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臺兩邊,照片裏謝文勝着藍色中山裝,文立欣着紅色繡金改良旗袍,讓人很容易想起另外一個年代。是為了讨到場老爺子老太太們的喜歡。

年輕人早早到場,受邀的人本就不多,能進來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自然是交際的好機會。

謝家工作人員滿場招呼客人,主人卻一個還未出現。人們并不以為怪,謝家人丁稀少,總不能讓老爺子或者嬌小姐出來應酬。新人此刻更是在做儀式前的種種準備。

倒是文立同和陳茵風塵仆仆趕來,做起了半個主人。

衆人見到文立同,精神俱是為之一震,他的前途已成圈子裏時常讨論的大話題,見到本人更是要多方試探打聽,不肯罷休。

“立同兄,聽說你在H市大刀闊斧,施行新政,可有此事?”

“不過是略盡薄力,做點事情,不至于屍位素餐罷了。”

“此次回京,可有見過黃李王劉諸翁?”說的當然都是此刻當權的大人物。

“這次全是為了家事,婚禮一結束,還需立即回H市,曠工是要扣工資的!”

衆人哈哈一笑,陳茵過來挽了文立同,薄嗔道:“立欣婚禮,還不忘說工作,看你待會兒怎麽向妹妹交代!諸位,新人要見哥哥,先借一時半刻。”說着将文立同拉出人群。

文立同笑說:“虧得娘子解救。”

陳茵說:“魂快回來吧,一跟這些人在一起,說的都是些半文不白的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傳統。”

文立同說:“什麽傳統?就是那種傳統。”說着指了指謝安勝文立欣的照片。

傅少傑也在,見到文立同陳茵叫:“文叔,陳姨。”

文立同見他說:“少傑,聽說你在跟美琪談戀愛?”

傅少傑笑說:“文叔也這麽八卦,我跟美琪只是朋友。”

陳茵說:“美琪呢,怎麽不見她人?”

“老爺子留了她說話,可能一會兒就出來。”

陳茵暗暗奇怪,她在謝家兩年,也沒聽說過謝望叫謝美琪說話,怎麽反倒在這日子當口找她說話。該不會是謝美琪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兒吧。她問傅少傑:“少傑,美琪最近還好嗎?”

傅少傑說:“好的很呢,昨天還訛了我一頓。”

陳茵聽他這麽說,放下心來。

文立同笑向陳茵說:“這麽說話,可見真的不是在談戀愛了。”

不多一會兒,文老爺子陪着一衆老爺子老太太入場,随後謝美琪挽着謝望出來。衆人見到謝望,紛道恭喜,謝老爺子身材高大,雖然已年屆70,仍然擡首挺胸,甚是英武。他邊道“同喜”邊将謝美琪介紹給衆人。謝美琪今天穿了一件深粉色露臂真絲禮服長裙,妝容精致,短發後梳,脖上戴着密鑲白鑽蛇形項鏈,手腕上是那枚從未佩戴過的百達翡麗鑽表。年輕人當然個個覺得驚為天人,美的凜立大氣;老爺子老太太們卻覺得太過盛裝高調,尤其是一挂蛇形項鏈,猶如擋在眼前,讓人不容忽視。

謝望一路寒暄,将謝美琪帶在身邊,寸步不離,陳茵想與她說話亦找不到機會。年輕才俊們更是心癢難奈,個個盤算着如何才能一親芳澤。

謝望招呼完畢,偕謝美琪走回主桌就座。此刻吉時已到,司儀宣布婚禮開始,現場奏起婚禮曲,新娘挽着新郎從廳正中的紅地毯入場直到喜臺。謝安勝穿與照片上同色的立領中山套裝,文立欣則穿紅色旗袍,帶白金翡翠龍鳳墜。

司儀請證婚人上臺,正是剛才人們與文立同提到的李翁,念了證婚詞,新人交換誓詞與戒指。

司儀請雙方父母致辭,謝望執意讓文老爺子先來,文老推托不過,只得說了一番對新人的期望。輪到謝望,他說:“犬子安勝與文家小女立欣今日共結連理,是他們二人的大喜事,也是謝文兩家的大喜事,只望他們日後夫妻珍重,白頭偕老。亦多謝在座各位今日特意到場,為新人祝福。謝望感激。”說完衆人舉杯,共賀新人。

儀式完畢,新人先來主桌進酒,老爺子老太太們又說了一番祝福的話。最後一個到謝美琪,謝望說:“亮亮,給叔叔嬸嬸進酒。”

謝美琪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小小白瓷酒杯,一杯遞給謝安勝,一杯遞給文立欣,自己又拿了一杯在手,舉杯祝道:“祝叔叔嬸嬸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說完先喝,謝安勝亦一口喝完,文立欣說:“謝謝侄女。”

