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無比虛浮,有熟悉的味道彌漫周身,迫切想見到擁有這味道的主人。她穿過封閉回廊,廊上燈光柔和昏黃,她腳底不着力,人還如在夢中,晃悠悠來到謝安勝卧室門口。門沒有關,一男一女坐在斜角沙發上,熱烈親吻,互相撫摸對方。謝美琪如遭雷擊,脫口而出:“你們在幹什麽?”一男一女轉過頭來,正是謝安勝和陳茵。
謝安勝整了整不太齊整的衣衫,站起來朝她走過來,說:“睡醒了?吃過飯了沒?”
她不看他,只是盯着陳茵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陳茵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她本來心虛,對着她如鬼魅一樣的神色,更是說不出話來。
謝安勝厲聲說:“別這麽無禮。她可能是你未來小嬸嬸。”
陳茵怔住,她本來是擔心美琪,過來卻被他截住,抗拒不了他的魅力,被他三言兩語引誘,就忘記長久以來對着文立同的糾結,只願意承受此刻沉淪。卻沒想到,他竟然是認真的。
謝美琪眼淚湧出,大顆大顆滴落,自己猶自不覺,只看着陳茵說:“你給我滾!”
謝安勝為她的任性無比氣惱,拖着她要送她回房。
陳茵本來尴尬,這個時候卻被她表情震驚,再想想長久以來所見所聞,瞬間明白事中原委,臉色慘敗,心口難以自持,狠狠跳動,對她無比同情。她厲聲說:“謝安勝,你住手!”
謝安勝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手放了下來,疑惑的看着她們。謝美琪扶着門框的手漸漸滑落,人就要跌到地上,陳茵過來一把扶住她,将她安置在屋內沙發上,伸手去幫她擦眼淚,才發覺她臉頰發燙,立即用手去貼她額頭。謝安勝看她動作,已經開始緊張,焦急的問:“發燒了?”
陳茵說:“是,快叫醫生。”
謝美琪只是推陳茵說:“你走,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陳茵心疼,想她若非父母早逝,斷不會到此境地,輕聲對她說:“美琪,美琪,你怎麽這麽傻。”
謝安勝聽着她們對話,心內疑惑,只是不願意往其它方面想。大聲喊人叫醫生,将謝美琪帶到她自己房間安置,美琪高燒又受到巨大打擊,人已經糊塗,嘴裏不停說:“謝安勝,謝安勝,你在哪裏,我要你,要你。”
謝安勝不敢上前,心內存了一絲僥幸,希望事情不是如自己所想。無論如何,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他讓陳茵留下來照顧謝美琪,自己只是遠遠的看着。
他坐在那裏,看着一屋子的人忙碌着。想起小時候,美琪還是個小嬰兒時,他只有11歲,當她是個小小玩具,抱着她滿園子跑,保姆在後面追叫慢點慢點,他跑的更快,一不小心跌倒,下意識的緊緊護住她,自己在地上打滾,跌的鼻青臉腫,她在他懷裏大哭,他委屈,想這小鬼一點不知道領情。
自他從英國回來,千方百計哄她開心,她依舊與他鬧脾氣,他還怪她不領情。只當他是小孩子,沒想到她已經長到這麽大,生出這些胡亂心思。
可是他也沒辦法将自己擇幹淨,他想起那一日他們在屋裏吵架,美琪扔衣服發脾氣,他當時心裏想起三哥曾經為他做的一切,只想快點結束這紛争,不讓她再受傷害。就不自覺的用了對付女人的法子來對她。他自與榮天嬌分手,不知道又交了多少女朋友,自覺對女人了如指掌,卻沒過謝美琪也是一個女人。還有那次,他拿謝美琪當擋箭牌,氣走榮天嬌,當時只覺荒唐,現在卻無比恨自己。
他被挫敗感擊到,覺得自己活到26歲,幹的全是害人的事兒,而且害的都還是他最親近最珍視的人。現在唯一希望她只是小孩子心思,并未深陷。也許送她出去讀幾年書,就完全忘記這事兒,愛上一個陌生小子,帶回來請他允許他們結婚。
屋內漸漸安靜下來,醫生給謝美琪打了退燒針,陳阿姨親自在旁邊拿毛巾裹了冰塊貼在謝美琪頭上,心疼憐惜的看着她,她從小照顧她,看她受苦,就像自己受苦一樣難過。
陳茵為了不讓人起疑,應着她的那些胡話,直到她完全平靜下來。
謝安勝絕望的看着陳茵,啞聲說:“謝謝你!”
