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味覺最先入侵。想要忽略威爾口腔裏嘔吐的酸澀味道幾乎是不可能的。不想真的再一次吐出來,威爾站起來走向了他的衛生間。機械地,他把牙膏塗到牙刷上,開始清潔自己的牙齒。數分鐘過去,他的嘴裏除了薄荷再也感覺不到其他的味道,但不知為何他似乎仍能感覺到阿比蓋爾的耳朵滑過舌頭的柔韌觸感。威爾吐出牙膏沫直起身。

注視着鏡中,他無法辨認出自己。經過了數個月在過去——在初次遇到漢尼拔之前的過去的生活,他本應習慣了一個沒有漢尼拔鋸傷疤痕的前額,但這仍然感覺不對勁。他觸碰自己曾被紅龍刺傷的臉頰。他向下撫摸至嘴唇,舔舐口腔內側。他脫下襯衫檢查肩膀;它不像墜下屋頂之後那樣的疼痛。他脫下他的短褲。他的大腿上,漢尼拔曾經意外刺傷的地方完好如初。

他垂下頭,看着自己疲軟的性器和髒污、顫抖的雙腿,感到挫敗和空虛。部分他的意識告訴他這是腦炎的影響。他想要感覺好一些,想要理解正在發生什麽。他走進浴缸,顫抖着坐下,打開了水喉。最初他只是擦洗着腳上的泥土,從熱水的溫暖裏感到一絲慰藉,然後他想起貝弗利是如何發現阿比蓋爾的血的,于是拿起指甲刷開始清洗指甲。他不斷搓洗着自己,直到皮膚變紅,指甲完全發白。他打上肥皂然後把泡沫沖洗掉。擦幹自己的時候,他記起過去的漢尼拔在他們洗浴之後為他潤膚。他對待威爾是如此溫柔,然而他們的時光仍然以死亡終結。

赤裸地,威爾走出浴室,換上幹淨的衣服。他感覺足夠清醒到把狗兒們放出去。站在門廊上,他想知道漢尼拔是否正在監視。他一定不久前還在這兒喂給他阿比蓋爾的耳朵。他是否開車回家等着威爾的電話了?這甚至還有所謂嗎?他的上一次跳躍是如此短暫,或許這一次他也不會在這裏待很久。或者這一切全部都只是幻覺。如果這只是一個高燒下的夢境,那麽便可以解釋過去幾天急劇的變化。或許這些都是出自腦炎,這意味着未來不過是他做過的一個夢。或者他們墜崖而威爾陷入了昏迷,而他的潛意識為他編造了一出童話。溫蒂跑了進來,尾巴後面跟着拉瑞。她躲到威爾的腿後面,而更大個的狗狗則想找她來玩。威爾微笑了。狗兒們都沒事,他想着,環視他玩耍着的狗群。他們沒事,那他就必須照看他們,只要他還在這裏一天。就算這只是一個夢境,它感覺太真實而無法忽略。他把他們喚回屋裏,為他們喂食,然後去到了廚房水槽邊。

阿比蓋爾的耳朵仍然躺在他的嘔吐物裏。阿司匹林融化了一點。他打開水喉,讓水流沖刷過耳朵,而他去取來塑料袋和漂白劑。當耳朵被移入袋中之後,他盡可能地清潔水槽。它不會在法證上很完美地幹淨,但或許他可以避免一場對他房屋的調查。他在起居室的壁爐裏燃起一把火,走到樓上去清潔浴缸裏可能存在的從他身上擦洗下來的阿比蓋爾的血。

當他帶着上一天的髒衣服到樓下來,壁爐裏的火焰已經在呼嘯。他将衣服一件件地喂給它,直到僅餘灰燼。他又開始顫抖,吃了幾片阿司匹林但是沒有用。他不想要吃東西,并且第一次開始思考漢尼拔是否給他下了令他惡心的藥。

威爾強迫自己喝了點水,打給了自己的寵物看護,問他們是否可以接手幾天,遺憾的是他們不能。希望阿拉娜會幫助他。他需要擺脫證據,以某種方式令漢尼拔分心,并且得到治療;部分的他覺得漢尼拔随時都會出現。

