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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柳第二天天還未亮, 就被秋月輕輕叫醒了,她從包袱裏拿出了厚厚的披風,說道:“主子, 外面今天在刮風,特別冷, 你得穿厚一點。”

萬柳動了動, 全身像是被錘打過般酸痛。她聽秋月聲音暗啞, 自己一張口,也覺着喉嚨火燒火燎般難受。

她幹脆閉了嘴, 起身下炕,腳一落地剛站起身, 雙腿一軟,手忙腳亂撐住了炕沿,才沒有摔一跤。

好險, 萬柳呼出口氣,秋月聽到動靜轉過身, 關心地道:“主子,怎麽了?”

萬柳擺了擺手,今天雖然身體已經像是不屬于自己, 可肩負着替太皇太後禮佛的重任, 她就算是爬也要爬着去。

她撐着炕沿站起身, 小腿肚直發顫, 猶如螃蟹那樣搖搖晃晃去洗漱了出來, 秋月遞上了杯溫水,她一口氣喝下去,喉嚨總算好了些,一出聲還是帶着濃濃的沙啞。

“秋月, 你等下去問太醫拿些驅寒的藥,叫張富也喝些。下山以後還要趕路回京,我們三人好好的出來,也要好好的回去。”

秋月知道萬柳也不好,還沒忘記操心他們,眼睛不禁有些發澀。

萬柳若是生病,還可以由太醫照顧着回京。若是他們生病,為了不把病氣過給主子,會被趕去一邊,跟貨物擠在一起,生死只能聽天由命了。

所以奴才不能生病,尤其是在路上病倒。

張富提來了食盒,秋月見他精神還好,忙将萬柳的話說了一遍,他聽後立刻應下來,轉身跑去找太醫開藥。

萬柳努力吃了一碗小米粥加幾個饽饽,才剛剛漱完口,張富就拿着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萬柳詫異地道:“怎麽這麽快?”

張富答道:“回主子,奴才去的時候一說,太醫将藥就給了奴才。說知曉山上天氣多變,上山又累着了,早開好了對症的方子備着,梁谙達恰好也在,他剛喝完藥,奴才也喝了一大碗。”

萬柳聽梁九功也在,不由得愣了下,想到壯如牛的康熙,昨晚還揚言要做真男人,那她也得好起來。

要是她病倒,沒準兒他在氣頭上,直接把她扔在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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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柳拿起藥碗一飲而盡,用清水漱完口,秋月那邊也喝完了藥,兩人一起出門,往大雄寶殿慢慢走去。

不過一夜之間,山上氣溫就低了許多,寒風凜冽,吹在人臉上像是在被呼巴掌,啪啪啪地疼。

李進忠在大雄寶殿旁等着,遠遠就迎上來請安:“萬主子,皇上已經在等着,吩咐奴才領着主子過去。”

萬柳随着李進忠看過去,微微的天光下,真男人康熙與身穿法衣的紮薩克大喇嘛站在一起,正在低頭說着什麽。

他仿佛擡頭朝萬柳這邊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繼續與紮薩克大喇嘛說話。

小樣!

萬柳心中冷笑一聲,随着李進忠,像是美人魚走在刀尖上,表面上每一步都優雅無比,努力拉直腿裝作若無其事,心中卻淚流成河。

這也太難了,腿真是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她好不容易才走過去,紮薩克大喇嘛朝萬柳雙手合十見禮,她朝康熙福身之後,再回了紮薩克大喇嘛一禮。

康熙也不說話,盯着她半晌,然後收回視線,很快別開了頭,對紮薩克大喇嘛說了幾句藏語,他雙手合十彎腰低頭應了句,領着他們進了大雄寶殿。

裏面的喇嘛端坐在兩旁,抑揚頓挫的誦經聲響起,康熙神情嚴肅,先上前拜祭,紮薩克站在旁邊,将點燃的香雙手恭敬遞給康熙。

他閉着眼睛,嘴裏默念一陣之後,将香插進了香爐裏。

萬柳心道這應該就是頭香了吧,好氣!

