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揭露
我把之前客人離開後的桌子都擦了一遍,店裏忽而又陷入了深海般的寧靜,只有安室摞碟子的聲音、沖矢昴偶爾翻一頁雜志的聲音以及海納先生的刀叉與餐盤的磕碰聲。
我背對着這些人,反複擦着一點污痕都沒有的桌子。店裏的安靜令我感到壓抑與緊張,我寧願就這樣擦桌子擦上一天,也不再想和這幾個名演員飙演技。
我半扭着頭,用餘光向後瞥了一眼,看見新出醫生正單手撐腮,嘴角噙笑地看着我。
“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眨了眨眼睛。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新出醫生。”安室從餐臺下扯出一塊雪白的抹布,搭前面在擋板上,“偶爾也與時俱進一下嘛,比如每天都來店裏點昂貴的食物,就像這位海納先生一樣,肯定會給夏目小姐留下深刻印象。”
海納先生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只是報以一笑,嘴裏還細細地、慢慢地嚼着自己那盤菜,我看見新出醫生在與我們調笑的同時,目光銳利而隐蔽地掃着老人,嘴角不經意地勾了勾。
然後他慢慢舉起右手的食指,打了個響指:“給我來一份意式濃縮,大杯。”
我毫不懷疑這是個暗示,至于代表着什麽我不知道,但餐臺後的卧底可看明白了,他們微妙地交換了一個眼色,安室不動聲色地去櫥櫃取了一小盒咖啡豆,我來到水池邊,把抹布清洗幹淨搭在架上。
我的“同夥”還在淡定地閱覽雜志,沒有任何動作,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被雜志的某段內容深深吸引住了。我穩住心緒,裝作什麽也不會發生,從容地做着其他清潔工作,但即便這樣,還是在打開廁所門洗拖布的時候,在門口絆了一跤。
我讪讪地垂着頭,把拖布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桶裏,然後繼續低着頭走到安室身邊,把他磨好的意式濃縮端給新出醫生。
其實本該是他端過去的,因為一般都是誰磨好誰負責到底,但他分明在用眼神暗示我去做這件事,我不知道他是另有打算還是純粹想要折騰我。
“謝謝。”新出醫生接過咖啡,端起馬克杯輕輕啜了一口,“夏目小姐是新來的吧,以前在哪裏工作呢?”
“诶?我……以前是超、超市的收銀員。”我連忙撒謊道。
“是收款員啊,那确實很辛苦呢。還是這裏好,客人都很可愛,還有這麽帥氣的男同事。”他眯着一只眼睛打趣道。
“……”我無言以對。
我一邊擠出禮貌的微笑,一邊夾着托盤折回到餐臺,見咖啡壺裏還剩一點美式咖啡,就端着來到沖矢昴身旁,給他續了半杯。
“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了嗎?”我朝他的雜志望望。
他笑笑:“嗯,這裏刊登了一則很有趣的老故事,是福爾摩斯探案集裏的一個案件——《帶斑點的帶子》,我重溫了一遍,感覺又有新的收獲。”
胡扯,你看的分明是一本情感訪談,記錄各種分手後的心路歷程。
“是這樣啊,‘帶斑點的帶子’,哦,我想起來了,是兩個姐妹和一個要害她們的繼父的故事。”我順着他的話茬接了下去,“記得結局很出乎預料。”
他意味深長地笑笑,金屬鏡框在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中閃爍着亮眼的色澤。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以用這樣一句話概況整個案件。”
他的話音剛落,正在喝咖啡的新出醫生忽然手一抖,杯子滾落到地上,碎了,他本人痛苦地捂着肚子,渾身劇烈地抽搐着,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嘴角有鮮血溢出。
我目瞪口呆。這演的是哪一出啊?
“糟糕,他是不是中毒了。”我第一個跑過去,因為我根本不相信他中毒。
安室正要撥打救護電話,門口的沖矢昴也突然捂着肚子呻吟了起來,雖然動作幅度不像新出醫生那樣劇烈,但也明顯看得出是中毒了。
喂喂,你們可是敵人啊,怎麽會這麽有默契?事先都沒溝通過就這麽順着演下去了?
