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這草屋裏不單只有她一人,還有其她姑娘,她們的細手都被繩子捆住,醒來的姑娘都抹淚在哭。

大夥不是被賣的,就是被拐的,身上連路引都沒有,想要回到家中,難于登天。

破舊的屋門陡然被人推開,有牙婆帶着四個壯漢進門,她随手指了幾個容色一般的姑娘,賣去做仆婢。

容貌中等的姑娘則被賣去青樓,剩餘四個容貌上乘的,她舍不得賣去樓裏,而是送去楚家做瘦馬。

揚州一帶的瘦馬大部分是有人特意将容貌姣好的女子從小養起來,養大後賣予各地富商高官為妾。

楚家同其他專養瘦馬的人不同,他嫌有些姑娘長大後不如小時候好看,所以挑的姑娘都是快及笈的女子。那些小姑娘臉形已經固定了,再怎麽長也不會長歪,個個身嬌體柔,容貌妍麗,她們不用花費數十年的精力去養姑娘,而是用一年半載的時間教她們取悅男人的技巧。

對于琴棋書畫,楚家也會花時間教,不過不會特別深就是了,他們只要瘦馬長得嬌美就行。在楚家看來,男人收瘦馬是為了享用,能伺候好男人就行,又不是養個才女回複供着。

揚州有人嘲笑楚家養的根本不是瘦馬,而是家妓,只不過聽着比青樓的姐好些,不用一雙玉臂千人枕。

楚家不以為意,随旁人怎麽說,只要送出去的瘦馬有高官收用後,提攜楚家就行。去年他們可是才給晉王送了一個瘦馬,晉王寵愛得不行,已經封為了側妃。

楚家嘗到甜頭,這次又從人手上買了四個少女送入家中調.教。

虞姑是府上的專門教養瘦馬之人,她命婢女給那幾人換號幹淨的襦裙後,一一讓她們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谷秋。”

“我叫習夏。”

“我、我叫張蘭悅。”

“我,我記不清自己的名字了,隐約只記得有一個挽字。”

虞姑看向那個說記不清自己名字的姑娘,臉上未有半分怒言。

這些姑娘淪落到做瘦馬,初初定然是認命的,女子失憶了倒是正好了,她更好掌控。

她揚起笑臉,安慰小姑娘說:“沒事,往後挽挽就是你的名字。”

另一個叫谷秋的女孩,人如其名,長相清冷靜秀,有的官宦就是喜歡這款氣質清雅的美人。

張蘭悅的姓氏則被虞姑去掉,張家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是楚家買下的瘦馬,往後叫蘭悅就行。

那些人買瘦馬就喜歡買些容貌絕麗,名字又妖又嬈的姑娘回府上。

瘦馬除了臉好看,那是必須得有一技之長傍身的,否則沒本事留住夫主,那和那些府裏由通房丫鬟提上來的妾又有什麽區別?

虞姑照舊讓人拿出幾樣樂器,問她們四人想什麽,若不想學樂器,書、畫、棋、舞都行。

習夏選了舞,蘭悅選了箜篌,挽挽看那些樂器一看就頭大,怕自己學不會,于是選擇學畫。

谷秋性子冷傲,沒選技藝,虞姑霎時冷下臉來,将她關去屋裏,不讓下人給她飯吃。

三個姑娘見谷秋被帶走,心裏一顫,都認認真真地跟着師傅學習。

雖然楚府的人都喚她們表小姐,吃穿用度比照府上的小姐,但她們幾個畢竟不是楚家真真經經的姑娘,而是買來的瘦馬,以後送給人做妾的。

夏夏見谷秋餓了兩日都沒有向虞姑屈服後,偷偷對另兩人說,“早上我聽見谷秋的房有開門聲,還以為她是打算聽姑姑的話,挑一門樂器學,誰知道是被兩個婆子拖走了。”

“她們不會打她吧?”蘭悅問。

她們幾個又不是真正的小姐,頂多比下人的地位高那麽一點。

這些天谷秋總和虞姑做對,虞姑怕是心裏惱恨,已把此事禀告給楚大人,拖下去讓人處置了。

習夏道:“啊?她這麽多天沒吃飯,要是真被打了,還熬得過去嗎?”

