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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慢行回到京城, 萬柳的腿也養好了,走路不再像趙本山賣拐一樣可笑。
很快臨近過年,雖然前方戰事不斷, 宮裏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尤其今年是康熙的大收獲之年,後宮的孩子雖然有早殇的, 新生的卻絡繹不絕, 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生育高峰期。
佟皇貴妃生了一個女兒, 一個月後沒了。德妃又生了一個女兒,郭絡羅氏姐妹各生了一個兒子, 鈕祜祿貴妃也生了一個兒子。
康熙一年連得三子,兩個女兒, 萬柳深感佩服。
他算得上很不錯的種牛,在年底紮堆的頒獎儀中,他肯定能拿到無數塊最佳配種獎, 畢竟是歷史上能擠進前五能生的皇帝,不然就是絕對的黑幕。
不管其他宮裏怎麽熱鬧喜氣, 萬柳照常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尤其是過了年之後,康熙閑聊時提到了雅克薩的情形,他已經下旨築城增兵, 派都統彭晖赴黑龍江城, 加緊造船, 保證糧草能從松花江即時補給到前線。
除了內部嚴密部署之外, 對外又下令蒙古王公切段與沙俄軍的貿易, 內外齊上,一旦準備好,會開始着手将沙俄驅逐出雅克薩。
萬柳最關心貝加爾湖的歸宿,對康熙的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好。主要是惹得他一生氣, 兩人開始冷戰的話,她對外面的朝政大事就一無所知了。
要是等到《尼布楚條約》簽訂下來,她哭都來不及。
以前她只是在歷史上看到冷冰冰的條約,感觸還不那麽深,現在身臨其中,完全是兩碼事,根本無法置身事外。
到了五月,彭晖從黑龍江城到達雅克薩,水陸兩路同時炮轟沙俄軍,最後沙俄軍傷亡慘重,倉皇逃出了雅克薩,清軍大勝。
為了解決邊境軍隊的吃飯糧食問題,康熙又下旨軍隊在當地屯田,加強黑龍江的防務。
除了雅克薩勝利之外,去年施琅在與鄭克塽的戰事中也大獲全勝。
鄭克塽無力再戰,決定降清。從去年一直談判到今年,朝堂上對臺灣最後的處置,争議也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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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大臣李光地提出,臺灣隔着海峽,清政府難以掌控,不如将當地的老百姓遷出來,放棄臺灣這塊土地。
天氣漸漸炎熱,康熙也在着手南巡之事,他準備帶萬柳一起去,以為她對江南知之甚少,經常給她講一些江南的風俗人情,順帶提了一嘴臺灣之事。
萬柳聽着康熙講江南,本在失神中,聽到李光地對臺灣的建議,頓時驚醒了,難以置信尖聲道:“什麽?”
康熙正拿着茶碗遞到嘴邊,被萬柳突然出聲吓了一跳,茶水也潑了一身。
他無語至極,放下茶碗抖了抖常袍上的茶葉,嫌棄地道:“你看你,這麽急躁做什麽?”
萬柳拉住他的手,說道:“別管衣衫了,天氣熱一會就能幹。皇上同意李大人的提議了?”
康熙頓了下,看着她慢吞吞地道:“後宮嫔妃不得幹政。”
萬柳翻了個白眼,她幹個屁的政,“是皇上自己在說臺灣的事,奴才只聽得有些可笑。
這麽辛辛苦苦耗時耗力耗財耗費人命,好不容易才打贏的仗,居然就為了從臺灣土地上遷百姓出來。
奴才只聽過為了搶占土地打仗,從沒有聽說為了搶當地的百姓打仗。前後差不多得歷時三幾年了吧,打了這麽多年,最後真不是為了搞笑的?
這些年,大清折損了多少官兵,從臺灣土地上能遷出多少百姓來,兩數相加能抵得過嗎?
再說遷出來的百姓安置到哪裏,哪裏又有多的土地給他們耕種,難道要把他們放到黑龍江寧古塔這樣的地方去嗎?
臺灣本來天氣炎熱,氣候不一樣,生活習俗也不一樣,被迫背井離鄉,百姓得遷到哪裏,他們才能安居樂業?