我手忙腳亂,不知道該顧誰好了。安室飛快撥打了救護電話和報警電話。
我毫不懷疑電話那頭沒有人。
這個時候,一直沉着氣的海納先生突然有些緊張了,他的菜還剩一大半,抹抹嘴起身想要走。
我和安室對望了一眼。
在這種突發情況下,正常人是不會想馬上離開的,何況菜還只吃了一半。
正常人首先關心的是自己會不會也中毒了。因為同一餐廳用餐的其他人都發作了,自己會不會也接觸到毒源?他會很希望趕來的醫護人員給自己也做一下檢查。何況,這個中毒事件很可能是人為的,警察趕到後必然會找他錄口供。
所以他一定有鬼。他不能接受身體檢查,也不能被警察扣住。
易容是有時間要求的,出汗、緊張都會導致面皮出現裂隙,若是一般人還不太明顯,但對于一個臉上有大面積傷疤的人而言,卻是很容易暴露的。
安室趕在他前面,把門緊緊關上了。
“您請稍等,這裏發生了中毒事件,以防萬一,請等警察趕到。”他一臉淡然地說。
“還是說您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他繼而露出一絲譏諷的笑。
一直面目慈祥的老人,忽然扯出一個猙獰的笑。他揚起胳膊,用随身帶着的拐杖推開安室:
“起開。”
他的聲音也不再低沉而渾厚,有些尖銳。
“您竟然這麽不配合。”安室一把抓住拐杖的另一端,用力向自己這邊拽。
拐杖竟紋絲不動。
他低低地笑了:“作為一個八十歲的患有高血壓的老人來說,您的力氣未免太大了吧?”
說罷,一個利落的下腰與轉身,用閑着的那只手朝老人的臉上抓去。
但他并沒有得手,老人以不亞于他的速度跳開,扔掉被制動住的拐杖,靈活地躍到大門邊的角落裏。
然後,他從腳後跟處抽出了一把手槍,指着安室:“別礙我事,波本。”
安室笑笑,舉起手來,老人一把扯下面皮,露出一張有些驚悚的女人的臉。
我忘不了那張臉,它與我記憶深處的噩夢成功融合。
“等我殺了那個女人,一切就都了結了。”她啞着嗓子說,聲音冰冷宛如冷血動物的皮膚。
随後她的槍指向了我之前站的位置。
但是,那裏已經沒了我的身影。
“艾麗卡,別躲了,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我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別像縮頭烏龜一樣一直躲着。”她惡意地毒笑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身下是冰冷的我剛擦過的地板,安室已經将她引到了方便我射擊的位置,但我能感到他的不信任,因為他特意以投降後退的形式躲得遠遠的,仿佛是怕我手一滑連累到他。
洗手間的門板,事先開了兩個小口,用同樣顏色的布料蓋住,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我的槍筒正堵在其中一個口子上,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透過瞄準器瞄着格勞麗亞的左小腿。
“砰。”
我沒有猶豫,因為拿起槍我就有一種莫名的絕對自信,子彈在她的笑聲中射中了她的小腿,她毫無預料地慘叫了一聲,安室趁機踢飛了她的手槍。
“你們——是一夥的?你果然與FBI有勾結,波本。”她的驚訝很快就褪盡,兇悍的表情再度爬上整張臉。
遠處隐隐約約響起了警車靠近的聲音。
“不快點跑嗎?”他好心提醒道,朝着警車相反的方向努努嘴。
“切!”格勞麗亞惡狠狠地朝我藏身的地方剜了一眼,猛推開門,沿着西北街道的方向逃去。
今天是交通管制日,一般車輛不會在這條街上經過,所以她的逃跑顯得很容易。
我把槍重新藏好在一堆拖布杆後,拍了拍前胸上沾的水,從廁所裏走了出來。
趴在地上裝死的新出醫生緩緩爬了起來。
“哎呀,好槍法,真不愧是FBI數一數二的狙擊手。”他一臉和我很熟的表情,從衣兜裏掏出手帕摸了摸嘴角,把那絲虛假的血跡擦掉。
我不知道貝爾摩德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幹巴巴地咧了咧嘴,卻發現原本趴在門口餐桌上假裝中毒的沖矢昴,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這家夥會忍術不成?憑空就消失了,不光是我,就連安室也有些震驚。
因為我們都沒注意到他的離開。
我忽然想起了他剛才的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難道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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