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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乘舟不能接受自己煮的浮圓子竟然那麽難吃,他自個拿勺子嘗了一口,才咬下去一口,差點把他的牙給崩壞了。
“怎麽這麽硬?”
容文道:“您從冰窖裏拿出的花生,都快冰了四年了,能不硬嗎?”
她剛才都已經勸過傅乘舟,庖廚沒花生,讓他別做了,偏他不聽勸,溜去冰窖翻花生,一個勁地要給傅挽月做浮圓子。
聽庖廚的小夏說,小少爺連花生都沒黏碎,就包到裏面,煮出來不硬才稀奇。
別人想過來幫忙,傅乘舟還不願,這下不就出醜了不是。
“姐姐,我錯了。”傅乘舟大受打擊地垂下肩膀,都不敢擡頭看她了。
傅挽月看他已經明了自己的廚藝是有多糟糕,心裏松了一口氣。
這最後一兩天,終于不用再受這種折磨了。
她面含笑意,摸了摸傅乘舟的小腦袋,“你才六歲,做不好這些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以後你進了總督府,也犯不着做這些讨好陸大人,只要你好好跟着夫子好好習字讀書就好。”
傅乘舟乖聲應是,回到屋裏練字。
倒在地上的小黃鴨一見他走了,倒是從地上站了起來。
傅挽月忍不住一笑,蹲在地上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演的不錯,今日就不罰你了。容竹,端一碗鲫魚粥過來。”
嚴铮冷哼一聲,頭低下來,劃開她的手,高傲得不願讓任何人摸她。
她也不生氣,反正這鴨子又不是第一次耍脾氣了。
習慣就好。
她沒再理嚴铮,自個騎馬上山去采藥,快活得不行。
一日後,陸總督帶人親自上門,将傅乘舟給領走了。小家夥當初知道自己不是傅家親生,鬧得還是挺厲害的,現在到了要走那天,反倒是不哭不鬧,一言不發了。
“姐姐,這是我給你畫的畫。”
他從包袱裏抽出一張畫卷,卷上畫的是兩個小人和一只小黃鴨,戴銀簪的人是傅挽月,她背簍裏背着一只小黃鴨,正彎腰給小孩擦汗。
傅乘風看畫中的人沒他,心裏倒沒有多難過,乘舟這孩子是傅挽月帶大的,兩人間的感情自是比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深。
他伸手揉揉乘舟的腦袋,取了一套筆墨紙硯讓他收下,“這是舒雅齋的文房四寶,我特意托人從京城帶過來的,你随總督回府後,功課記得別落下。”
乘舟點頭,掏出一支木簪給他,“兄長,這是我跟榮師父學來的。”
傅乘風欣喜收下。
随從見小公子同傅氏兄妹已經作好告別,踏出屋門朝院外的陸贛請示。
陸贛看了乘舟一眼。
“你爹喚你過去呢!”傅挽月小聲說。
“姐姐,你最後再抱抱我好不好”
他六歲後,姐姐就沒再像從前那麽總抱着他了,有時候他想讓傅挽月給他擦身沐浴,她都只會遞給他一張帕子,讓他自個擦。
現在他們馬上就要分離了,乘舟眼睛裏的淚水一直在打轉,硬是忍着不讓它落下來,傅挽月心疼地緊緊回抱住他。
聲音哽咽到不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乘舟那麽小都沒有哭出來,她比他大上數歲,更不能哭才是。
他悄悄扯下她的香囊,傅挽月重新站起來後才發現。
“姐姐,你說以後會來蘇州找我,可不許騙我,這是信物。”
傅挽月哭笑不得,這小孩怎麽那麽較真,“不騙你,到時候你見了我,可別忘了姐姐長什麽樣了。”
他嘟嘟嘴,“才不會呢!”
乘舟強顏歡笑比了一個鬼臉,心裏縱使再不舍,還是走出了屋門,站到陸贛面前喚爹。
陸贛輕應一聲,“從此後,你就叫陸乘舟了,傅氏兄妹算是你的義兄義姐。”
算起來,陸贛與他們爹娘曾經也算是知交好友,若不然他當年也不敢把孩子托付在傅家。
他放下千兩白銀給傅氏兄妹,算是感謝兩人這麽多年對他的照料,便攜乘舟坐船回蘇州。
河虞地方小,無論什麽事不過一下午就被街頭百姓便傳遍了,傅乘舟不是縣令親弟,竟然是總督兒子的事,傳遍這個小縣。
史縣丞只可惜陸總督走得太快,他都來不及拜會,人就帶着兒子走遠了。
他心裏怨怼傅乘風,跑到他跟前氣道:“總督大駕光臨,縣令爺怎麽也不通知下官一聲?”
“總督到河虞是為私事,并非公事,無需縣丞随行侍奉。”他只差沒說史縣丞若是真到陸贛面前,那就是礙人眼了。
人家父子認親,他來摻和什麽熱鬧。
之前傅乘舟到河虞時,也沒見他那麽熱忱,現在一知道他是總督兒子,史縣丞又後悔自己沒有和人打好關系。
典型的勢利眼,就是他。
史縣丞還厚臉皮道:“傅縣令,咱們同在一個衙門,還是要互相關照的,你是外地人,對這兒的官場不熟悉,我可以帶帶你。同樣,若是碰到你熟悉的大官,你也可以帶帶我,咱倆互相幫助,認識的貴人不就越來越多了嗎?”
“本官身處廟堂之末,認不得什麽貴人。縣丞若想高升,還是靠政績說話才實在!”
河虞官場的風氣,就是相互攀關系,在縣裏你和上頭的鄉紳沒關系,想在這兒開家商鋪都難。
傅乘風很是不喜這樣的風氣,也不喜同史安這樣阿谀奉承的小人深交,借口自己還有事要忙,擡腳走了。
史安被他落了面子,臉色不虞,“這種臭石頭,二爺豈能容得下他在河虞繼續做縣令?”
楊岩道:“也是這小子沒福氣。”
“你回去禀告二爺,傅乘風仍是一意孤行查當年舊案,河虞縣太爺又得換人了。”
“是。”
聞香會是崇州千金小姐最注重的宴會,往常提前一個月便會備好香囊,穿上最精致的羅裙赴宴,期盼在宴上一鳴驚人,覓得佳婿。
傅乘風做為河虞縣令,又未成婚,被邀請為聞香公子赴宴,兩兄妹相攜入場,才一露面便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沈知府的千金沈若棠在一衆聞香公子裏,一眼便瞧上了傅乘風,她知傅挽月是她妹妹,讓丫鬟邀請她到立春亭同坐。
聞香宴一宮有二十四亭,便以二十四節氣命名,節氣越靠前,表明亭中女子的身份越高貴,商賈之女只能做末亭。
沈若棠坐的立春亭是首亭,同坐的貴女在州上身份都不小。
何采珺一見傅挽月被她邀請過來,忍不住刺道:“若棠,你請她來,我留給芊芊的位置可就沒了。”
傅挽月一聽,哪會不知道她這是趕自己走呢,但她偏偏就是不走,看何采珺能拿自己怎麽辦。
沈若棠品着茶,漫不經心道:“聞香會上你抱你的豬貓過來做什麽,不知道的人過來看了,還以為你是過來交流養豬技巧呢!”
“你把你的豬貓抱下去,史芊芊不就有一個位置坐了嗎?”
“……”何采珺羞憤欲死。
聽她把何采珺的胖橘叫做豬貓,傅挽月同亭中的小姐忍不住齊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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