集中,他告訴自己。他可以應付那些證據。甩開漢尼拔則需要等到他搞清楚應該怎麽做的時候。

他不記得哪些釣餌是漢尼拔植入的,所以威爾拿走了所有較新的那些,把它們放進另一個塑料袋裏。将熾熱的餘燼弄出壁爐則更加困難。他将其倒入一個大罐子裏面。他倒了一些冷水在上面,把它拿到車後備箱裏。把狗兒們放到外面後他再次檢查了房子。離開狗兒們讓他感覺真的很糟。知道他不會馬上回來讓它變得更糟。

在他開車駛往匡提科的時候他打給了阿拉娜,但是她沒有接。他留了一條語音信息問她知不知道阿比蓋爾在哪裏。他快速地解釋了一邊他是如何帶她去她的家而她跑開了的。

“給我回電,好嗎?”他問道,然後挂斷了電話。他關閉手機,将其扔到副駕駛座上然後繼續行駛。他想知道他應不應該打給傑克,或者這個舉動會太冒險。

一路沒有本特利或者其他的車跟着他,他停在一條他知道的河旁,将灰燼撒入河中。他想把釣餌和耳朵也扔進去,但是他知道最好要分散證據。他戴上手套,用一把尖銳的小刀把阿比蓋爾的耳朵切成小塊,将小刀扔進河流中。幾英裏之後,他把車停在河邊,開始每隔半英裏往溝渠裏抛棄釣餌。結束之後,他再次駕車離去,将阿比蓋爾的耳朵埋在了隔開的三個小墳墓裏。

回到車中之前,他最後的舉措是用一些火機油燒掉了塑料袋和手套。這聞上去糟透了,不過再一次地,這是目前在有限的時間裏他能做到的最好了。回到車上,他咽下幾片阿司匹林,回到路上繼續開了幾英裏。他停在一家加油站,假裝不小心把汽油弄得滿身都是來蓋過他身上的味道。在他記名付給了不愉快的加油站員工現金之後,他回到車裏打開手機。他錯過了從漢尼拔,阿拉娜和傑克那裏打來的電話和語音信息。威爾緊張地吞咽。他不确定最好打給誰。如果他應該打給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的話。

他沒有一個周全而完美的計劃。他已經盡可能地擺脫了證據,而現在他只想去醫院接受治療。斯普林菲爾德距此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但他感覺如此糟糕。阿司匹林一點作用都沒有。上一次大約這個時候,他正在去往匡提科起訴程序的路上。高燒在第二天達到了高峰,他為了跟漢尼拔的小旅程逃走了。當前他應該暫時沒問題,但是他感覺不像沒問題。

威爾決定把時間表的問題留給漢尼拔,繼續駕車向前駛去。即使他的電話再次響起,他看到傑克的名字顯示在屏幕上,他也沒有反應。他感覺自己未來的那個漢尼拔正在他的耳邊低語,駛入斯普林菲爾德後他在一輛警車旁停車。

“不好意思,”威爾搖低車窗後對對方說,“你能告訴我最近的醫院在哪嗎?”

兩個男人靠近了看着他。

“你還好嗎?”離他更近的那個人問道。

“是的,”威爾點了點頭回答道,又阻止了自己。“或者好些了,我不确定。最近幾周我都覺得不太舒服,而最近我的發燒越來越嚴重。不過我開車還沒問題。”

他一定看上去并不還好,因為他們決定護送他去最近的醫院。他把車停在緊急出口旁之後他們離開了,威爾感到的不好意思不用假裝。

他走進急診室之後去了接待處。坐在候診區填完表格之後他坐着繼續等。他的手機又響了,因此他對着其他患者帶着抱歉的表情關掉了音量。當他把手機放到一邊的時候他意識到這樣就有人目擊到了他接到電話。但是在候診的時候打電話不合适,對不對?與之相反的,他向匡提科的人力資源部發了封郵件告訴他們他今天請病假,然後編輯了一條發送給漢尼拔,阿拉娜和傑克的短信:抱歉,正在格林菲爾德的醫院。發燒越來越嚴重了而且我今早又一次斷片。正在急診室候診。稍後會打回去。

之後,威爾非常明顯地把手機收了起來。如果沒有人見到他看手機,他可以聲稱他沒有看到短信。在某個時間威爾覺得自己從椅子裏滑了下去。他試圖停下抓住什麽東西,但是他的身體不予反應。他的腦袋落到地面,然後一切都歸于了黑暗。

當威爾醒來的時候,他正被束縛在一張病床上。他恐慌起來。以為自己身在BSHCI,他開始猛力掙紮。

“威爾!”他聽到漢尼拔呼喚他。威爾猛地把頭轉到聲音傳來的方向頓住了。漢尼拔正坐在他的床邊,穿着西裝,而他們并不在BSHCI的囚室,而是在一間明快的醫院病房。有風景圖片挂在牆上。

“沒事的,”漢尼拔說,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真的嗎?”威爾看着漢尼拔握着他的手,接着轉向身上的束縛。“把這些弄走!”