奴才就是再沒見識,也覺得這個提議實在是,奴才都不希得說。”
康熙從沒有見萬柳如此激動過,他駭然看着她眉毛都快飛了起來,烏黑的眼眸閃閃發亮,小嘴巴巴翻動個不停,雪白面孔漲得通紅,不禁被逗得悶笑出聲。
“哎喲你這張嘴,不去都察院真是浪費了,李光地聽了還不得被你給氣死。
唉,你不了解李光地,他所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李光地是福建人,對臺灣的了解,遠比我還要深。
當年施琅也是他舉薦給我,作為降将,施琅本不為朝中清流所恥,李光地舉薦他,有好些臣子參奏他們居心不軌,是鄭氏派來的奸細。
施琅對海上戰事的精通,加之對鄭氏的了解,朝中無人能及。最後我思量再三,才決定啓用他,與姚啓聖互相牽制。最後他總算不負所托,朝中對他的罵聲才少了許多。
李光地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他眼光長遠,考慮得多了些。臺灣乃彈丸之地,人煙稀少,窮困閉塞。如果歸為大清所管,朝廷要耗費數倍的精力,賦稅卻不一定能收上來。
他最擔心的是,現在大清能控制住着塊地方,若是不能掌控的時候,那臺灣就是巨大的威脅。不過有趣的是,施琅卻持有與李光地相反的意見,他認為臺灣“斷斷乎其不可棄”。”
萬柳沉吟了下,笑着道:“反正都覺着是雞肋,還擔心什麽掌控不了掌控得了。現在棄掉,只會便宜了夷族而已。還不如當時不收回,至少鄭家還是我們同皮膚的漢人。
臺灣氣候炎熱,又臨海,奴才就不明白了,這些地方怎麽會貧瘠。
天氣熱的時候,莊稼長勢才快,說不定稻谷一年可以成熟幾季,遠比嚴寒地區高産。各式瓜果加上海貨,只要稍加管理,想要窮也窮不起來。”
康熙看着萬柳的目光贊賞不已,笑着道:“平時見你,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加上氣我,沒想到還是有些見識。”
萬柳怒瞪了回去,他馬上笑着轉開了話題,說道:“我也與你想得差不多,這片島嶼絕對不會随便割舍出去。”
只要不把臺灣讓出去就行,萬柳也就沒有再吐槽,不然以康熙的小心眼,以為她要左右朝政,觊觎他的江山,他可不是昏君,那她真是馬上會死得透透的。
這段時間萬柳很乖巧溫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難得和諧。不管是在炕上還是炕下,康熙都覺得無比滿意。
他不禁溫柔地道:“我已經在西郊選了清華園的莊子,打算建成避暑的地方,只清華園這個名字不好聽,我已改成暢春園。你喜歡江南的院子,這次我們去江南,你到時候看看喜歡哪座宅子,我給你比劃着也建一座。”
萬柳想笑,好似他是為她一人建的暢春園,這麽大的帽子,她可不敢往頭上套。
她想了想,忍住沒有噴他,說道:“奴才不敢,只要皇上喜歡就好。”
康熙見她不感興趣,一個勁地勸她:“你得好好想想,以前你說喜歡高大寬敞的屋子,我覺着這樣也不錯,有了孩子以後,住着才方便。”
說着說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瞄向了她的肚子,皺眉道:“你這肚子怎麽還沒有動靜,與你一同進宮的,早就生了好幾個了。我再讓太醫來給你把把脈,好生調理調理。”
萬柳對孩子随緣,一直沒有懷孕,她都快忘記了這件事,再說,不生孩子也不是什麽壞事。
反正生下來,能不能自己養還是未知數。辛辛苦苦懷孕,最後卻只是個懷孕的容器,那她真的會殺人。
她笑咪咪地道:“有其他姐妹接連二三給皇上生,反正皇上也不缺兒女。奴才身子好着呢,又有答應的份位,奴才非常知足,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康熙感到了久違被噎的滋味,他摸了摸鼻子,神情讪讪,沒有再去招惹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南巡在即,萬柳心中百般滋味,複雜難辯。
她知道這個時候的江南,與後世的江南完全不一樣,還是覺着近鄉情怯,怕回去,又怕回不去。
快到臨行的前幾天,太皇太後偶感風寒,一直在病着,沒有再去小佛堂念佛,由着蘇茉兒坐在旁邊給她念經,萬柳則在一旁安靜撿着佛豆。
康熙每天都要來給太皇太後請安探病,這天上午,他又早早來到了慈寧宮。
上前請過安,他坐在太皇太後的塌邊,握着她的手問道:“皇瑪嬷今天覺着可好了些?”