待他們離開,謝美琪坐下,才發覺腳指疼痛,低頭一看,左腳拇指竟被腳上一雙金色涼鞋的鞋帶勒進肉裏,滲出淡淡血跡。原來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只得一雙腳用得上力,苦苦繃起,傷了腳指。

主桌上老爺子們等新人進完酒,待了不到一刻,就要離開。謝望讓謝美琪去喚新人,來恭送貴客。謝美琪起身,腳部疼痛鑽心,只得強忍,走到謝安勝旁邊,悄悄對他說:“爺爺叫你們去送客。”謝安勝早看她走過來,聽她說完,招呼完這一桌的客人,喚來傅少傑,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就被文立欣挽着走回主桌。

傅少傑過來,讓謝美琪扶着他,把她往後面休息室帶。

謝美琪說:“我還得去送客。”

傅少傑冷聲說:“又不是你結婚,要你送得哪門子客。”

謝美琪抱着傅少傑的胳膊,手上使勁,把他掐的生疼,傅少傑說:“好了,糟踐自己還不夠,還要來糟踐我。”

謝美琪說:“你說什麽?”

傅少傑扶她在休息室坐下,将她鞋子脫下,左腳鞋帶刮着皮肉,疼得她微微打顫。傅少傑說:“我沒說什麽,就覺得你這鞋子實在不合腳。”

謝美琪緊緊咬着嘴唇不說話,傅少傑說:“松開點吧,回頭嘴唇咬破,流了血可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謝美琪一聽,幾乎要哭出來,傅少傑的心終于軟下來,說:“好了,一會兒新鞋和醫生就來了,這點疼就忍不了嗎,白長了這麽大。”

謝美琪處理過腳上傷口,換了一雙羊皮翻絨皮鞋,重新跟傅少傑回到宴會廳。傅少傑立馬成了年輕才俊們的眼中盯,肉中刺。他對美琪說:“估計這場完了,我天天都得被追殺。美琪,不如我跟你一起去美國。”

美琪說:“那也得你老板同意吧。”

“只要你跟我老板說一聲,沒有他不同意的。”說完才意識到說錯話。

美琪回到主桌,此刻只有謝望,文家二老和一些老太太們還在。老太太們雖然看不慣謝美琪打扮,卻也知道是因謝望對她溺愛異常,才許她這樣出來。為着自家乖孫多一個不錯的選擇,對謝美琪都紛紛關心起來。于是仔細問了她的年齡,在哪裏讀書,學的什麽。當聽說她是在學電影,都不約而同皺起眉來。

謝美琪幾近麻木,吃不下東西,空腹喝了桌面上的幾杯酒,遠遠的看着謝安勝穿着可笑的衣服在人群中應酬,只覺一切都虛浮不堪,仿佛飄在空中。她又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飲下,到了嘴裏才發現寡淡無味,盡然是白水。只見遠遠的,傅少傑對着他眨了眨眼,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吩咐侍者,将倒給她的酒都換成白水。挨到老太太們都盡數離開,謝望對她說:“我也先走了,你留下幫叔叔嬸嬸招待客人。”

她只得留下,陳茵見她一個人,過來找她。她見着陳茵,眼淚立刻就要掉下來,還沒等兩個人說上話,一堆年輕人已經圍了過來。

“美琪妹妹,聽說你在紐約讀書,我在波士頓,可以交換電話嗎,回頭去找你玩?”

“美琪妹妹,聽說你是學電影的,我上次在一個中美交流會親見卡梅隆導演,不知道你與他是否熟識?”

“美琪妹妹,明晚世界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羅帝在長安大劇院演出,不知可否請你共同前往?”

美琪對着衆人,頭大如鬥,只想說:“NO!NO!NO!”

傅少傑即時出現,一把抓住謝美琪的手,亮給衆人看,笑說:“各位,難道你們沒看到美琪妹妹已經名花有主了嗎?”

美琪乏力,只得任他去了,果然有效,人漸漸也散了。他們可能比傅少傑家世好,卻無論如何比不上傅少傑的樣貌。年輕人又是最容易在這上頭自卑的。

他們這邊鬧上一團,謝安勝文立欣自然也被他們的同齡人纏住,脫不得身,家長們又都走了,更是無所顧忌的灌新人喝酒。謝安勝一杯也不推遲,喝的異常爽快,連文立欣的那份都要替下。

陳茵看着傅少傑笑:“少傑,真成白馬王子了。”

傅少傑說:“陳姨別笑我了,四叔現在是我老板,我要不護着美琪,飯碗不保。”

陳茵和謝美琪在傅少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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