“當然,”漢尼拔急忙說着站起來。他解開了第一只手上的拘束,威爾将手伸到另一邊去解開另一只手的。漢尼拔去到床尾來解決威爾腳上的捆縛。威爾揉着自己的手腕,盯着漢尼拔的背。他想要擁抱他。

“發生了什麽?”他問道,不用僞裝聲音裏的急切和困惑。

解放了威爾的雙腳之後,漢尼拔走回他身邊。當威爾坐起身,他也在床邊坐定。

“你在醫院的候診室裏發作了,”漢尼拔解釋道。“那些束縛是為了防止你不自覺地傷害自己的。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去到醫院裏的嗎?”

“模糊地記得,”威爾說着皺起眉。“我又一次發燒了而且發生了斷片?我想要開車去匡提科,不過感覺太糟而去了醫院?”

漢尼拔對他點了點頭。

“幸好你那麽做了,”他樣子嚴肅地告訴威爾。“醫院又做了一次MRI,發現你正在受腦炎煎熬。”

“腦炎?”威爾不帶什麽感情地問。他提醒自己這一切不過是漢尼拔的游戲。

“确切來說是自體免疫性腦炎,”漢尼拔确認道,仿佛慚愧一般地低下頭。“我必須道歉,威爾。自體免疫性腦炎會導致過去幾個星期裏你經受的多種症狀。”

“但你的朋友薩克利夫醫生也給我做了MRI掃描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不是嗎?”

威爾感覺配合漢尼拔的游戲很傻,但即使知道漢尼拔是在假裝,他仍然忍不住想要使他安心。漢尼拔搖了搖頭。

“在另一個問題上,你應該知道阿比蓋爾失蹤了,威爾。”

威爾思考着這句話的含義,不确定應該怎樣回答。

“我帶她去了明尼蘇達,”他慢慢地說。“我們在她父親木屋的時候她跑走了。她沒有跟我一起回來。”

“你還記得在木屋裏發生了什麽嗎?她害怕嗎?”

威爾對這個問題感到焦躁,因為知道漢尼拔正在把他引導向特定的結論。

“她承認自己是她父親的幫手,”他說着看向被單,仿佛正在回憶。

“漢尼拔,”他說,直視向他的眼睛,“她告訴我你知道。她告訴我你曾說我會理解和保護她。”

看着漢尼拔對威爾的指控毫無反應簡直令人印象深刻。如果威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絕不會懷疑到他。

但接着漢尼拔仿佛慚愧一般地歪了歪頭,然後回答了這個問題:“難道你不理解她嗎,威爾?難道你不會保護她嗎?”

你不理解我嗎?你會保護我嗎?聽到這樣的話外之音,威爾不能自已地感到一陣喜愛之情,即便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操縱。想也不想地,他傾身把手伸到了漢尼拔的頭發裏。他在威爾的手指下僵住了,威爾帶着一個任性的微笑撫摸漢尼拔柔順的發絲。他作為漢尼拔的戀人所經歷的數周記憶湧來。漢尼拔擡起頭看向他,沒有擺脫威爾在他發間的手。

“我做了一個夢,”威爾以一個哀傷的微笑說道。“我們跟一頭龍一起在懸崖上。那是個很美的夢。”

“一頭龍?”漢尼拔不帶感情色彩地問。威爾的小小希望破碎了。他收回了他的手。

“只是一個夢罷了,”威爾語帶失望地說,移開了視線。這不是他的漢尼拔,但或許他可以回答那些過去他沒有問過的問題。

“我們得打給傑克,告訴她阿比蓋爾承認是她父親的共犯,”他說,迫使自己轉回到漢尼拔。“我不會告訴他你知道這件事。”

漢尼拔點點頭。

“傑克說他會來這裏跟你談話,”他通知威爾。

“很快?”