太皇太後慈愛地看着他,說道:“養了這麽些天,今天身上已有了些力氣,你無需擔心。前面忙,就不用天天跑來看我,有蘇茉兒與萬氏在呢,你盡管放心,她們把我伺候得很好。”
康熙看了一眼萬柳,笑着道:“皇瑪嬷身子不好,我怎麽能不來,只恨不得也能時時在皇瑪嬷床前伺候盡孝。眼見我就要去江南,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瑪嬷。”
太皇太後微笑着道:“說到這個,我正想跟你說一聲。這些時日我也習慣了萬氏在身邊,她一走我還舍不得呢。
皇帝這次就把她留在我身邊,宜妃德妃前些日子有孕在身,一直都在宮裏憋着,這次趁着她們能走動了,你也帶她們出去散散心。”
康熙臉色變了變,眼神情不自禁飄向萬柳,見她只微楞了下,又低下頭,不緊不慢揀着筐子裏的佛豆。
太皇太後神情淡了下來,說道:“你們出去吧,我跟皇帝說一會話。”
萬柳與蘇茉兒忙站起身,恭敬退了出去。到了門外,蘇茉兒看了看萬柳,輕嘆了口氣,說道:“你回去歇着吧,太皇太後看重你,也是好事。”
萬柳其實已分辨不出,心裏究竟是何種滋味。
說不難過吧,那她純粹是自欺欺人。與康熙耳鬓厮磨幾年,他是帝王,能一直容忍她的放肆,處處讓着她,在這個時代的普通尋常男人中,也很少找得出來與他一樣的。
雖然她萬般吐槽他,可絕對不能否認他的聰明,勤奮,優秀。
作為一個帝王,在幾千年那麽多的帝王中,不管文治武功,他也能排到前面去。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就算是再清醒,又不是草木,豈能沒有動心的時候。
只是這些溫情太薄弱,在她還沒有正式探出頭去的時候,就被現實一個巨浪打來,拍得她暈頭轉向,不得不退縮。
而且她也不敢前進,太皇太後已經老了,若是因此被氣得一病不起,她真當不起那個惡人,康熙只怕也會因此歉疚一輩子。
生死橫在中間,他們才是真正的回不去了。
她寧願他負她,也不願意他負了太皇太後。
她自私得很,不是怕回不去。他若是對她愧疚,至少她的日子不會難過。
若是他恨上了她,在重重的深宮之中,暗無天日的熬日子,才是生不如死。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還沒有孩子,再多份牽挂壓上來,她不一定能再如此時看得開,說不定會直接瘋了。
萬柳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微微笑了笑說道:“嬷嬷放心,我沒事。”
蘇茉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沒事就好,你是聰明人,想太多無益。”
萬柳福了福身,回頭淡淡看了一眼正屋,離開了慈寧宮。
屋內,康熙沉默了片刻,問道:“皇瑪嬷,萬氏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令你不滿了,你告訴我,我自會去罰她。”
太皇太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沒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她就是太好了啊,好得你不顧祖宗規矩,不顧我這個老婆子的心情,昏了頭一樣紮了進去。
去木蘭圍場,去五臺山,你都心心念念想要帶着她,甚至還帶上了他的家人。我離開了科爾沁這麽多年,都還沒有見過娘家人呢。
在這個宮裏關了幾十年,我好不容易出了一次宮,倒被你順手拿來讨了她的歡心。
這次你又打算帶上她哪個娘家人,是不是準備将她娘家兄弟都提拔起來,好做正經的國舅爺?
