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意外

祁犧,你想告訴我什麽?

我摩挲書面,牛皮紙磨出細細的毛屑。

“所以你更要自愛。別讓愛你的人傷心,也別讓自己傷心。”我把書還給她。

我頓了頓,“照顧好自己,我們別再見了。拜拜。”

“喬仙予——”

下一秒,她追了出來,大聲叫我的名字。

我快步走進電梯,摁了按鈕,電梯開始下降。

我靠在牆上,有些脫力,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

難過?傷心?

可能吧。

電梯艙頂燈光很亮,晃得我眼睛疼。

我想起祁犧中午在菜館教訓魏玲時兇狠的樣子。

那個時候祁犧在燃燒,帶着我一起燃燒。

從來沒有人給我過這種感覺。

在所有人都追求安穩平淡的生活裏,稍微有一點出格或怪異的想法都會被立馬壓迫。

他們說,要把不安分、錯誤的念頭扼殺在萌芽。少數服從多數,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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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做得不對,暴力,粗俗,可那樣又有什麽關系,魏玲對她做的事也沒有禮貌到哪裏去,不是嗎?

她敢反抗,會毫不猶豫地實踐心中的想法,不論是溫柔的還是兇狠的。

這一切都令我着迷。

祁犧身上散發的氣息是充滿誘惑的化學分子,刺激我的大腦皮層,慫恿我裝着膽子去探尋、去接近,甚至讓我覺得越危險越刺激。

我閉上眼睛,眼皮卻擋不住所有的光。

隔着一層肉皮我看見一片暗暗的橙黃色,說不出的陰郁。

我拿出手機,把祁犧的號碼拖進黑名單。

這樣做有點自作多情。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從此兩清,沒必要再聯系。

可我害怕她再來找我,哪怕只是出現跟她有關系的文字、符號和數據。

我想我爺爺了,一個牛鼻子道士。

爺爺,您說,我是不是要回道館跟祖師爺上香,再讨幾個黃符辟邪呢?

最近總是不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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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宿舍背後有條河,雨水滴滴答答落進河裏。

我躺在床上聽小雨小河交響曲,想象自己是條魚,想去哪裏就游去哪裏。

天越來越冷,我縮在被窩裏,緊緊抱住自己。

我開始想念某個柔軟的懷抱,溫暖又可靠。

我聽見別人明目張膽地對她說,想要她抱,我卻不能。

我也想要她的擁抱,暗自貪戀着那份溫度、那份安心。

她說我很香,我很恐懼也很欣喜,因為每一次靠近,我都能聞到來自她身上的一種特別的味道。

那是只屬于她的氣味,很好聞很好聞,讓我着迷。

我的鼻子很靈,味道是我致命的弱點。

每次被她抱在懷裏,被她的氣味包圍,我會就像打了激素一樣敏感、興奮。想被她的體溫融化,想被她的手指觸碰,想被她的嘴唇親吻,想要得到更多。

我想起我們走在小巷裏,天上白雲飄得很慢,祁犧眼神很平靜,靜得我害怕連白雲都會落進去。

她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她說:你喜歡過男人嗎?

沒有。

她說:喜歡過女人嗎?

我想喜歡你,算嗎?

祁犧,我好冷,真的好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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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雪蕪。”

“老板?”

她那邊聲音有點雜,我提大音量,“雪蕪!”

“嗯,在呢,老板有事?”

“明天開始我不去店裏上班了,你貼招工啓事叫個兼職工吧。”

她沉默了一下,道,“那好,兼職工待遇怎麽說?”

“給人每月八百吧,就最忙的時候來就行,你教教人家磨咖啡調飲料。”

“好,知道了。”

“嗯。”

“老板。”她忽然叫我,“你以後還來店裏上班嗎?”

“不會每天去了,偶爾看看。”

“好的。”

“那我先挂了,你忙。”

我看了下床頭櫃上的日歷,快霜降了。

風吹得越來越冷,圖書館後的銀杏越來越黃。

正準備按下挂機鍵,擴音器裏又傳來肖雪蕪清冷的叫聲,“仙予。”

一直以來她都是叫我老板,從來沒叫過我名字。

我的心滿了半拍,“啊?”