漢尼拔看了看他的表。

“一小時之內他就會來這。”

“我們應該叫護士來檢查我嗎?”他問道,漢尼拔聞言起身。相較于另一條時間線,這一次有了漢尼拔的催促一切都比上一次快得多。一個護士過來檢查過他,然後他的醫生——這次是一名女性——十分鐘之後就到了。威爾在漢尼拔準備離開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漢尼拔留在他身邊陪他聽醫生解釋腦炎以及他們對他進行的治療。威爾假裝在聽,但實際上注意集中在漢尼拔的手上。在原本的時間線裏他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肆意親昵的行為。他想知道漢尼拔為什麽允許了。

稍晚,房間裏僅餘他們兩人。漢尼拔感興趣地看着威爾握住他的手。

“在你的夢裏,”他開始道,“我們的關系是怎樣,威爾?”

威爾為這個問題輕輕地微笑了。他想知道自己改變的舉動是否足夠有趣到讓漢尼拔不繼續執行原來的腳本。威爾會更喜歡那樣。當漢尼拔沒有從中作梗的時候避免進入BSHCI要容易得多。誰知道他還準備了什麽其他的證據。

“你還記得你曾經問我你是我的精神科醫生,或者我們只是在進行談話嗎?”威爾向漢尼拔問道,對方回以點頭。“我想我希望我們只是進行談話。就算這意味着你可以去跟傑克報告我所有的秘密。”

漢尼拔看起來被抓住了,威爾感覺自己能聽到他的思路轉動,試圖搞清楚該如何利用威爾的坦白。

在這一刻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麽?威爾想着然後問:“你是否也想要同樣的東西?”

他感覺如此脆弱,忍不住再一次把視線從漢尼拔身上移開。

“我非常享受我們的談話,”漢尼拔說。當威爾瞥向他的方向,漢尼拔正在微笑。“如果給我選擇,我會更喜歡我們的談話多于當你的精神科醫生。”

威爾回以一個虛弱的微笑。

“但是?”

“但是我确實擔心你現在的心情是由你的疾病引發的。”漢尼拔回複道。“你過去從未暗示過你想要做……朋友。”

“你就是我的朋友,”威爾堅定地說。對于“正常”人來說,漢尼拔對于友情的定義歪曲,不過他的确是威爾的朋友。“我講你視作朋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威爾看到漢尼拔張開嘴準備回答,但在同一時間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漢尼拔松開威爾的手站起身。

“傑克,”他向進門的人歡迎道。威爾聞言轉身。傑克身邊沒有跟着其他探員,這讓威爾松了一口氣。幸運的話,他不是來這裏逮捕威爾的。

“漢尼拔,”傑克回答道。

“嗨,傑克,”威爾急匆匆地說。

“威爾。你怎麽樣了?”

威爾咧了咧嘴。

“這個嘛,據我的醫生所說,我的大腦在沸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過現在他們發現它了所以我會很快沒事?”

他看向漢尼拔來尋求确認。這位醫生點了點頭。

“威爾被診斷為自體免疫性腦炎。他正在注射類固醇,有希望地,他的治療會完全治愈他。”

“很好,很好,”傑克評論道,拉出一把椅子坐到威爾床邊。“我們很擔心。”

威爾想知道“我們”是誰,不過沒有問出來。他想傑克會想要先審問他關于阿比蓋爾的事。

“我需要跟你談談關于阿比蓋爾·霍布斯,”他嚴肅地說。

“幸運的是,威爾跟阿比蓋爾在明尼蘇達的時候發現了某些至關重要的事情,”漢尼拔插話道。威爾感覺古怪地好,知道他們在這段談話裏站在同一邊。

“阿比蓋爾坦白自己是她父親的同謀,”威爾說,試圖看上去煎熬一些。傑克因為威爾的話傾身。威爾知道這是确認了傑克的懷疑。

“她現在承認了?”比起向威爾和漢尼拔,傑克更像是在對自己說話。“這與我們找到的一些證據相符。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嗎?你為什麽帶她去明尼蘇達?”