玄烨啊,自從你親政之後,我見到你與他們都不一樣,一直很放心你,也沒有多管你的事。哪怕你提拔你的舅家,讓你那個表妹做了貴妃,又做了皇貴妃。念着佟家還算聽話,能為你做些事,也就随了你去。
只是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每次都像是飛鳥投林般往萬壽宮跑,我還沒有瞎呢!
你這一刀刀的,直往我心上戳,我還有多少時日,你就這麽忍不住了,一定要直接看到我死不瞑目,你才甘心嗎?”
康熙看着白發蒼蒼,虛弱靠在塌上的太皇太後,她說了這翻話之後,累得不斷喘着粗氣,胸脯上下起伏。
康熙只覺着心痛如刀絞,慢慢跪下來,握住她枯瘦的手,哽咽着道:“皇瑪嬷,我知道你心裏的苦,怎麽會故意要傷害你。
我不會很汗瑪法與汗阿瑪一樣,萬氏也懂規矩知禮,這些年你也都看在眼裏。她迄今都是個答應,也沒有任何不滿,想要晉升高位,拉扯提拔娘家人。
皇瑪嬷,你親手撫育我長大,我也只有你一個親人,這些年我們祖孫相依為命長大,我何曾做過半點子要傷害你,令你難過的事情。”
太皇太後閉上眼,掩去了眼底的痛楚,淡淡地道:“就因為萬氏還算懂得分寸,種痘之事上立了些功勞。我又老了,比年輕時仁慈了許多,不然哪能容忍她活到今日。你出去吧,我倦了,想要歇息一會。”
康熙緩緩放開太皇太後的手,起身之後站立片刻,然後一言不發退了出去。
他習慣性沿着養心殿的夾道走出去,看着側手邊的萬壽宮,好一陣後,才神色落寞,轉身回了乾清宮。
萬柳回去後,坐着發了一會呆,秋月進來道:“主子,李谙達來了。”
她愣了下,說道:“讓他進來吧。”
秋月出去領着李進忠進屋,他上前規規矩矩請安之後,說道:“萬主子,皇上差奴才前來傳話,太皇太後身子不好,萬主子此次就不用随行。留在宮中好好伺候太皇太後,代皇上在太皇太後跟前盡孝心。”
萬柳微笑着道:“我知道了,多謝你。還要麻煩你一件事,煩你跟皇上說一聲,請他給給我娘家阿瑪也遞個消息,說我得留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這次就不去江南了。”
李進忠忙恭敬應下,然後退了出去。秋月提着食盒走了進來,觑着萬柳的臉色,說道:“主子先用飯吧,今天廚房裏做了些新鮮的蓮子羹,天氣熱,吃起來正清爽祛火。”
萬柳微笑着點了點頭,不管滄海桑田如何變幻,吃飯才是最重要的事。
康熙去了江南,沒有再來過萬壽宮,兩人再也沒見過面。
萬柳回到慈寧宮,太皇太後也若無其事,當做無事發生一般,留下她在慈寧宮學學蒙語,抄抄經,撿撿佛豆,一天也很快就過去了。
康熙南巡回來後,宮裏又添了喜訊,宜妃再次有了身孕。
本來萬柳很久沒有被翻牌子,直到過完年,到了她生日的時候,才重新被康熙翻了綠頭牌。
她時隔已久,再次踏進東暖閣,兩人甫一見面,彼此之間都有些陌生。
康熙瘦了些,眉梢眼底都帶着些倦意,如以前那樣,坐在南窗下的羅漢塌上,哀哀凝視着她好半晌,才問道:“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萬柳見他難過,覺得有點兒可笑的同時,也反省了一下。她是不是要裝作不好,然後讓他也覺得好過一些?