她這麽辛苦上山,他在人前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還挺威嚴霸氣,私下裏卻狗得很,又小氣,頭香居然不讓給她先燒。

康熙上完香之後,接下來換萬柳上前,她忍着身體的不适,按着蒙古佛教徒的朝拜規矩,五體投地,頭與手腳都俯趴在地,虔誠又恭敬地磕頭。

經聲在耳邊回蕩,萬柳趴在冰涼的地上,心中竟然奇異般的寧靜。

她起身肅立,看着佛壇上騎着狻猊的文殊菩薩,再次磕了幾個等身長頭。

一願所有的家人們都平安喜樂。

二願這世不糾結于過往,不困囿于現在,不執着于将來。

三願來世能得真正的自由随心。

她站起身,雙腿顫悠了一下,康熙站在旁邊,視線随着她的拜祭起伏,神情晦暗不明。

見她一動,他的手指跟着動了動,又很快卷曲起來緊握成拳,掩進了袖子中。

萬柳極力穩住不倒,躬身雙手接過紮薩克大喇嘛遞過來的香,插進香爐裏,再次施禮答謝。

他們上完香,紮薩克大喇嘛便伺候着康熙走出了大雄寶殿,萬柳則留下來聽經。

等到康熙他們再次出現,全山的喇嘛們又戴着各種面具,念着經跳着金剛舞,在殿外廣場上鎮魔。

儀式結束,康熙親筆潑墨揮毫,禦賜“五臺靈境”幾個大字,賜給了廟裏黃金,綿等,下令紮薩克大喇嘛赈濟山下貧苦百姓。

一番忙碌下來,已到了半上午,稍作歇息,用了茶水點心之後,禦駕便啓程趕着下山。

萬柳看着腳下的一百零八級臺階,深深吸了口氣,接過讓張富找來的木棍做拐杖,側着身子拄着杖,與秋月互相攙扶,一步步往下挪動。

她很想罵自己烏鴉嘴,昨天還跟康熙說下山慘,現在真正應驗了,才發覺一點都不美好。

她小腿根本難以彎曲,像是木頭般不受控制,只能直直往下挪動,走一步還顫抖一下,好像是在跳僵屍舞。

張富像是老母雞般,紮着手要護住他們,饒是萬柳愁腸百結,還是笑了出來:“你走你自己的吧,這樣跳來跳去,看得人眼花。”

張富嘿嘿笑,說道:“主子,奴才以前在禦膳房經常扛豬肉,力氣大得很,主子盡管放心,若是不小心摔了,奴才一定能接住主子,不讓主子滾下去。”

萬柳無語,仰頭看着像是在頭頂漂浮的雲層,唉,算了。若是現在有個俏侍衛把她當豬肉一樣扛下去,她也是願意的。

康熙走在前面,蹭蹭蹭下了臺階,眺望着霧蒙蒙陰沉的天空,山風呼嘯,衣袍鼓起獵獵作響。

他背着手停下來聆聽,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與腳步聲,終于忍不住回頭看去,見石階上顫悠悠的身影,左搖右晃跟得很是辛苦。

他腿動了動,又強行止住了,沉吟之後吩咐了梁九功幾句,他忙應下去傳了話。

萬柳站在半途中,數着只下了一半的石階,拄着杖歇息了一下,又看着前面被侍衛擁簇的康熙,嘆道:“秋月啊,你也去找跟木棍吧。咱們得加快些,不然天黑下來,山道難行,晚上被扔在荒郊野外就不好了。”

秋月目露擔憂,勉強笑着安慰她道:“主子真是愛說笑,咱們哪能被留下來。奴才沒事,還有些力氣,你就靠着奴才,仔細着腳下,可別摔了。”

萬柳笑着道:“還是算了吧,摔在一起就不妙了,你走自己的,我小心點兒就沒事。”

秋月遲疑了半晌,低聲道:“主子,昨天皇上還好好的,親自帶着主子上山。主子是不是又惹到了皇上,怎麽今天留下了主子不管了。”