“我認為她能幫我找到我錯過的東西,”威爾試圖解釋。他實際上沒思考過怎麽不在聽上去可疑的情況下解釋自己的行為。不過或許這并不必要。畢竟他當時病了。“我認為她父親身邊的某個人幫助了他,而那個人就是模仿犯,她或許能幫我找到他。”

“我們發現的證據證實了阿比蓋爾在他父親綁架那些女孩的時候跟他在一起,”傑克告訴他們。威爾吞咽了一下。漢尼拔倒了一杯水舉到威爾嘴邊。他并不是真的需要幫助,不過讓傑克這麽認為也無妨。

“她參加了那些大學裏的迎新介紹活動,有可能是她選擇了受害者之後幫助他父親綁架她們。”

“綁架者情結是一個可能的解釋,”漢尼拔陳述道。他聽上去很脆弱,威爾對他的表演印象深刻。他看上去深受這個消息困擾。威爾想知道他會不會擔心自己發現了他的衆多感情不過是假裝的。畢竟,威爾現在知道漢尼拔早就意識到阿比蓋爾在其中的牽扯。

“或許,”傑克說,但他聽上去持懷疑态度。“但是威爾猜測模仿犯是霍布斯的共犯,而我傾向于同意這一觀點。我們正在查看她關于模仿犯的案件的不在場證明。”

威爾不知道阿比蓋爾有沒有漢尼拔作為模仿犯作下的那些案子的不在場證明。他不想把她牽扯進這些事情裏來。

“我不認為阿比蓋爾是模仿犯,傑克。”

“你也不認為她在幫助她父親來着,”傑克回道。威爾咧了咧嘴。“現在告訴我,在明尼蘇達發生了什麽?”

威爾讓他小小的非正式聲明保持簡短。他飛到了明尼蘇達;他們去了木屋,阿比蓋爾坦白自己是她父親的共犯,她逃走了,然後威爾回到了弗吉尼亞。他羞愧地承認期間發生過一些斷片。漢尼拔解釋這些多半是由于腦炎引發的,接着第二次幫助他喝了些水。

“唔,這會兒我們正在明尼蘇達檢查所有的地方。那間木屋,房子,朋友的房子。我們會找到她的。”傑克自信地陳述道。

他們還沒有發現霍布斯房子裏的犯罪現場,威爾不露聲色地想。眼角的餘光裏他看到漢尼拔與他交換了個眼神。

“我相信威爾需要休息,傑克。”

威爾感激地看了漢尼拔一眼。他的手渴望着再次握住漢尼拔的。古怪地,他感到自己不應該得到漢尼拔提供的安撫,畢竟他最近才槍擊了這個男人。他把這個念頭推到一邊,只是想着最近的時間跳躍,或者說無論發生的是什麽。他感到有些暈眩。

“啊,對,”傑克說着在椅子裏直起身子。“如果你想到任何能幫助我們抓到她的信息,讓我們知道。”

他向威爾投去了一個尖銳的眼神,顯然正當地懷疑威爾不會想要幫他。不過威爾點了點頭。畢竟傑克不會找到她的。

傑克說了他的再見。有那麽一會他似乎期待着漢尼拔會加入他,但他待在威爾的身邊沒有動,所以傑克獨自離開了。他們保持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威爾假裝沒有感覺到漢尼拔審視他的目光。過去的他在這種情況下會做些什麽?他想象不出來;所有他的感情都是一團亂麻,他的頭腦也是。他不确定哪些是來自于腦炎,哪些是來自于時間跳躍。

“我的手機在這嗎?”他在想到了自己的狗兒們後問道。漢尼拔坐起來察看了一下旁邊的桌子,手機在那裏,威爾從漢尼拔的手裏接過它。

“我需要看看阿拉娜今天能不能照看我的狗,”他解釋道。“我不确定今早我是怎麽留下他們的。我失去了一些時間的記憶。”

“我可以過去照看它們,”漢尼拔提出道,威爾幾乎瑟縮了。當前他真的不希望漢尼拔在他的房子裏。考慮到他清理掉了漢尼拔留下的證據。

“我會先問問阿拉娜,”威爾說。“我更希望你留在這裏。如果你可以的話,我是說。你跟病人有約定的會面嗎?”

