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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芾久居人上,威嚴自生,李芹雖然心裏覺得自己有理,被李芾的氣勢一壓也莫名泛起心虛,只嘴硬地頂道:“李芾,你以為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坐擁四海,卻只給你的兄弟一個被廢除的王位作為打發還認為自己無可指摘,這也太可笑了!”

宜錦冷笑道:“難道三皇子值得廢除王位之外的任何獎賞嗎?”

“住口!”李芹差點揚手要打宜錦,手剛撤開一些又穩住了,宜錦再次刺激失敗,反正也是嘗試而已,李芹再次掐住他的喉嚨,說道:“上次捏碎了你的手指,這次你希望我馬上捏碎你的脖子?便宜你了。今天你和你的小情兒,只有一個人能活着離開,這次你選誰?我數到三,你不自盡,我就捏碎他一塊骨頭,數到一百,他就死了——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很眼熟?四年前也出現過啊,那時候你寧可看着宜錦死,也不肯稍微松松口,這一次你怎麽選啊?是你死,還是他死?”

宜錦瞥一眼他手上的刀,繼續說:“你盡管動手,我雖只一副殘軀,也足夠你數上半日了,你逃不掉的,禁軍會很快趕到,除非你立刻殺了我,否則你一定會被捕,然後,淩遲處死。”

“能得母儀天下的皇後陪葬,倒也不虛此生。”李芹的心眼兒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被宜錦三番兩次激将,雖沒中計有所躁動,但也十分惱恨,“我記得上次李芾親自下令射殺你,但不知這一次,他是選擇自己死,還是眼睜睜看你受折磨,還是親手了結你的性命?我真的很好奇。”

李芹說着,用眼神示意死士掐起宜錦的左手斷骨,李芾大喝一聲“住手”搶過身旁內衛的佩刀比在自己頸上,盯着李芹問:“只要我自決,你就放了阿錦?”

“這點兒承諾我給的起,只要你乖乖就死,我就馬上放了他,即便叫我伏法,我也無話可說。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癡情種子。但不知早幾年你如何舍得那般對待你的皇後?”李芹未曾想到李芾竟然如此幹脆,又驚奇又有點看不上他這副只為癡情不管其他的嘴臉,若讓先帝陛下看見他心中“深效朕躬”的人可以為一個男子放棄一切,應該會痛悔自己識人不明吧?真想看看那時候他的臉色!

“我并不信你的承諾,但是既然行事不周叫你捉住了,也無法可想。阿錦,四年前那次,是我對不住你。今日決不能讓舊事重演,倘若李芹果是個君子一諾的,往後你逢年過節給我祭奠一番,心裏惦着我,別找野漢子,我死也瞑目。倘若不幸這人甘為鼠輩食言而肥,那麽我在奈何橋上等你。”李芾說到情深處淚光閃閃,說完也不顧宜錦瘋了一樣的掙紮,揮刀就往項上抹去,霎時間血濺三尺。

宜錦滿眼裏都只剩鮮紅的血,李芹也被李芾突如其來的那一下震驚了,手頓了一下,宜錦得了機會,左手肘尖猛刺死士肋下弱點将他逼退,右手空手奪刃,雖被刀刃劃了一手血,到底奪下了刀,立時握刀反抹,李芹急忙後退,然而躲閃不及被割傷了脖子,宜錦又補上一腳,将站立不穩的李芹踢飛在地,自己又殺入死士群中往李芾那邊奔去。

李芹等達成目标也不敢戀戰,且退且走,宜錦心裏惦記李芾,顧不上李芹那邊,只得任他們逃走,自己躍到李芾身邊,內衛們已經湊上去給李芾止血,然而割傷的喉嚨,止血太用力會壓迫氣管,用力輕了就會無效,李芾身下血積成灘,因為失血過多,他整個人都蒼白了。宜錦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揉碎了一樣,他甚至不敢去抓李芾的手,早知會是這樣,還不如他狠心和李芹拼個你死我活,至少可保李芾生命無憂呀!

內侍和內衛們急匆匆地将李芾和宜錦都送上船,直奔最近的城鎮渭河下游的郡縣就近尋找大夫緊急治療以便挪動。

宜錦一直呆呆地陪在李芾身邊,有大夫給他包紮手上的傷口他也不動,就呆呆看着鄉間的大夫給李芾止血上藥交代照顧的事情,看着太醫被接過來給李芾診脈,最後太醫們會診後對宜錦說:“陛下失血過多,傷勢頗重,但并無性命之憂,善養即可恢複。殿下請勿過于憂心。”

“那便好,有勞王太醫。”

“不敢,不敢。”王太醫連忙拜了一拜,又遞上一個冊子,是按時辰排好的值班的太醫,宜錦對此本不太了解,問了老黃得知是舊例便準了。

李芾沒有性命之憂,宜錦懸着的那顆心放了下來,他這才敢握住李芾的手,李芾的手溫暖厚實,宜錦很喜歡,非常喜歡,李芾是烈火似的人,他不該是冰冷的,他很怕握住一手冰冷,萬幸他握住的手仍是火熱的,雖然脈搏探起來有些虛弱,畢竟還有力地跳動着。

太醫們配好了藥送來,宜錦親手給李芾灌了一碗,要去喂第二碗時老黃公公忙道:“這碗是給殿下的,殿下今兒傷了手,又受了驚,太醫開了藥。”

宜錦便端起藥自己喝了,然後繼續守在李芾身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不過他這些日子着實寝食不安,這兩日又是游山玩水又是力戰刺客,身體十分疲倦,不過勉強打起精神守着,到了深夜裏便昏昏沉沉地睡死在李芾床邊。

宜錦才睡熟不久,李芾睜眼坐起來,從腋下取下一個藤草編的球,放在枕邊,然後輕手輕腳地把宜錦往床上搬。值夜的老黃公公幫着擡了一把,得了李芾好大一個白眼。給宜錦的藥也有安神的功效,因此李芾搬動他也不過讓他皺着眉哼哼了一聲,并沒醒來,李芾給他掖好絲被,在他腮邊親一口,伸着懶腰下床。老黃公公趕緊給李芾披上外衣,主仆二人一聲不聞地離開卧室來到臨時征用處理政事的正房,那裏有好些李芾的心腹在等着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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