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月白
然而形式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在混亂争鬥中展開,沒有人動手,祁犧這邊也沒有開槍,出乎我意料的是,被祁犧叫做Jorma那個外國老頭子很禮貌地請祁犧入座一同商讨事宜。
他們具體說些什麽,我不懂,只記得和什麽進口轎車的實際進價和入關報價不符有關,Lumikki報的進價比實際進價低很多,卻把逃下的稅錢轉嫁給了祁氏。因為那份合同,祁犧和那老頭争論得很厲害,甚至跟海關那邊的人通了個電話,期間罵了祁牻幾句白癡,這種手段都看不出來,祁氏早晚敗在他手上。
祁犧冷着眸子看向Jorma,聲音不帶絲毫溫度,“Jorma先生,難道你不打算解釋點什麽嗎?”
我目光轉向Jorma,老頭倒是鎮定,歉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紅茶,相反,對面的祁牻臉色就很難看了。也難怪,那麽大數量的關稅,要是給上邊查出來是祁氏出了問題,查封資産不說,直接負責人少不了牢獄之災。而就目前形勢看來,不明擺着是Lumikki故意下絆子給祁氏麽,嘴上說着是合作夥伴,暗地裏卻幹出這種事,Lumikki的真實意圖是什麽?
“Jorma特助,祁氏需要Lumikki的合理解釋以及計劃損失賠償,好在現在合同并未簽約,但Lumikki需要承擔應盡的責任。”祁牻揚起頭,鼻梁挺拔,整個面部混凝土般僵硬,冰冷又死板。
在場所有人都朝坐在窗邊的金發老人看去,他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眼角的皺紋跟着眼睛彎曲的弧度蕩出層層漣漪,日光透過米白色紗簾灑在他身上,看上去無比安詳。
“Tst asiasta, olemme pahoillamme, ehk keskell osa ongelmaa, mutta voitte uskoa minua, tm ei ole meidn kepponen, se oli vahinko.”
在衆人的目光下,Jorma放下茶杯,緩緩開口,神态緩和,從容不迫。
一邊的翻譯馬上跟道,“對于這件事情,我們很抱歉,也許是中間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但請相信我,這并不是我們的惡作劇,它是一場意外。”
Jorma又說,“Tll pyrimme psemn yksimielisyyteen vilpittmsti ja kiinnostusta,yrityksesi on kuin valtuutetun kumppaneita, alkeellisinta moraalinen kohta liikemiehi, Jumala ei salli meidn tehd tllaisia epeettist asioita. Tulemme syytteeseen asiaa, ja vastaava korvaus, toivoen yrityksen anteeksi, ja edelleen yllpit yhteistyt.(我們帶着誠意和利益追求在這裏達成共識,貴公司是我們認可的合作夥伴,從商人最基本的道德點出發,上帝是不允許我們做出這種違背道德的事的。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嚴查,并給出相應的賠償,希望能夠得到貴公司的原諒,并繼續保持合作。)”
祁牻沉思片刻,回道,“好,希望Lumikki可以給我們一個合理的交代。”
翻譯在Jorma耳邊低語幾句,Jorma點點頭,對祁牻笑道,“Ok.”
看到這裏,我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是着陸了,輕拍胸口安撫我最近一直處于驚吓不斷狀态的小心髒,過幾天閑下來一定要去醫院打個彩超,确定沒有心髒病才好,要不幹脆去做個全身檢查?可是射線輻射多了也不好啊,CT也賊貴的……
咚咚。
身後的玻璃門忽然被敲響了。
我屏住呼吸轉身看過去,是祁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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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走了大半了,還剩兩三個在整理文件,速度很快,沒幾分鐘也出去了。
祁犧把門打開,輕輕抱了抱我,順手揉揉我的頭發,我啪叽一下倒她懷裏,從背後抱住她肩,擡頭看到停在貴賓室門口唇線緊繃陰測測盯着我的祁牻,我把頭一縮,躲在祁犧懷裏,呆了兩秒又支出腦袋去看他,他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影子印在地上,暗暗的。忽然,祁牻看着我,勾勾嘴角,露出一個輕蔑詭異的笑容,我一怔,想再仔細看清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大步走出去了。
“你就是祁白勳和古靈的孩子吧?”
耳邊突然傳來顫巍巍并不熟練的拗口中文,我松開抱着祁犧的手,好奇地看過去,才發現整個貴賓室只剩下我,祁犧還有眼前這位......Jorma老先生。可是剛才他不是一直在說鳥語嗎,怎麽突然又會中文了?