“我們畢竟是楚府買來的,真要把人打傷了,他們還怎麽把我們送出去”挽挽覺得青樓楚館為了逼人接客,倒是會做得出來,可她們又不是妓.女,應該不會被打。

虞姑應該不會打人。

但另谷秋屈服她的手段肯定是會使的。

三個小姑娘雖與谷秋不熟,但她們都是養在楚府的瘦馬,谷秋遭遇的事,難保以後她們不會遭遇。

雖然虞姑從沒對她們說過重話,但總給人一種絕非善類的感覺。

習夏問:“晚上我們要一起去看看她,勸她不要再和姑姑做對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更何況,她們身份卑微,是楚府養的瘦馬。

只有她們聽話,才會受到虞姑的善待。大夫人從不讓她們接觸府上的公子,生怕她們蠱惑了他們似的,不讓她們見外男。

她們平日接觸最多的人只有虞姑,除了楚大人,虞姑就是她們第二個主子,蘭悅膽小小,什麽都她的。

虞姑讓她學箜篌外,還讓她多學棋藝,蘭悅都不敢多說一個不字。

聽習夏要約她去見谷秋,蘭悅迅速搖頭,聲音怯懦,“不行的,要是姑姑知道,我們被罰了怎麽辦?”

習夏不高興,“你膽子怎麽那麽小?”

蘭悅害怕,“我、我真不敢去。”

“挽挽,你呢?”

“我……”

她還沒說完,虞姑就帶着一行婢女進來道:“你們想去看,便去看吧!”

“姑姑,我……我還是不去了,邵師傅教我的曲子,我還沒學會。”蘭悅緊張地望向虞姑,表示自己真沒有那個想法去看谷秋。

她和谷秋又不熟,她自己作死反抗姑姑,和她有什麽關系。

蘭悅進楚府前就想通了,她家裏沒錢,就算以後嫁人,也不過是做農婦。楚家把她買去做瘦馬,衣食住行都是比照閨閣小姐,往後做了官吏商戶的妾侍,日子不比在山頭舒服太多了嗎

家人将她賣了換銀子,蘭悅不是不傷心,可她總得向前看,只要讨好虞姑,往後的路并不是很難走。

習夏見自己剛才的談話被虞姑聽到,臉上也不慌亂,既然虞姑都讓她們去看谷秋了,那為什麽不去呢?

“挽挽想去看嗎?”見她沒說話,虞姑側頭吟吟笑問。

“我聽姑姑安排。”反正又不是她說不字,她就不會讓她不去。

“很好,你們都随我來。”

……

虞姑引三人去到東吟院,才走到蓮瓣門,挽挽便聽到了裏面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女子嘶叫的聲音很大,男子時不時爆出幾句粗口,罵她是婊.子故作清高。

蘭悅家裏有哥哥,男女之事她并不是什麽都不懂,她一聽到裏面的聲音,退就邁不動了。

“姑姑,裏面這是……”

“她既然不想做瘦馬,那就去做妓好了。”

虞姑臉色平淡地說完,打量她們三人的表情,“你們若是有人不想繼續待在楚府,可以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會給你們安排好去路。”

三人表情一變。

楚府會給她們安排什麽去路。

是像谷秋一樣,被人給蹂.躏,還是送去青樓為娼婦?

虞姑引她們上到二樓,給三人各沏了一盞雨花茶,道:“将暗磚打開,給三位表姑娘看看。”

“是。”

不知仆從按了何處的機關,挽挽見地板上竟然空出一個圓洞,四人低頭一看,就能看到谷秋渾身赤.裸,被人按壓在桌上。

一個男人完事後,又有另一個男人進到谷秋的屋裏。

她初時還反抗激烈,衣衫被人徹得破碎都竭力遮掩,最後谷秋被人欺負得,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蘭悅臉色都蒼白了,跑到虞姑腳下跪下,哭道:“姑姑,姑姑,我會好好聽你的話,求你不要讓人這樣對我。”

虞姑憐愛地拿出帕子,遞給她:“放心,只要你們不是谷秋,我自然不會這樣對你們。”

習夏保證,定不會成為第二個谷秋。

挽挽知道,此刻以她的能力,還無法反抗虞姑,除非她依靠的權勢比楚家大。

先成為瘦馬,再成為高官的心尖肉,一步步再對付虞姑也不遲。

她裝作懼怕的樣子,垂首道:“姑姑放心,我們會聽您的話,為楚府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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