不過,她裝不來,主要是臉色紅潤有光澤,想裝柔弱也裝不像,幹脆微笑着道:“托皇上的福,奴才過得還不錯。”
康熙怔楞住,然後站起身,勉強說道:“今天你的生辰,我吩咐膳房做了長壽面,到時候你吃上一碗。”
萬柳謝了恩,走過去坐在桌前坐下,康熙親自把面碗端到她的面前,說道:“快吃吧,等會就涼了。”
小碗裏裝了半碗清雞湯面條,吃起來倒也筋道可口。萬柳埋頭吃完了,見康熙在旁邊握着酒杯,一直沒有動筷子,只看着她出神。
見萬柳看過來,康熙自覺得失态,低頭放下了酒杯,說道:“我吃飽了,你不用管我,再多吃一些。”
萬柳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低頭吃飯。吃得七八分飽的時候,她才放下了筷子。漱口之後,又陪着康熙坐在榻上吃茶消食。
康熙一時無話,無所不在的尴尬始終萦繞在兩人之間。等到洗漱完上炕,康熙主動将屋子裏的燈都熄滅了。
黑暗仿佛給了他無盡的勇氣,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臂她緊緊攬在了懷裏,然後細細密密的吻落了下來。
萬柳以為康熙吃了大力丸,這次他特別有勁,沉默着高頻沖撞,像是頭潛伏在暗夜裏的猛獸,要把她生生撕裂開。
野馬跑不壞,春心永不怠。萬柳還挺享受的,這才是徹底的消食,又能減肥又能體驗身體帶來的愉悅。
她甚至暗搓搓地期待,康熙能把他不太多的難過化為動力,一直保持今晚的水平。
高速運轉的機器終于慢慢停歇,康熙悶聲低吼,然後軟軟癱倒。
萬柳覺得身上汗唧唧的,像條魚一樣直接滑出去,摸到炕尾去找自己的衣衫。
康熙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來:“去喚人點燈吧。”
萬柳拿起衣衫,對着窗戶微弱的光線,仔細辨認了裏外,往身上套好之後,才說道:“是,奴才這就去。”
聽到萬柳的吩咐,梁九功低頭走進屋,親自點亮了幾盞燈,不敢多看,又低頭退了出去。
康熙轉過身,眼睛像是着了火般通紅。他目光灼灼盯着萬柳,對她招了招手。
她不解走過去,他拉住她的手,她伸出手掌一看,掌心赫然是一顆巨大滾圓的東珠。就是在太皇太後朝冠上,也沒見到這種尺寸與成色的珠子。
萬柳看了看,又将東珠放在了他的枕邊:“很好看很貴重。”
康熙見她不肯收,說不出的疲憊與難受,問道:“又急着要回宮了?”
萬柳手腳不停,說道:“早睡早起身體好,皇上也早些歇着。”
康熙沒有理會她,自顧自說道:“暢春園的主院,我打算依山而建,修成江南樣式的宅子。”
萬柳手一頓,接着又繼續扣絆扣,大家都別自作多情,清溪書屋她又不能住進去。
她随口道:“江南宅子也好,住慣了四合院,再換成別的樣式,總不至于厭煩,能一直保持新鮮感。”
康熙默然片刻,說道:“我從來沒有厭煩過你。”
萬柳失笑,朝他笑着福了福身,然後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有了這一次打底,康熙翻萬柳牌子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初見時的不自在散了去,好似回到了兩人最初相處的時候,随意了許多。
轉眼間就冬去春來,慈寧花園的花開始盛放,萬壽宮的梨樹,又長滿了滿樹的花骨朵,仿佛只要一夜春風,便會滿樹繁花。
萬柳早上起來時,秋月提着食盒進了屋,從裏面拿出牛奶饽饽等點心早飯,喜氣洋洋地道:“主子,院子裏的梨樹開了一大半,像是雪挂在了枝頭,可好看了,主子要不要先去看看?”
萬柳随着她的話,側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說道:“說不定還能聞出梨子的清香呢。”
牛奶與饽饽的味道一股腦鑽進鼻尖,萬柳只覺得腥氣撲鼻,胃裏一陣翻滾,她忙伸手蒙住嘴,沖進淨房,對着恭桶狂吐起來。
秋月被她吓住,連忙跟了進去,不斷給她遞着清水帕子,遲疑着道:“主子,你這個月月事遲了好幾天,是不是有了身孕?”
萬柳僵硬地直起身,轟地一下,腦子裏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野馬跑不壞,春心永不怠。”——來自《燃情克利夫蘭》,艾爾卡yyds,推薦大家有空時可以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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