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你也準備準備吧。”說完起身就要走。

謝美琪坐在床上,将床頭杯子花瓶全都掀翻在地,陳茵去攔已經遲了,濺了她一身的水。索性地毯夠厚,東西沒碎。

謝安勝聽到聲響,停在門口,忍不住回頭看她,四目相對,眼淚順着謝美琪的臉頰滾落下來。謝安勝動容,柔聲說:“只是去讀書,我們到時候會去看你的。”說完跨開步子走掉。

謝家人行事效率頗高,不到幾日,已經幫謝美琪收拾的差不多。東西也不多,都是些日常物品,繪着銀色穿地蓮圖案的茶俱,手工棉拖鞋,半舊白色真絲睡袍,愛吃的小零食,愛看的書籍,游戲機籃球等等,都是些她平時用慣一時無法添置的東西。因她還在長身體,衣服倒是有限,謝安勝特意囑咐帶上生日那天穿的白色禮服和一件黃色抹胸裙。化妝品她也沒有,不過只得幾支乳液。眼看就可以馬上出發。

謝美琪說想去吃玉臺餐廳的豬油百果松糕,謝安勝已經避免與她單獨在一起,欲叫上陳茵文立同一起,因為文立同馬上又要到地方上任職的緣故,文家也是亂成一團,再找不到相熟的人。謝美琪就說她一個人去,因她馬上就要去到異國,誰也不忍拂她意,就由張叔開車帶她去了。

到了昆侖飯店,在餐廳裏坐下沒一會兒,謝美琪就起身說要去洗手間,張叔守在門口,眼看她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過了好一會兒,看着人進進出出的,就是不見謝美琪身影,這才慌了。跟飯店經理說了,進去洗手間一看,根本沒人。心急如焚,打了電話給謝安勝,讓飯店保安幫忙找人,一時雞飛狗跳。

謝美琪從昆侖飯店出來,外面烈日炎炎,她沿着亮馬河往西走,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從來沒去過同學家,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謝家從上一代已是單傳,她也沒有什麽親戚;忽然想起陳茵說起過她家住宣武門外,可是如果去她家,肯定很快會被送回去。她還是小孩心性,只知道要離家出走,根本沒想好要走到哪裏去。很快走累了,太陽曬的人有些發暈,肚子也餓了,站在路邊,對着一家麥當勞發呆,終于走進去,點了漢堡可樂,收銀員報出錢數,她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沒錢,臉上漲的通紅。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時,一只手從後面伸出,遞出鈔票。她回頭一看,一個英俊男生正對着她做鬼臉,正是傅少傑。

傅少傑幫她拿了餐盤,拽着她找個位置坐下,笑說:“離家出走不帶錢,簡直跟大白天在二環路上飙車一樣勇敢。”

謝美琪立即要怒,傅少傑反應快,表情誇張的說:“做的好!否則我怎麽有機會英雄救美。”

謝美琪又被他逗笑,說:“你怎麽在這裏?”

“從你打玉臺出來我就跟着你了,可見你全無離家出走經驗,要是我一定在玉臺吃的肚皮圓滾再出來。”

謝美琪這回笑不出,傅少傑看她愁眉苦臉,拉起她說:“別吃這個,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傅少傑開車帶謝美琪到三裏屯後街一家小面館,店鋪小小,可是幹淨整潔,不是飯點,沒什麽客人。傅少傑似與老板很熟,點了兩碗番茄牛肉面,很快上桌。

謝美琪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人還愣着,傅少傑說:“趕緊吃啊,味道比玉臺的好。”

謝美琪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果然美味無比,面條精到,牛肉香濃,番茄爽口。很快吃完一碗,傅少傑又将另一碗也推給她。她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大口吃起來。

傅少傑出去打了電話,回頭看她已經吃完,說:“說吧,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謝美琪喪氣的說:“沒打算,你送我回希園吧。”

傅少傑驚訝:“這麽快投降?”