萬柳笑了笑,拉長聲音道:“秋月啊,你不知道,這就叫一夜長大。”

秋月知道萬柳愛說笑,她不說也沒有再問,護在她旁邊往下走。

萬柳走了幾步,見拖爾弼裹着厚厚的皮襖子,整個人像是只大熊一樣,大步朝山上跑了來。

很快他就竄到了萬柳面前,她駭笑道:“阿瑪,沒想到你居然這麽靈活。”

拖爾弼嘿嘿一笑,說道:“我經常跑,這點子路算什麽。不過閨女,你怎麽不穿皮,皮才能擋風。”

萬柳見他作勢要解身上的皮襖,瞧了一眼在旁邊好奇見禮的秋月,忙咳了咳道:“我披風是皮毛裏,走動起來也不冷。”

拖爾弼猶疑了一下,停下了要脫皮襖的手,懊惱地道:“也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合規矩。披風根本不管用,風還是會亂鑽,只有穿得嚴絲合縫,風才吹不透,又暖和。”

萬柳見拖爾弼看了看秋月,又對她擠眉弄眼,忍住笑對秋月道:“你走前面吧,我跟阿瑪說幾句話。”

秋月忙應下走遠了些,萬柳這才問道:“阿瑪怎麽來了?”

拖爾弼湊過來,低聲道:“梁九功來傳話,說皇上讓我來勸你一句,讓你還是坐轎子下山。皇上怎麽讓我來勸你了,他的旨意在你這裏不管用?”

萬柳見拖爾弼八卦的眼神亂閃,想着還是不能毀壞康熙的帝王形象,幹笑道:“皇上的話就是聖旨,怎麽會不管用呢。”

拖爾弼明顯的不相信,嘴角下撇,說道:“那好吧,你不說實話我也不問你。我遵旨來勸你,勸不勸得動,就不能保證了,畢竟閨女是主子嘛。再說下山坐什麽轎子,擡轎的是人又不是神,山路崎岖,腳下一不留意,摔一跤就得連人帶轎子咕咚咚滾下山。”

萬柳又笑個不停,她看着起伏的下山路,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在轎子裏哪裏坐得住,與其擔心受怕,還不如吃點苦頭,自己爬下山去。”

拖爾弼心疼不已,嘆道:“只可惜規矩太重,不然阿瑪背你下山就好了。昨天上山我就在擔心,後來見到皇上來幫着你上了山,這一顆心總算放了一半下去,另一半吶,如今還提着。

閨女吶,昨天這麽多人都見着皇上帶你上山,雖然不敢在明面上說,私下裏肯定會想,皇上待閨女可不一般,閨女在皇上面前肯定是一等一的得寵。

可阿瑪總覺着不放心,皇上那是做大事的人,他這點子寵愛,不夠數啊!太皇太後可不是等閑之輩,要是她一生氣,覺着你是狐貍精誤國,讓你無聲無息沒了,哭都沒處哭去。”

萬柳心裏直嘆息,可不是不夠數麽。若是太皇太後讓康熙在她們之間選擇一個,不是誰掉進水裏要救誰的世紀難題,而是康熙肯定想都不會想,會選擇他皇瑪嬷。

其實萬柳也不會太生氣,要是換了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她見拖爾弼愁眉不展,忙安慰他道:“阿瑪你放心,我昨天上山自己爬了上來,今天也自己下去,好讓自己慘一點。太皇太後見了,也能少聽些閑話,體恤我的辛苦。畢竟她也親自上到了一半,知道上山有多難。”

拖爾弼想想也只能這樣了,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說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得去複命了。”

