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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過獎。”桃花颔首,站在他旁邊垂眸淺笑,怎麽看怎麽令人舒心。穆無垠想想也就不氣了,只看着她道:“多等本宮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再封你為側妃。”
“好。”乖巧地點頭應下,桃花低聲道:“只要殿下心裏有奴婢,等多久都沒關系。”
那就等一輩子去吧!沈在野冷笑,睨着她道:“現在的狐貍精都這般會說話了?”
桃花一愣,沒想到沈在野會當着穆無垠的面給她難堪,當即就無辜地看向他:“奴婢又是哪裏惹丞相不高興了?”
“當宮女就要知道宮女的本分。”沈在野道:“當着外臣的面都在勾引太子,豈不是有些越矩?”
嘴角微抽,桃花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丞相哪裏看出奴婢在勾引太子?”
還不算勾引?聽聽這話說得,巴不得今晚上就去侍寝似的!還“只要殿下心裏有奴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臉說出這句話的!
沈在野眯眼,正要開口,卻見穆無垠站起來就擋在了兩人中間,笑着道:“丞相,無垠都已經按照您說的,讓夢兒屈居宮女之位了,您也就別再為難她了吧?無垠知道您是為大局着想,但……夢兒是無辜的。”
無辜的夢兒在他背後朝沈在野做了個鬼臉,翻着白眼無聲地做口型:你!咬!我!啊!
黑了半邊臉,沈在野咬牙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扯過來撕碎!然而太子還在,他只能起身道:“聖意已經傳達,沈某先行告辭。”
“丞相慢走。”穆無垠連忙動他出去,回來的時候忍不住輕聲責備桃花:“你怎麽總是跟丞相過不去?”
“是他每次都想着如何弄死奴婢。”桃花垂眸:“若不是有殿下在,這不共戴天之仇,奴婢怎麽也是要報的。”
“別胡來。”穆無垠皺眉:“他是對本宮來說很重要的人,以後很多事都得仰仗于他,你切莫再與他起什麽沖突。”
她也不想啊,桃花撇嘴,最好別再見面了,各自做各自的事吧,也免得相看兩相厭。
沈在野一路生着氣出宮回府,跨進相府大門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四周。
少了那禍害,整個相府安靜了不少,沒人敢再往他懷裏撲,也沒人敢來跟他頂嘴,更沒人敢算計到他頭上,讓他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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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這才是正常的相府,是他所支配的院子。
抿了抿唇,他擡腳往裏走,沒走兩步卻發現方向不太對。役雙呆才。
“主子。”湛盧小心翼翼地道:“那是争春的方向,咱們該回臨武院。”
“……我知道。”皺了皺眉,沈在野低聲道:“我只是想去前頭的溫清看看,不是要去争春。”
湛盧低頭,心想您就當別人都是傻子吧,您開心就好。
硬着頭皮去了溫清,一推開門,就看見顧懷柔在院子裏老老實實地行禮:“爺。”
應了一聲,沈在野走進去坐下,掃了她一眼道:“你最近怎麽死氣沉沉的?可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顧懷柔愁眉不展:“姜娘子說養病就養病去了,昨日妾身找人送了信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點消息回來。這院子裏少了她,妾身總覺得空蕩蕩的。”
幾個院子裏的人也不争不搶了,相爺也不往後院來了。本來很多人都以為姜桃花要是沒了,恩寵定然就是她們的了。結果現在才發現,就算沒了姜桃花,恩寵也落不到她們身上。
明明還是夏天,這相府裏倒是寂寥得像秋天要到了一樣。
沈在野抿唇,淡淡地道:“後院裏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你怎麽就單單把姜桃花挂在心上了?”
顧懷柔一愣,看了他一眼:“這話,爺是在問您自己嗎?”
自姜氏走後,他一場大病到現在還在咳嗽,每日都沒什麽好臉色,晚上也總睡不着。這要不是把姜氏放心上了,那是為什麽呢?
沈在野不悅地道:“我是在問你。”
好奇地看他兩眼,顧懷柔小聲道:“姜娘子人很好,妾身挂念她也是正常。她管事的那段日子雖然出了不少的事,但府裏不惹事的人卻是好過了許多,沒人克扣月錢,也沒人敢肆意欺壓。妾身聽見不少下人都誇……”
“夠了。”沈在野皺眉。看了她一眼道:“你何必說她這麽多好話?”
“妾身這不少在說好話。只是實話而已。”顧懷柔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道:“再說姜娘子又沒犯什麽錯,用得着妾身來說好話嗎?”
沈在野垂眸。這才想起來在後院之人的眼裏,姜桃花只是去山上養病了,未曾回來而已。
“……你自己好生休息吧。”站起身,他面無表情地便往外走:“往後莫要在我面前提她了。”
顧懷柔愕然,捏着帕子行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好端端的,姜娘子怎麽就又失寵了?
沈在野回去了臨武院,靜下心來繼續看公文。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被姜桃花分去太多的心神,她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能用就用,不能用的時候再說吧。
“主子。”湛盧推門進來:“廚房剛做的點心,您用些吧?用完之後。将藥喝了。”
擡頭看了托盤上的點心一眼,沈在野微微皺眉:“這是什麽?”
“……”低頭仔細看了看托盤裏的桃花餅,湛盧硬着頭皮道:“普通的花餅。”
他拿來的時候也沒注意啊!廚房是按照相爺的口味來做的點心,平時他愛吃什麽,廚房就做什麽。誰知道這一個個的人精竟然會做這個?
冷哼了一聲,沈在野認真地看着湛盧道:“話我只說一遍,你立刻動手,将這府裏所有跟姜氏有關的東西統統扔出去,再有人在我面前提她,或者拿跟她有關的東西來。我拿你是問!”
“是!”冷汗直冒,湛盧飛快地應了,立馬找人鎖了争春,禁了跟姜氏有關的食譜,裏裏外外忙活了許久。
沈在野心裏一片寂靜,再次出門的時候,瞧着這相府更空曠了。
也好,他覺得姜桃花這樣的毒瘤就應該挖了去,免得蔓延開來,釀成更大的禍患。湛盧幹得很好,應該有獎賞!
然而,當晚上他準備就寝的時候,這種想法就完全消失了。
“枕頭呢?”看着床上那嶄新的繡花枕,沈在野眼神冰冷地看着湛盧:“哪兒去了?”
湛盧兩腿發軟,戰戰兢兢地道:“不是您讓把跟那位有關的東西都扔出去嗎?那枕頭自然……”
自然也是有關的啊,還是姜娘子親手繡的呢,還讓他總是睡不着呢,這就不記得了?
伸手将人扯到面前,沈在野低聲道:“我讓你扔其他的東西,沒讓你扔那枕頭。給我找回來。”
湛盧傻了,心想自己可真冤枉,這位主兒一開始就說的是所有東西,可沒将那枕頭排除在外啊!
不過主子的命令,再無理取鬧也得聽,他只能頂着沈在野冰冷的目光,飛快地跑出去找人。役雙冬劃。
“大人,那枕頭您讓丢,咱們就沒敢留啊!”下頭的人一臉無辜地道:“送給府外路過的乞丐了,現在哪裏找得回來?”
給乞丐了?!湛盧正想罵他們,卻覺得背後陡然一冷。
沈在野穿着一身黑色長袍,淡淡地在他身後道:“随我出去找,找不到的話,你今晚上也別睡了。”
“……是。”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卻總是會後悔。一般的人後悔也就算了,自個兒擔着就是。可像沈在野這類的人,一後悔起來,身邊的人就難免都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