謝美琪瞪他一眼,令他無比愉快,她說:“你一定早就告訴謝安勝了。”

傅少傑再一次确定他永遠都不會愛上謝美琪,這女孩兒一點不可愛。他已經與謝安勝說好,帶她到處玩一玩,誰知她不欲做安妮公主,無意與他過羅馬假日。

傅少傑送她回希園,人人當沒發生過這擋子事兒,她一場荒唐的離家出走,就這麽宣告結束。

傅少傑要離開的時候,她叫住他說:“傅少傑,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如果說這次離家出走有什麽收獲,那便是讓她覺得,她應該有朋友。

傅少傑微微一笑,說:“當然,我們一早就是朋友。”

謝美琪乘坐永勝的商用飛機離開北京,謝家上下工作人員帶了十多個,陳阿姨和張叔當然随行,謝望和謝安勝卻全都不見蹤影。陳茵與她抱頭痛哭,說:“美琪,我會和立同來看你的。”謝美琪點了點頭。

謝美琪随身帶着謝安勝曾經寫給她的明信片,有一張寫的是:“亮亮,海德公園門口有一個小醜,臉上塗着五顏六色的油彩,可笑極了,我每次經過,他都在手舞足蹈,逗的圍觀的小朋友哈哈大笑,我卻覺得他在哭,亮亮,我想,那是因為他太難看了,所以笑起來像哭。亮亮,生日快樂!謝安勝。”

她當時為了這張明信片特意叫人找了小醜來給自己看,她覺得謝安勝說的很對,果然是笑起來像哭。

蘭博基尼

謝美琪到美國一如在希園,所有事情都早早被安排好,她只需要按時去上學。特意請了英文家教,是個美國中年婦女,不茍言笑,教完就走。謝美琪這才知道陳茵有多麽難得。鋼琴卻不必再學,借口是語言關難過,學習時間不夠。

聖誕節前兩天,天陰的很厲害,雪下不下來,謝美琪放學跟同學告別,新請的司機載她回家,張叔坐在副駕駛,他原本是軍人,除了司機更是保镖。回到家,看到車庫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賓利,她還以為是陳茵和文立同一起來看她,很是高興。推門進屋,換了鞋子,進去起居室,看到一個人穿灰色羊絨衫,同色系毛料褲,手腕上一枚黑色皮帶手表,表盤素淨,光着腳坐在壁爐旁邊,正在翻看她昨天随意放在地上的英文練習冊。她眼淚都要湧出來,生生憋住,嘶啞着聲音叫:“小叔叔。”她原本以為要等到十八歲,她去找他。

謝安勝轉過頭來,很滿意她不再直呼其名。他說:“半年沒見,亮亮又長高了。”

她穿的是校服,全套深藍色羊絨衫和毛料褲子,襯得她臉色白皙,身材高挑。只是頭發還是一樣短,她始終喜歡短發。謝安勝主動與她擁抱,她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道,遲遲不舍得放開他。是他不着痕跡的輕輕推開她,她只當不知,拉住他問東問西,像個小孩子。

謝安勝很是高興,他非常想念她,卻不敢來看她,怕她做出不當舉動。現在看來,她已經想通,之前的事情也許只是一場誤會。

他問她:“學校還好嗎?”

她說:“教的東西很簡單,尤其是理科,我都輕松搞定。英語也進步很快,完全不成問題。就是東西太難吃,班上同學有體味,常常上課想沖出課堂呼吸新鮮空氣。”

說的謝安勝笑起來:“讓張叔中午給你送吃的?”

“那樣會被同學笑話的。”

“可有教男朋友?”他似随口問問。

她表情故作誇張:“怎麽可能?學校裏十幾歲的男孩子,說話叽裏呱啦,胡子都刮不幹淨,看着個女孩子就抛媚眼。現在想想,賀聿文都算好的。”事實上,她讀的是私立名校,裏面的孩子也都是非富即貴,并不像她說的那麽不堪。

她故意說給謝安勝聽,謝安勝信以為真,說:“要不,我讓賀聿文來陪你?”

“拜托,你這口氣像足爆發戶。這款卡地亞戒指是限量版,要不我買給你?”

謝安勝又被她逗笑,覺得送她來美國是完全正确的決定,她現在話比以前多很多,人也活潑。

他們吃完飯,外面終于下起雪來。謝美琪拉謝安勝出去看雪,兩個人穿好棉服,相攜出門,院子裏為了過節,拉了彩燈,甚是輝煌。他們站在廊下,看着雪片将大地染白,謝安勝說:“記得你小時候有一年,北京下大雪,有幾寸厚,希園裏的樹都被壓斷幾棵。你非鬧着要出門,三哥三嫂不許,還是我偷你出來,與你在北院堆雪人,因為找不到雪人的眼睛,你大哭,害我被三哥一通罵。”

謝美琪不記得有這擋子事兒,他覺得謝安勝很會講故事,找不到雪人的眼睛,又是一個好比喻。他語氣那樣老氣橫秋,着意拉大他們的距離,她只得配合他,說:“果然我小時候就是個不省心的。”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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