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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越了。
這是她睜開眼後的第一個想法。破舊而又昏暗的土牆,牆角處擺放着的幾個木頭釘成的簡易箱子,身下躺着硬硬的土炕,還有她這兩歲大的身體,都實實在在的告訴她,她穿越了。
閉上眼,只覺得心中絞痛,不為今後生活的困苦,只為生前那忘不了的一幕幕:她從沒想過電視劇上的劇情會在她家上演?作為獨生女的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在她十三歲的那年,爸爸領回來一個女孩,說是他已逝兄長的孩子。天真的媽媽相信了,幼稚的她也相信了,都開開心心的歡迎着家裏的新成員。
可結果呢?從那時起,她在爸爸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不管她怎麽做都沒有新來的姐姐好,每當她對媽媽訴苦,媽媽總是安慰她,姐姐無父無母,是個可憐的孩子,而她,不管怎麽樣還有媽媽愛。她聽媽媽的話,她忍,可慢慢她發現,被奪走的不只是父親的愛,還有老師,同學,親人,朋友,直到最後的男友。
不是自己太笨鬥不過那惡毒的姐姐,而是沒有人會認為孤女寄人籬下,得到的關注會比親生女兒還多。
那個女人訂婚的當晚,她興奮的酒後吐真言:她要奪走自己所有的所有,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什麽父親已逝兄長的孩子,而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如果沒有自己母女,她也可以享受到這所有的一切。享受這一切?笑話,這所有的家産都是她姥爺的遺産,如果不是父親娶了母親,現在他自己還不知身在何處?他不知感恩,還在外面背着母親偷人?
“享受一切?你配嗎?這些年你吃的是我媽的,穿的是我媽的,不知感恩回報,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聽到自己憤怒的責罵,她咒罵着撲向自己。自己一個沒有留神,被她從陽臺上推了下去,掉下去的瞬間,自己狠狠抓住她的手,把酒醉的她也帶了下來……
呵呵,自己都死了,又豈會讓她好過?如果沒有善良的母親,真當她能忍氣吞聲?而且她一定不會知道,那個陽臺死角是有攝像頭的,她的真情流露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使她沒有死,等待她的也是法律的制裁。那個偷人的父親,你別想置身事外,社會的輿論會讓你無處可逃。只可憐她善良的母親,女兒慘死,丈夫背叛,讓她怎麽活?
想到母親,淚水順着眼角緩緩滑落……
“丫丫,怎麽了?怎麽還哭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她小小的身體被人抱起。
她能感覺到,抱着她的女人是個很瘦弱的女人,身上還帶着一股長年累積的藥味,并不好聞,但那關懷的動作,擔心的語氣,都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以至于淚水不停地滑落。
“媽,丫丫怎麽一個勁地哭啊?會不會是吓到了?這孩子還從來沒有這麽哭過呢。”段玉珍擔心的求助自己的母親。
“唉,都是你那可惡的嫂子,要不她又跑到這屋來鬧,我們小丫丫怎麽會被吓到?姥姥的乖丫丫,來,姥姥抱。”說着,姥姥把外孫女從女兒的懷裏接了過去。
小丫丫不管誰抱着自己,她只想把心裏的委屈擔心都哭出來,別和她說什麽年紀大了丢不丢人的,她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媽媽了,再也不是原來的她了。
見外孫女不停的哭,姥姥也擔心了,她抱着孩子在地上晃了幾圈,而後想到什麽似的,忙把孩子交給女兒,轉身回自己屋裏拿出一個灰突突的鐵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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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段玉珍愣愣地看着母親,不知道她把這東西拿出來幹嘛?舊的不成樣子,甚至有的地方都生鏽了。
“你不懂。”姥姥給了女兒一個你還小的眼神,把那東西帶到了小丫丫的脖子上。說來也巧,剛帶着,丫丫竟然不哭了?她閉上濕漉漉的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其實這娃是哭的大腦缺氧,暈了過去。但段玉珍母女卻是相視一笑:真的好了?
見女兒不敢置信的眼神,姥姥很得意地道:“其實這才是老古董,不過這東西看着太破舊,那些紅衛兵抄家都沒把它當成好玩意兒。”邊說着,邊拿自己的棉襖袖子擦了擦外孫女的小臉蛋,冬天孩子的臉本來就愛膻,這一臉的淚水要是不擦掉,更容易膻。
“那您怎麽沒給嫂子啊?”他們家好點的東西,都被她嫂子劃拉到她那屋去了,家裏就哥哥一個男丁,她媽也就沒有在意,反正最後這些東西都是兒子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剩下了?
“唉——你嫂子那性子,哪能看上這個?再說,我說是好東西,其實只是因為年頭多罷了,要不是因為,這是我媽給我傳下來的,舍不得扔,一直留個念想,我都看不上它。”提起母親,姥姥有些懷念的道,“這是你姥姥的姥姥傳下來的,說是她老人家小的時候啊,被什麽沖撞了,整日哭鬧。後來來了個道士,把這東西給帶上了,當晚就好了,你說神不神?你姥姥當時就和我說,這東西要留着,留着給孩子用。你大侄子成子小時候鬧,我真想給帶上,結果你嫂子說這東西太破,怕紮到孩子,所以又給我扔回來了,扔回來就扔回來吧,給我們小丫丫帶。看我們小丫丫睡的多好?我們丫丫要是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姥姥說到最後,歪着頭,笑眯眯的端詳着外孫女的長相,小丫頭才兩歲,卻長得唇紅齒白沒有一點缺彩的地方,怎麽看怎麽讓人疼愛。
聽母親講完了古,段玉珍也轉頭看着女兒,那東西的神奇到底是真是假她都不在意,只要女兒沒事了,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媽,您別為我和嫂子吵了。”娘老了那天還要靠嫂子養,自己這破爛身子,就是想孝順母親,可能都挺不到那一天了。
知道女兒的心思,姥姥笑着摸摸她消瘦的臉頰:“珍兒,你是娘的女兒,什麽時候娘都要管你,等娘老了那天你不用擔心,不是還有我外孫女呢嗎?娘的體格這麽好,怎麽也能活個十年二十年的,你就安心待着吧。”想到那個狠心的男人一去不複返,姥姥心裏恨地牙癢癢,臉上卻笑着安撫女兒。
女兒自小身體就比常人弱,嫁了那個城裏下鄉來的男人後好了很多,可還沒等自己高興多久,那男人又返家了,至此一去不回頭。女兒獨自生下丫丫後,這身體算是徹底垮了,想到那村頭張大夫的話,她心中更是難受。
感到自己的鼻子發酸,姥姥忙朝着女兒笑着道:“對了,都快到飯口了,我該去做飯了,一會兒你哥要回來吃飯了,孩子睡了你把她放下,別總抱着,累到你。”說完,匆匆離去。
段玉珍聽到母親的話,只是笑笑沒有回話,她把懷裏女兒的小身體緊了緊,更仔細的看着她的小丫丫。
她想抱着女兒,她這破身子即使母親不說她也知道,還能活幾天呢?現在不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抱了吧?想到如果自己沒了,她這可憐的女兒就要靠年邁的母親撫養,她心中更是難受,含着淚,她叮囑睡夢中的女兒:“丫丫,你要懂事,要孝順姥姥,要聽舅舅、舅媽的話……”除了這些,她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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