陳茵此刻對他心思全無,只是無比同情,她讓他送她到外面,對他說:“我走了,要是她醒來看到我,可能又要激動。”
謝安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看着她為難的說:“還請你不要告訴其它人。”
陳茵并不惱他的無禮,點了點頭。
離家出走
謝美琪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一屋子的人圍過去,她找不到謝安勝的臉。依稀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心裏激動,大力咳嗽起來。醫生趕緊從藥箱拿出咳嗽藥水,摻水囑她飲下。她漸漸平複,問:“謝安勝呢?”
陳阿姨說:“小叔叔上班去了,晚上才回來。亮亮,你想吃什麽?陳奶奶給你做。”
謝美琪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陳茵下午又來,這次文立同陪在她身邊。她昨晚回去即刻給文立同打電話,終于同意他的追求,今天又讓他陪她來看謝美琪。美琪看着陳茵文立同挽手進來,心裏疑惑,蒙胧想起昨晚有個聲音一直安慰自己,是陳茵沒錯。可還是氣惱,只是文立同在,不好發作。
文立同心情大好,連着講自己在地方上任職時候的趣事給謝美琪聽,她也漸漸開懷起來。陳茵笑吟吟的說:“立同,不如你出去走走,我跟美琪說悄悄話。”
文立同笑說:“好,美琪,小心點哦,不要被她哄了去。”
文立同出去,謝美琪臉色立馬變了,陳茵說:“美琪,你知道立同一直在追我,昨晚過後,我知道他是我應該珍惜的人。”
她一句話已經解釋諸多,謝美琪還是冷聲說:“謝安勝說你會做我小嬸嬸。”
陳茵臉紅,她當時以為他是認真,過後才想明白,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他當時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謝美琪。
“美琪,我從沒有那樣想過。你的小叔叔,他不會愛我。我更不可能去愛一個不會愛我的人。”
“你不用一直強調他是我小叔叔,我比你清楚。”她經過這一場事兒,人變的無比敏感。
陳茵過去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掙脫,說:“美琪,我教你鋼琴兩年,一直非常喜歡你。你以前像個男孩子一樣,行事幹脆,大方直接,我本來自卑,可是長久對着你,那樣的情緒漸漸都沒有了。最近我們聊天越來越多,我心裏當你是妹妹。昨天你家裏人找不到你,電話打到我那裏。我過來,是因為擔心你。後來的事情全然是一場誤會,請你相信我。”
謝美琪知陳茵待她确如她所說,又想起她昨天在耳邊安慰自己的那些話,面色漸漸緩和下來,手上也不再抗拒她。
陳茵見她不再抗拒,就繼續說:“美琪,我以前常常羨慕你,覺得以你的身份和聰明,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你要不到的。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我幼稚,人生在世,多少苦難,多少無奈,并不因為身世而有所不同。可是美琪,你要相信,你仍然是幸運的。你知道這世界有多少人,吃完這一頓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又有多少人,為了少許薄利,出賣生命和尊嚴。就算是你的同學,有多少人比你努力,卻沒有你成績好。”
謝美琪疑惑,問:“你想說什麽?”
陳茵說:“我想讓你知道,即使沒有謝安勝,你依然得天獨厚,擁有許多常人無法企及的東西。”
謝美琪臉色黯淡,輕輕的說:“不是的,我什麽都沒有,我只有他。”從七歲開始就只有他,他在她生日給她寄一張明信片,有穿山過海的熱鬧,帶着無限遐想,撫慰着她無數個孤單的日子。
陳茵聽的心驚肉跳,知她這般年紀,又這般固執,多說無益,只緊緊握着她的手說:“美琪,無論如何,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愛惜你自己。”
謝美琪點頭。
謝安勝一連幾天都不見,謝望聽說謝美琪病了,趁她睡着過來看她,不過略微在床前站了幾分鐘,就走了。
過了一個星期,謝美琪身體徹底恢複,陳茵還是每天來,陪她說話,希望打消她許多極端念頭。
有天下午,趁着陳茵在,謝安勝也來了。謝美琪看着他,一臉的熱切,他不敢看她,只是坐的遠遠的,說:“亮亮,我和爺爺商量了一下,決定送你去波士頓讀高中,到時候可以直接去哈佛。”
謝美琪說:“我不去!”
謝安勝本能的想去哄她,卻還是硬着語氣說:“已經在辦手續了,這一兩周就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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