見他用一種百感交集的目光打量着祁犧,朝前走上兩步,雙手交握,态度很是和藹。
祁犧輕笑一聲,不回答。
我看看她,又看看金發裏攙滿銀絲的老Jorma,悄悄伸手拉了拉祁犧的衣角。
感覺到我的小動作,她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看向Jorma,“是。”
Jorma聽後慢慢走到窗邊,坐下,長長嘆了口氣,再轉過頭來眼圈有些泛紅,一張口話語間滿是歷經歲月的滄桑,“前董事Teuvo 先生在世的時候,一有時間就會提起祁先生,還有你……哎,時間過的可真快。”
我明顯感覺到祁犧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她萬分驚異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Teuvo在世的時候,他已經——”
Jorma沉痛地搖搖頭,嗓音嘶啞,“前董事長五年前就已經離開人世了,不過他說過,當年那件事,不怪你,任何人不允許追究你的責任。前董事長生前常把祁先生挂在嘴邊,每次說起祁先生他總是笑着的,還說祁先生和古靈小姐的孩子一定很可愛。五年前在赫爾辛基見到你,前董事長一眼就認出你了,他說你跟祁先生長得很像,眉毛卻像古小姐。”
祁犧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我連忙上去抱住她。
“當年是我任性了,我只想讓他也承受爸爸的痛苦,可從沒想過害他性命……”說着,祁犧猛地擡眼望向Jorma,“你說Teuvo 死了,那現在Lumikki的董事長是誰?!”
“Taloudenhoitaja, Miss soittaa sinulle heti palata nhd .(管家,小姐叫您現在回去見她)”
貴賓室的門驀地被推開,我扭頭看見一個梳着高發髻的金發碧眼的女仆,低垂着頭恭敬候在門外。
Jorma面上表情一滞,朝那女仆點點頭,對祁犧說,“很抱歉,我需要去工作了。”
老Jorma又看了我一眼,目光柔軟了些,對祁犧道,“你哥哥要求一定要在這間屋子商議,我想是因為祁先生和前董事在這裏留下的東西。可惜他沒有找到,不過我不認為那樣東西對他有用,可你已經找到了。那本來就是前董事給祁先生的,現在就當做祁先生留給祁小姐你的吧。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
說完,Jorma一步步慢慢朝門外走去,女仆連忙上去扶住他,轉頭朝我們微微颔首,帶上門去了。
看着關上的浮雕木門,我有些不知所措,揪了一會清潔服下擺,看一會地毯,又看一會桌上的花瓶,好幾次字眼提到嘴邊了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我用眼角餘光偷偷瞅祁犧,她看起來不是很好,但也不是特別糟糕,就是有點失神,被妖精吸了精|氣似的。
“你——”終于,我鼓起勇氣開口,伸手去拉她的手。
“來。”結果她很自然地牽過我的手,拉着我鑽進先前我躲着的那個暗間,打開手機的照明燈放在堆滿灰的小桌上,“哎哎等等”,我趕忙脫了身上的清潔服鋪在桌上把她手機擱上邊,她一把按住我手,“你脫衣服幹嘛?”我想也沒想,說,“這桌子該多髒,你什麽都往上放啊?”
祁犧噗嗤笑了,抱住我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幹淨就行了。”
我脖子一縮,眨眨眼,“別鬧。”
祁犧解開外套把我包進去,我扭了扭往她懷裏擠,跟着她蹲下來,從小床底下拖出一個小保險箱,祁犧笑了笑,道,“大哥費盡心思想找這個,跟Lumikki談條件之前要求必須在這個會議室,提前派了人來找,結果還不是什麽都沒發現。”
我想起Jorma之前說過的話,一時好奇心暴增,“你帶我來找這個?”
祁犧沒回答我,靜下來思索片刻,扭動保險密碼的轉輪,咔噠一下,鎖開了。
打開櫃門,裏面空蕩蕩的,只櫃子最裏邊找到一張很薄的白色信封,已經有些發黃了。
祁犧拿出信封,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兩張紙片,還有一個小小的發亮的物什。她撿起那個發亮的小東西送到我眼前,我打開手機湊到它跟前細細一看,竟然是一枚月白色的方形耳釘,和燕思南耳垂上那枚一模一樣!
巨大的震驚使我呆坐在原地,腦子沉沉的,一瞬間閃過無數想法,甜蜜的,苦澀的,可笑的,荒謬的,難以置信的……
祁犧幽幽開口,解釋道,“我聽我爸說這一對月白是Lumikki前任董事長Teuvo 和我爸爸一起在山上找的石頭拿去打的,Teuvo 一枚,我爸爸一枚。後來他們分開了,我爸的那枚給了我媽,我媽給了我,我又給了思南……”
她垂下頭,聲音漸漸變小,瞄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抱住她臉吻了上去,“那這枚呢?”
祁犧略微一怔,抱住我的腰繼續說,“他們分開後Teuvo 回了芬蘭,把這枚月白留在了這個會議室的暗間裏,還有一份Teuvo簽好字的轉讓給我爸的Lumikki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文件,我哥想要的就是那份文件,可惜不知道為什麽文件不在這裏。我是來找月白的。這枚月白從Teuvo離開後就一直在這裏,然後……”
她微微傾過身子,手指撩起我耳邊的碎發,“現在,它屬于你了。”
我接過她手心小小的耳釘,擡眼看着她,傻傻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第十二位收藏的大人,鞠躬——
最近聽說所謂的陽光香味其實是被子裏螨蟲屍體的味道,以後我是不是可以把“日光的暖香”改成“馥郁的螨蟲屍香”?(捂嘴笑)
29前幾天做夢,夢到《植物學家的女兒》裏兩個人放鴿子的情景,與世無争的相依真的好美,可惜那個社會不給她們寬容,大概現在寬容也并多不了多少吧。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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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有緣共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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