“我已經取消掉它們了。”

威爾感到自己臉紅了起來。他喃喃地說:“謝謝。”

不再看向漢尼拔,他轉向自己的手機,翻看着感覺上大概有幾百條的未接電話和短信。他快速地浏覽了一遍阿拉娜的短信然後撥打給她。有漢尼拔在一旁看着,他感覺古怪地暴露。她在第二聲鈴響後就接起了電話。他們進行了一段令人不适的談話,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阿拉娜似乎因為擔憂而倍感壓力不過很高興他沒事。他請她照看一下狗兒們,但是又想起她沒有鑰匙。他們最後決定阿拉娜會先到醫院裏來取鑰匙。

電話結束後,他沒法看向漢尼拔。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想要潛入他的腦中,不過不感覺自己現在能夠做得到。

我想要休息一會,威爾想着嘆了口氣。漢尼拔把手放到他的手上,這使得威爾再一次集中于他。

“我累了,”他害羞地笑了笑說。他如何能在一個曾傷害并殺了他的人身邊感覺如此自在,他不知道。但是漢尼拔的存在讓他放松。就算只是因為他知道,漢尼拔沒法在握着他的手的時候對他作梗。

“那就睡吧,”漢尼拔說,“我會照看着你的。”

威爾點點頭,忍着沒有叫他不要走。但是當他閉上眼等着睡眠攫住他的時候,漢尼拔的手一直握着他的。

有什麽人伴随着響亮的腳步聲走進了房間,威爾因為這聲響而驚起。腎上腺素湧來,令他想要縱身一躍而起,不過接着看到那是一名護士。轉向另一邊,威爾發現阿拉娜坐在床邊。他的臉發白了。

“阿拉娜,”伴随着升起的恐懼,他喃喃地問,“漢尼拔哪去了?”

“照看你的狗,”阿拉娜溫柔地笑了笑說。

天啊,不,威爾想。漢尼拔一定是利用威爾睡着的時間跟阿拉娜談過話,交換了安排。

“哦,”他說,希望自己聽上去不像實際上那麽害怕。漢尼拔去調查他的房子了,他單憑漂白劑的氣味就會得出威爾知道他做了什麽的結論。

“我們真的很擔心,”阿拉娜說。威爾匆匆地點點頭。她在電話裏已經提到過了。

“醫生似乎很确定我會沒事的,”他一邊說一邊思考着漢尼拔會問的問題的借口。

“終于發現什麽出了問題真是太好了,”阿拉娜說道。“真希望我們能早點發現。我相信漢尼拔為自己沒有察覺到而感到內疚。”

他說得非常真誠。威爾覺得自己有些惱火。情況不是阿拉娜的錯,但他此時真的不希望她在這裏。這同樣讓他想起上個時間線從屋頂墜落待在醫院的那次。

“你不需要陪在我身邊的,阿拉娜。”

他看到她因為他的語氣而皺眉,接着急匆匆地說:“抱歉,我有一點……”

一團糟因為我不斷在不同的時間線醒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而且,漢尼拔可能會回來謀殺掉我,如果他發現了我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之後。

“漢尼拔覺得有人陪着你比較好,”阿拉娜說,對他安撫地微笑。威爾強迫自己深呼吸。當然漢尼拔會把他帶到這種境地。“他查看過狗兒們之後就會回來。”

而在那之前阿拉娜會一直當他的保姆。威爾想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讓她離開然後計劃一個快速逃離好避開漢尼拔。他想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再次告發漢尼拔。有阿拉娜坐在這是一種對上個時間線她的消失的提醒。他想知道在上個時間線她是不是死了。是否帶着指控而去被漢尼拔所殺。

“我能喝些水嗎?”他問道。她從桌旁的罐子裏倒了些給他。握着杯子,他一邊喝着,思緒仍然圍繞着漢尼拔會怎麽做,以及之前他和阿拉娜發生了什麽。

當他把空杯子遞給阿拉娜,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小解。

“我得用洗手間,”他坦白道。

“你想讓我幫忙嗎?”她問。威爾短促地笑了一聲搖搖頭。

“我更希望是由護士。”

“好的,讓我去給你找一位,”她說着起身離開了房間,把她的包留在後面。威爾想起貝弗利讓他用呼叫按鈕,因為她不想留他獨自一人。阿拉娜則想要離開。他應該小心不要惹人讨厭。僅僅因為他為自己的生命擔心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冒引起懷疑的風險。如果漢尼拔植入了新的證據,他需要阿拉娜作為盟友。上帝,他想要逃離所有這些休息一會,去找出究竟發生了什麽。