她說,“仙湖公園養了幾只天鵝。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去看看。”

是了,前天A城日報就報道了:仙湖公園購入數只天鵝飼養在神仙湖,吸引游客去參觀,參觀人數極其可觀。

我忽然想起十幾歲的時候,我還在念高中。

我爺爺在一個公園擺攤算命,我就跟他一起在旁邊胡鬧,還幫人看手相。

“好啊,你請客。”我笑。

“可以,你想吃什麽,廣式茶點?”她問。

我看不見她,但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彎着眼睛,微抿嘴唇,嘴角一點黑痣輕輕跳動。

“好,周日仙湖公園正門見。”

“嗯,我等你。”

呼——

挂了電話,我趴在床上,翻過去翻過來,想滾個圈,奈何宿舍床太小,一滾就掉地上了。

床太小了。

宿舍也太小了。

我起床坐到書桌前,拿出筆記本和中性筆開始認真思考以後的路。

我不能再住在學校裏了。

以前是因為咖啡館在學校裏,我住學校方便照顧生意,生活也很便利。

但我不能局限于此,這幾年賺的錢足夠我在市區找一個店面再開一家咖啡館,市區店租各方面成本都要高些,可收入也會增加,很早以前我就考慮過進市區開店的事,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擱置了。

現在我必須搬出去,科大的生意先交給肖雪蕪。

從今天開始我要去打聽市區商業區步行街的門市,有合适的就看看。

還得再想想營銷方案,經營路線。

裝修,購置設備,聘請員工,又是一大筆錢,要先把預算清出來,做一個評估,算算最大成本和合理成本… …

祁犧知道我在科大,我的在科大上班,只要我留在科大,就有還有肯能遇見她。

我不能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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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小喬啊,我進來了?”

張大媽?

大清早的幹什麽呢這是,我還穿着睡衣呢……

“在呢在呢,怎麽了?”

我邊套風衣邊穿拖鞋,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小喬啊,你表姐挨個宿舍問着找你,你說你這孩子,表姐要來也不跟人家說個詳細地址,讓人好找啊。”

我傻愣愣地看着祁犧眯着眼笑嘻嘻地摘下墨鏡,目瞪口呆。

“沒事阿姨,這不是找着了嗎。”

“張阿姨,她不是我表姐,她——”

祁犧一把捂住我的嘴,沖張阿姨微微一笑,“阿姨,她還生我氣,鬧着玩呢。”

張大媽以為我們真是姐妹,只當我們鬧着玩,唠兩句家常就走了。

我肺都快氣炸了。

真是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張大媽,這回我可是被你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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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犧抱在懷裏的時候,我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我比誰都清楚,祁犧是一個耍流氓自己卻渾然不覺的人渣。

在她的意識裏,摟摟抱抱是很正常的事,不管別人願不願意,只要她想就能任意妄為。

我突然覺得很委屈,我不想呆在這個不知擁抱過多少人的懷抱裏一個人糾結。

更何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還有一個未婚妻坐在未知的渡口,等候一下艘載她回家的船。

“我說過,我們兩清了。”我想這是我這輩子能用的最冷的聲線,這之前我從不知道我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她抱我抱得更緊,就像小孩抱着毛絨玩具。

我覺得很好笑,沒人搶她的東西,更何況,這裏本就沒有她的東西。

濕熱的鼻息不停打在我的後頸,Su|癢的麻痹感鑽進毛孔順着血管流進我每一寸肌膚的末梢神經。

她說話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甕聲甕氣,“我想你。”

我覺得我繃不住了。

我的手指,每一根都在戰栗,收緊,張開,又收緊。

我求求你別再開玩笑了。

我玩不起,祁犧。

“祁犧,”我哀哀閉上眼睛,耳朵去聽窗外小河水流的嘩啦聲,“我說過,我們兩清了。你愛怎麽玩就怎麽玩,但是別找我。我要工作,要掙錢,要生活。我收回昨晚說過的話,只要你喜歡,愛同時玩幾個女人就玩幾個。你還有未婚妻,你說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她需要你照顧,也需要照顧你。

“祁犧,我不想再見你,不想和你有任何聯系。”

祁犧,我求求你,快走吧,我快堅持不住了。

她不知道我有多想轉身抱住她,告訴她我也很想她。

可是,她玩了那麽多女人,我連被她玩都算不上。

我們只算“遇見”。

我想的事和她做的事都太不正常。

該死的,我怎麽就這麽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蠢蠢欲動。

“小仙女,對不起。”她始終不肯放開我,“你聽我說,我想這兩天你看到的關于我的一切讓你産生了誤會。我不是玩女人,更不是什麽濫情的人。我更更不是想玩你,我就是想你,想見你,想跟你說說話。”

我的心髒都要蹦跶停了,“祁犧,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咱先放開手好嗎?”