萬柳點點頭,拖爾弼這才加快步伐,去到前面給康熙複命。沒一會,侍衛讓開,康熙大步朝山上走來。

他到了萬柳身邊,板着臉也不說話,見她要福身請安,只伸手扯着她的手臂,頭偏向一旁看都不看她。

萬柳見康熙臭着臉,一幅生人勿近,我是真男人的模樣,想笑又忙忍住了,也不做聲繼續下山。

康熙背着手跟在她旁邊,不時沉默着拉她一把,再架着她走一段。

康熙一路上一言不發,萬柳也不說話,兩人毫無語言交流,氣氛平和中又透着詭異。

走走歇歇之後,總算在天黑透之前到了歇息的院子,一同先去太皇太後出請安。

蘇茉兒站在門口,見到他們前來忙笑着請安:“太皇太後一直念叨着,說是天黑了怎麽還不回來,擔心着晚上山路更難走,都想要親自前來找了。”

康熙忙大步走進屋子,萬柳腳步蹒跚跟在身後,蘇茉兒打量着她,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關心地道:“哎喲,瞧你這一路可吃了大苦頭,快進屋去,裏面暖和。”

萬柳幹脆依偎着蘇茉兒,笑着說道:“多謝嬷嬷,上山還好,就是下山不容易。”

蘇茉兒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我知道,你快進去,跟太皇太後好好說說。”

進了屋,太皇太後拉着康熙的手,正在細細問話,見到萬柳進來,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說道:“不用多禮,坐吧,蘇茉兒,給她拿個軟墊來。”

萬柳謝了恩,坐在墊了軟墊的繡凳上。太皇太後迫不及待問着她在山上的拜祭之事,紮薩克大喇嘛好不好。

康熙垂着眼簾,坐在旁邊吃茶,也不搭話,任由萬柳回答着太皇太後的問話。

太皇太後問了一陣,嘆息着道:“只可惜我上了年紀,上不去喽。你們年輕人上一次山也不容易,瞧你的腿腳也不便,臉都沒有半點血色,這嗓子也快說不出話來,快回去歇着吧,讓太醫來給你診診脈,到時候別拖得愈發嚴重了。”

萬柳見太皇太後還算滿意,總算放下了些心,忙起身謝恩告退,康熙則留下來,繼續陪着太皇太後說話。

回到住的小院,萬柳進屋就直接癱倒在炕上,再也起不來。秋月見狀,去吩咐張富請了太醫,又去擰了熱帕子來,伺候着萬柳擦了手臉。

張富領着太醫很快來了,太醫給萬柳診過脈之後,說道:“主子勞累之後,身子虛,又吹了寒風,現在看起來脈象尚好,只得防着風邪入體,晚上不發熱便無大礙。”

太醫開了兩劑方子,張富去拿了藥回來,一幅給萬柳泡腳,一幅熬了給萬柳服用。

萬柳全身沒有一點力氣,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她吃了小半碗高粱魚魚,又喝了一碗藥,稍微歇息一會之後,才覺着好過了點。

秋月端了木盆來,裏面放上藥湯,伺候着萬柳開始泡腳。

一陣腳步聲之後,門簾被掀開,萬柳擡頭看去,康熙站在門口,與她的目光四目相對。

他怔愣片刻,又不自在地別開了頭,然後走了進屋。

秋月忙福身退了出去,屋子裏只剩下兩人。萬柳看了看腳下的木盆,撐着椅子扶手要起來請安,康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又将她摁了回去:“動來動去做什麽,水都被你攪涼了。”

萬柳聽他終于開口說話,垂頭憋着笑,也不去看他,當做無事發生一般,說道:“是,奴才遵旨。”

康熙腳勾着椅子,坐在了她對面,手搭在膝蓋上,咳了咳說道:“聽你那破鑼嗓子,你不說話我也不會怪罪于你。不過你別多想,我不是特地要來理會你。

只明日就要回京,先前我看過你的脈案,又問了太醫,怕你身子不好耽誤了行程,所以得來看看。”

萬柳轉動着眼珠,定定看着康熙,見他神色愈發不自在,忙低頭忍着笑,不能把他真惹毛了,極為聽話的一聲不吭。

康熙撈起袍子下擺,連換了幾個坐姿,挪來挪去好半天,才總算坐得舒服了些,問道:“早上我吩咐太醫熬了藥,梁九功說伺候你的奴才來提了回去,你是不是嫌棄苦沒有喝?”

