拳,接着道:“我故意裝作消沉落拓,并不是為了要騙你們,你現在想必也已明白我為的是什麽?”
□□璧喝了杯酒,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璧是個什麽樣的人?”
風四娘也喝了杯酒,才回答:“是個很冷靜,很精明,也很自信的人。”
□□璧道:“像這麽樣一個人,若要突然要投入天宗,你會怎麽想?”
風四娘道:“我會想他一定別有用心。”
□□璧道:“所以你若是天宗的家主,就算讓他人了天宗,也一樣會對他分外提防的。可是一個消沉落拓的酒鬼,就不同了。”
風四娘道:“但我卻還是不懂,你為什麽要對付天宗?為什麽如此委屈自己?”
□□璧目光又凝視着遠方,又過了很久,才徐徐道,“自從我的遠祖雲村公赤手空拳,創建了無垢山莊,到如今已三百年,這三百年來,無垢山莊的子弟,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同樣受人尊敬。我的玄祖天蜂公,為了替江南武林同盟争一點公道,獨上天山,找當時威鎮天下的天山七劍惡戰三晝夜,負傷二十九處,卻終于還是逼着天山七劍同下江南,負荊請罪。”他舉杯一飲而盡,蒼白的臉上已現出紅暈,接着道:“五十年前,魔教南侵,與江南水霸勾結組成七十二幫黑道聯盟,先祖父身經大小八十戰戰無不勝,江南武林才總算沒有遭受到他們的荼毒,有很多人家至今還供着他老人家的長生祿位。”
風四娘也不禁舉杯一飲而盡。
□□璧也顯然很激動,大聲道:“我也是連家的子孫,我絕不能讓無垢山莊的威名毀在我手上,也絕不能眼看着天宗的陰謀得逞。”
風四娘再次舉杯,道:“就憑這句話,我已該敬你三杯。”
□□璧居然真的喝了三杯。忽然又長嘆道:“只可惜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天宗的宗主究竟是誰?”
風四娘怔了怔,道:“你還不知道?”
□□璧搖了搖頭。
風四娘道:“難道他在你面前,也從來沒有露出過真面目?”
□□璧道:“沒有。”
風四娘道:“難道他還不信任你?”
□□璧長嘆道:“他從來也沒有信任過任何人。”
風四娘眼珠了轉了轉又問道:“這件事你們已計劃了多久?”
□□璧道:“已有半個月了。”
風四娘道:“半個月前,你們怎麽知道蕭十一郎會到這水月樓來?”
□□璧談談道:“無論誰身邊,都難免有人會走漏消息,将他的行跡露出來。”
風四娘沉吟着,道:“半個月之前,也許連蕭十一郎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到水月樓來。”
□□璧道:“一定有個人知道的,否則我們又怎會把約會訂在這裏?”
風四娘不說話了,蕭十一郎的西湖之行,豈非是冰冰安排的?
難道冰冰會把他的行跡暴露出去?
風四娘只覺得手腳冰冷,忍不住偷偷瞟了蕭十一郎一眼。冰冰也變了臉色,看了蕭十一郎一眼。
蕭十一郎臉上卻完全沒有表情,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麽。
□□璧忽然又道:“天宗組織之嚴密,天下無雙,可是天宗裏卻也難免有叛徒存在。”
風四娘立刻問道:“你知道那些叛徒是些什麽人?”
□□璧道:“據我所知,天宗的叛徒,現在幾乎都已死得于幹淨淨。”
風四娘怔怔道:“是誰殺了他們?”
□□璧道:“蕭十一郎”
蕭十一郎居然會替天宗清理門戶,這豈非是件很可笑的?
半個月前,也許連蕭十一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到水月樓去,怎麽會有人洩露了他的行跡?
因為他們的行程,本就是冰冰安排的。
天宗的叛徒,怎麽會全都死在蕭十一郎手裏?
因為那些人本是冰冰要他殺的。
除了逍遙侯外,本就只有冰冰一個人知道天宗的秘密。
她利用蕭十一郎,殺了那些不服從她的人,她利用蕭十一郎做幌子,引開別人的注意力,好在暗中進行她的陰謀。
冰冰開口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被人搶先了。
沈陌嘆了口氣:“我承認你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你不該來對付蕭十一郎,也不該招惹我的。”
□□壁神色未變,鎮定地看向沈陌:“你是璧君的兄長,我又怎會招惹你?”
“ ……你想讓我們以為冰冰是接手天宗的人,又想讓我們以為逍遙侯還活着,正在對付冰冰。而冰冰利用蕭十一郎自我保護,順帶除去不聽話的人。”沈陌舉起酒杯,把玩起酒杯,嗤笑道,“仔細想一想,這本就是唯一合理的答案。這樣的結局,也正是唯一的結局,還有誰會認為不滿意?”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說話。冰冰的臉色已經慘白。
“可是我不滿意……”沈陌看向□□壁。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