另一方面,保持活着或許不再那麽重要了。上一次他死去結果只是去到了一條不同的時間線。威爾的思緒停在了他剛剛意識到的模式上。死亡觸發了他的跳躍。從懸崖上墜落,他在他的房子裏失血過多以及漢尼拔的死。只有上一次,他不知道上一次發生了什麽。不過如果假設他會在自己或漢尼拔死掉的時候跳躍,那麽這意味着他們其中之一死掉了。或許是他在醫院死于并發症,或許是漢尼拔。當時傑克去詢問他關于阿拉娜的消失了。或許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或許傑克發現了而漢尼拔死了。

阿拉娜和一位護士回來了。威爾在幫助下下了床,由對方提着輸液袋進了洗手間。他被允許獨自使用衛生間不過不能鎖上門。這讓他不合理地緊張。醫院對他來說是個不愉快的地方。不過至少這次他沒有戴着導尿管。

當威爾回到房間的時候,阿拉娜正坐在床對面的小沙發上。在他們之間保持距離,他想。

“抱歉我的态度太粗魯,”當他們再次獨處的時候威爾道歉說。“我感覺很糟,而且驚訝于漢尼拔不在這。他說他會的。”

阿拉娜溫暖地微笑了。威爾試圖回以微笑。

“如果你更希望獨處,我可以離開,”她提出道。“我不希望給你的狀況增加更多壓力。”

威爾不知道她待在這裏對他是好是壞,但他同樣知道阿拉娜真心地想要幫忙而不能直接叫她走開。她是他的朋友。不像之前的阿拉娜那樣,但是也不像未來的阿拉娜,那個幫助了梅森并且曾經是漢尼拔的獄卒的她。

“你帶弗蘭納裏·奧康納來了嗎?”

(注:奧康納,美國南方作家)

阿拉娜笑起來,然後突然停下了。威爾看到她臉上的痛苦。他有種預感這是關于阿比蓋爾。

“怎麽了?”

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睛,直到阿拉娜嘆了口氣移開視線。

“在你睡覺的時候傑克打給我了,”她說。她說得很慢,就好像她在找恰當的字眼。“明尼蘇達的警察查看了霍布斯的房子,發現了些東西。看上去有什麽人在廚房裏失去了大量血液。”

威爾盡力表現得驚訝一點,擰起了手。

“他們知道是誰的血嗎?”

阿拉娜搖了搖頭。

“傑克認為或許是阿比蓋爾傷害了某人?”她沒有反駁這一點,說明傑克已經通知她阿比蓋爾是她父親的共犯了。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只希望她還好,”他喃喃道。

“我也是,”阿拉娜回答道。在這一時之間,威爾感到與她感同身受。一個哈欠突然抓住了他。

“你想要睡一會嗎?”她說着稍稍傾身向他的方向。

“如果你要離開,或者漢尼拔回來了,或者傑克有新消息的時候就叫醒我,好嗎?”他問。他有足夠多的睡着後在不同情況下醒過來的經歷了。她點點頭,威爾閉上了眼睛。他很疲憊但是感覺不安。當漢尼拔陪在他身邊而不是去密謀什麽的時候他曾經睡得很踏實,然而現在他很緊張并且難以放松。他的思緒徘徊在他想到的關于時間旅行的可能的解釋。如果他或者漢尼拔的死令他跳躍,那将會是一個易于證明的理論。但是殺死他自己或者漢尼拔感覺不對頭。他不再跟那個将漢尼拔拉下懸崖的他是同一個人了。而且他可能想錯了。他不斷思索着這個問題直到睡着。

他睡得并不踏實,中途頻頻醒來,仍然在擔憂着漢尼拔。他不斷地夢見他,但他的意識将各個版本混淆了起來。那個過去的漢尼拔,曾經是他的戀人的那一個,親吻着迎接他。當他靠在沙發旁的牆上,完全無視阿拉娜的時候,他看到未來那個在懸崖上的漢尼拔對他皺眉。有幾次威爾睜開眼睛,看到阿拉娜正坐在沙發上,讀着書或者在檢查手機。他很快閉上眼睛好逃避跟她說話。他不斷地夢到漢尼拔回到房間裏,但每次都是一個不同的漢尼拔。

威爾在感到有什麽人站在他身旁的時候突然驚醒。他發現是一個護士在更換他的輸液袋。

“嗨,”坐在沙發上的阿拉娜說。威爾看向她。窗外的天幕已經開始變暗。

“我睡了多久?”他聲音嘶啞地問。護士為他倒了又一杯水遞給他。

“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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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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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