原來早上的藥,還真是他吩咐熬好的。萬柳眼中含笑,說道:“多謝皇上,奴才喝過了。”

康熙見她态度很好,也覺着沒先前那麽尴尬了。他手搭在椅背上,伸直腿放松了身子,說道:“你有什麽不舒服之處,一定要說出來。先前下山的時候,讓你阿瑪來勸你,你也不聽,跟那犟驢一樣......”

萬柳鼓着臉頰瞪了回去,他止住話,擡頭看着屋頂,左顧而言他。

“水涼了就不要再泡,快上炕去歇着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他說着說着站起身,走上前捉住她的腋下,像是拎小雞崽般将她拎起來,藥湯濺了一地,他看都不看,直覺将她放在了炕上。

萬柳氣得瞪圓了眼,喘着粗氣直想要發飙。他垂頭看着她的腳,走回到木盆邊,抓着布巾又旋身走回來。

他将布巾在她腳上胡亂抹了幾把,然後随手一扔,扯起被褥連人帶頭把她蓋住了,伸出雙臂一壓,她人就被放倒,躺在了炕上。

萬柳頓了下,将被褥從頭上扯下來,深吸一口氣,錯着牙還沒有說話,他人已經撲上來,壓在了她身上。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十分不要臉地道:“罷了罷了,既然下山的時候你已經主動向我請安,我也就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先前你的大不敬,就當沒發生過。”

萬柳像是蠶一樣在被子裏蛄蛹,掙紮了半天掙不動,生氣地道:“你快起來,我要被你壓扁了!”

康熙慢悠悠擡起身,翻身躺在她身邊,溫聲道:“下山時見你晃晃悠悠的,我可被你吓得不輕,生怕你摔倒。本來脾氣就壞,要是摔壞了腦子,那還得了,可得比那河東獅還要吓人。”

萬柳氣得不行,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本來好好的一句話,他非得要強行贈送一句不好聽的。

康熙笑着湊過來,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懷裏,說道:“別生氣了啊,快睡吧,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回去的路上坐馬車,再走慢點,你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不過我瞧着伺候你的奴才好似不大行,她是不是病了,換一個人來伺候你吧,別過了病氣給你。”

萬柳身上還穿着棉夾衫,她無語至極翻了個白眼,暗罵了句狗權貴階級,伸手去推他:“起來,伺候奴才的奴才好得很,不用皇上操心。”

康熙呆了呆,捉住手她的手放在身旁,一本正經地道:“你也不嫌棄說得拗口,我又沒有讓你在我面前自稱奴才,就你我相稱不更省事?

你別亂動啊,瞧你都這樣了,還饞着呢。我想是想吧,畢竟人心善,實在不忍心讓你辛苦操勞。”

他彈坐起身,撐着手臂,眼睛閃亮無比,期待地看着她:“不過,你若是實在想得不行,我也就勉強答應吧,你要不要來?”

來你個大頭鬼,萬柳差點兒沒把眼珠子都翻飛出去,她根本不想跟他說話,将被褥幹脆拉在了頭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康熙笑個不停,拉下她的被褥,說道:“別悶着了,要是你現在還睡不着,我就陪你說說話。先前在山上時,我沒想到你會磕長頭,瞧着你的神情也特別虔誠,你在菩薩面前求了什麽?”

萬柳靜默片刻,臉上慢慢綻開了笑容,不疾不徐地道:“奴才在菩薩面前祈求,皇上得一直是頂天立地,鐵骨铮铮的真男人。”

康熙:“......”

他翻身覆上去,不住親着她的眼睛眉梢,喃喃笑罵道:“反正你這張嘴還厲害得很,我也就不客氣了。從出了京城忍到現在,一直都在齋戒,老子今天再也不會放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各位小天使的營養液與鼓勵,不一一艾特,鞠躬。

還有捉蟲的我都看到了,因為改動審核麻煩,說不定會被鎖,我以後寫完,一定仔細再仔細檢查,謝謝你們。

最後,懇親大家再看看預收吧,祝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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