“我不,一放開你就跑了。”

她還真了解我。

我真的覺得無能為力,不論我做什麽都逃不出去。

我的理智叫我這樣做,可我真正做出的事情卻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馳。

因此,就算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就算只能被她玩玩而且很快就會被丢掉,就算她有個正牌未婚妻在家裏等着她……

我還是… …

“我不跑,你繼續說。”我放軟身子往後靠在她身上,拍拍她小臂,她急忙抓住我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她說:“我還想吃你做的飯。”

噗……

上一刻我還能哭出淚來,這一刻我都能笑出淚來了。

祁犧呀祁犧,你可真能破壞氣氛,我算服你了。

我轉過身抱住她脖子,呲牙對她笑,“餓不,我給你煮面條。”

“我不放開,你會跑的。”她撅嘴。

“我說真的,我不跑,我給你煮面條吃。”

“不放。”

她耍賴皮地靠在我身上,說什麽就是不放手。

抱着就不放,這孩子是缺愛吧。

別說,還真沒準。

誰提起家人不是暖烘烘的呢,哪怕跟家關系再不好的叛逆期混小子也能罵罵咧咧埋怨上兩句。

可我跟祁犧說全家福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在意,沒有喜悅,也沒有難過,很平淡,當它完全不存在一樣。

她都經歷過什麽?

為什麽在她家沒有見過她的家人,也沒聽她提起過?她和她的未婚妻是怎麽回事?魏玲說的祁家、少主、國王又是什麽意思?

祁犧,你身上有什麽故事,讓你變得這麽帥,這麽拽,這麽可愛?

我好想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把她的手挪到我腰上箍緊,“你抱好,跟我走,我煮面條吃,你不餓我還餓呢。”

她立馬來勁兒了,“我也餓。”

我笑着抽挂面,打開小電奶鍋燒水,“祁犧,你說我跟你認識才幾天,中午你說餓,我請你吃蓋飯。晚上你還餓,我親自給你做飯。早上你居然也餓,我又給你下面條。我是你保姆?”

她從我手裏挑了根面條嘎嘣嘎嘣咬,“我請你當我保姆,你給我做飯,每月五千塊,怎麽樣?”

“我還要上班。”我說。

她愣了一下,問,“你不上課?”

我呵一聲,“姐姐都畢業三年了,自主創業小有成就了好嗎?”

祁犧有點沒回過神,“你不是科大學生?”

咋,還嫌棄我不夠嫩?

“以前是,早畢業了。”

“看不出來啊,沒一點社會人士的樣子。”

“就你有。”

“我有社會人士的樣子?”

“嗯,還是道上混的那種。”

祁犧嚼完一根面條,砸吧嘴,“勉強算吧。和你一樣,以前是,早畢業了。”

“啊?”我轉身。“你說真的?”

“嗯。”她松開我拍掉手上的面灰,漆黑的頭發長長的,掃過我臉頰和脖子,怪撓人的,“被篡位了,不然,封你做禦膳房總廚。”

“祁犧,那個魏玲說的,你是什麽少主… …”我蓋上小鍋蓋,斟酌很久還是壓不住好奇心問了出來,“真的?”

祁犧問我要皮筋,我是披肩短發,還燙了梨花,平時很少用發圈。

找了一會給她弄了根花裏胡哨的頭花,她邊紮頭發邊笑我審美You|齒,我心裏不由又憋起一團火。

“真的。”她紮好頭發打了個哈欠,躺在我床對面的床上,T恤向上拉,露出一截曬得有些黑的腰。

那腰不似普通美女那般纖細,肉結實得緊,仔細看竟然還能發現淺淺的肌肉塊紋理。

我注意到她靠近牛仔褲邊緣的地方有一道棕色的疤露出半個頭,估計有些年頭了。

“為了挽回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我的背景。”她說。

“等等。”我連忙打斷她,“少主咱們還是先吃了早飯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劇情有些拖沓,大人們會不會看着心煩?

我試着注意一下詳略安排,不過技能需要不斷練習,給29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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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節第一次修文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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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有緣共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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